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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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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回想起这半年,程应寒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方秉鹤顺利通过联考、校考,而后一头扎进文化课复习中,备战高考。程应寒上课、练功、参与官博宣传,也忙得像陀螺。

高考结束,也没空出时间来,方秉鹤回了澳洲打包行李。他刚回国时,非常光棍地什么行李也没带,一张机票就飞了回来。既然准备回国读书,有不少东西都需要打包带走。行李还没弄完,方冷月的生意又忙起来,方秉鹤暑假没事,干脆留在那边,帮她处理。

程应寒也忙着。京市几所小学和华戏合作,开办了暑假戏曲兴趣班,希望有专业人士负责教学,程应寒开会时跑得不够快,不幸被郭凌抓了壮丁。

外面烈日炎炎,练功房里冷气很足,四面都是雪亮的大镜子,程应寒立在最前,教小学生们唱《卖水》里的表花一段。

小学生们叽叽喳喳,注意力涣散,经常教着教着七嘴八舌起来,好在是兴趣班,娱乐为主,要求不很严格,程应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练上三十分钟就休息一会儿。

墙上时钟指向下午三点半,程应寒顶着学生们期盼的小眼神,点点头:“休息五分钟。”

学生们欢呼着散开,坐在地上打打闹闹,程应寒走向墙角,那里端端正正放着他的书包。拉开拉链,程应寒揿亮手机屏幕,蓝天白云的默认屏保静悄悄的,还是没有消息。

坐在一旁的郭凌看了他一眼:“啧啧,在等哪个姑娘的电话,说出来让我参谋参谋?”

姑娘?

方秉鹤听见这话,怕要和郭凌打一架。

程应寒无声地笑了笑,将手机放回原处:“没有。”

“算了吧,少蒙我,”郭凌一幅经验丰富的样子,“每次休息都巴巴地过来看一眼,不是等消息还是什么?我说你干脆把静音取消了得了,铃声一响就知道。”

“上课,得静音。”

程应寒一贯认真负责,郭凌也习惯了,撂开这个不提,只说:“真不需要给你参谋一下?难得见你动凡心的样子。”

程应寒抿了抿唇角。

跟什么姑娘不搭边,也没有什么春心萌动,他是在等方秉鹤的消息。

方秉鹤一回澳洲,两个人之间又隔了茫茫大洋,国际电话信号一般,只能用企鹅沟通。两个人都忙,又隔着几小时时差,仿佛回到了“车、马、邮件都慢”的古代,一个人发消息,另一个要好一会才能回复。

前两周程应寒还不觉得有什么,随着时间推移,却渐渐成了个网瘾青年,一有机会就看一眼手机。直到今天郭凌点出来,他才后知后觉:

……他好像是有点不习惯。

程度很轻微,但是不容忽视,像床垫下一颗坚硬的豌豆,不管垫上多少层松软的床垫,都如影随形地彰显着存在感。

为什么呢?程应寒问自己。

平心而论,方秉鹤只是去澳洲一趟,开学就回,又不是去西天取经。

程应寒冷静地分析了一番,强行把乱七八糟的心绪都抛去脑后:“没有,别乱猜。”

“随便你。”郭凌只当他嘴硬,摇摇头,继续调自己的相机参数。

两人说话间,几个学生飞奔过来。

“小心点。”程应寒扶了一把。

“老师老师,这出戏到底讲的是什么呀?”

“就是讲的花!各种花!”

“才不是,明明有丫鬟和小姐两个角色!”

“对啊,他们还问另外一个人为什么还不来!”

学生们一齐问:“另外一个人是谁呀!”

这一段戏讲的是小姐带着丫鬟同坐花园,等心上的如意郎君。左等右等,郎君还是不来,丫鬟看出小姐心急,自告奋勇把一年四季十二个月的各色花卉全都唱了一遍,打发时间。十二个月都唱过了,又开始唱猜花小调。

表花因为动作活泼,语言浅显,又直白有趣,是一段很受欢迎的戏,往往用来给刚学京剧的孩子们启蒙。

程应寒简要解释一番,学生们恍然大悟:“哦,是小姐在等一个人。”

“要是我,我就先回家,第二天再来。”

“没错,为什么要等呢?还等着丫鬟把那——么多花全都唱了一遍,好无聊。”

程应寒莞尔。

郭凌瞥了程应寒一眼,答道:“因为她想念。”

学生们似懂非懂,议论着什么是想念,又跑开了。

郭凌带着点调侃,低声哼唱:“七月里,七月七,牛郎织女会佳期,喜鹊搭桥银河上……”

“放过我吧,”程应寒摇摇头,站起身来,“五分钟到了,上课。”

当天课程结束,程应寒终于收到方秉鹤的消息:【雾草,手机掉水里摔坏了,现在才修好。】

程应寒敲过去一个问号。

对面立刻开始倾诉:【姑姑非说今天太阳好,去看天鹅,让我给她和天鹅拍一张合照。你知道鹅有多凶么!我刚在它对面蹲下,鹅脖子噌一下就竖起来了,追着我狂跑!!!我人跑过去了,手机掉河里了!它还追着我手机叨!!!】

程应寒毫无同情心地笑起来,在手机上慢悠悠敲字:【节哀。】

一旁的郭凌拿起单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偷拍了一张,看了眼取景框,从心里发出了一声深藏功与名的感叹:还说没谈恋爱,看这眼神,烧烧烧烧烧!

也许程应寒自己都没注意,他极温柔地弯了弯眼睛。

八月中,方秉鹤终于飞回国内,参加大一军训。

程应寒升入大三,被老师选为军训助理,老大爷似的踱着步子,在操场上巡视。

满操场都是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迷彩,像一根根超市货架上排列整齐的芹菜成了精,连高矮胖瘦都差不多,分不清谁是谁。

人群之中,程应寒还是一眼看见了方秉鹤。

他被几个大一同学簇拥在当中,一起朝外走。无论到哪,他都是人群的中心,边说边笑,神采飞扬。

下午的训练刚结束,晚上有联欢晚会,操场旁边已经搭起了舞台。他们一行人正往舞台的方向走,迎面遇到程应寒,一齐打招呼:“师兄好!”

京剧方向的大都听说过程应寒的名字,就算没有,入学后也听过。这位师兄是个风云人物,品学兼优,学校宣传的招牌。

程应寒朝他们笑笑:“你们好,去后台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热闹。

“是啊,要提早化妆。”

“晚上师兄来看吗?”

“来看,”程应寒笑吟吟答,“要加油啊。”

人群嘈杂,方秉鹤没有开口说话,眼尾挟着点笑意,看着程应寒。真奇妙,他比程应寒大上两岁,两人明明是一届的,转眼,程应寒成了他师兄。

当年还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竟然一转眼就成了英挺俊秀的师兄,虽然依旧话少,但是在师弟师妹面前已经很像样子了,端端正正一点头,有问必答,耐心又温和,像是宝光内敛的珍珠终于放出光芒。

程应寒察觉到他眼神,瞟了他一眼,笑意微微,那意思很明显:叫师兄。

方秉鹤没出声,笑着做了个口型,两个字,却不是师兄。

程应寒看在眼里,笑了笑,说:“我带你们过去吧。”

一路上聊得热闹,有人问:“师兄,开学之后的早功是几点啊?”

“七点,算正式考勤,不能迟到。”程应寒说。

“会有老师或者师兄师姐们带吗?”

“会,一般是几个人轮着来,”程应寒耐心地答,“我也在。”

又是一阵欢呼。

已经到了后台,程应寒停住脚步:“就是这,你们去吧。”

后台已经来了些人,化妆的、试音的、聊天的,各个步履匆匆。大家欢呼一声,各自散开找自己的组。

“走了。”方秉鹤说。

“嗯,”程应寒还站在原地,一点头,“爷爷让我好好录你今晚的演出,他要看。”

方秉鹤失笑:“……我的贵妃醉酒他还没看够吗?闲的。”

“反正他要看,”程应寒忍笑,“晚上记得好好演。”

“那当然。”方秉鹤理所应当地说。

九月的京市秋老虎正盛,夜晚闷热无风,学生们在台下密密麻麻席地而坐。无数观众隐在寂寂的漆黑夜色里,只有舞台正中灯光明亮。

方秉鹤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出场的。

京剧往往装束浓烈,色调鲜明,正适合在这样的舞台上夺人眼球。纵然和观众席隔了重重距离,台上的锣鼓一起,乐声和动作全都不容置疑地推到观众眼前。

方秉鹤勾了脸谱,更显得容貌昳丽,偌大蟒袍掩不住身段风流婉转。低眉时目光流转,抬手用金黄折扇掩了半面脸,再抬眉,盔头上层层叠叠的珍珠在灯下流出皎洁光晕。

他一个人在台上,却比天边的明月更耀眼。

贵妃醉酒这出戏太经典,传唱度极高,哪怕是从不关心京剧的外行人都听过几句,更别说现在是在华戏,台下观众都是懂行的。现场气氛极好,热烈而欢腾,方秉鹤唱过两句高潮,台下叫好声不断,竟是个满堂彩。

程应寒对这出戏太熟,闭着眼睛都能把每一个节奏、停顿和动作背出来,就没去前排凑热闹,安安静静站在观众席最后,遥遥望着台上。

郁峦从不远处走过来,拍了下他肩膀:“看入迷了?”

“没有,”程应寒笑笑,又说,“唱得不错。”

“确实,”郁峦像是有点感慨,“贵妃醉酒确实是经典,站得老远,都觉得舞台上那股劲要扑到我脸上。要不说还是得他们这群从小学戏的人呢,细节太多,偏偏他们能记住,像是印在骨子里了。”

“你不也是从小学戏?”程应寒笑。

“和他们比起来,我还真不算,我是……”郁峦顿了下,摇摇头,不说话了。

“怎么了?”程应寒瞥了他一眼。

“没事,”郁峦换了话头,“总之比不上他们那群变态。方秉鹤当初三岁就被大人扶着学身段了,台步身法都是手把手掰出来的。军训刚开始,这一届华戏的风云人物已经提前预定了。”

“是啊。”程应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灿然灯光下,方秉鹤正在谢幕,台下掌声雷动,声势明赫。他刚匆匆卸完妆,从后台出来,就被簇拥在人群中间,一时迈不动步子。

有人往他怀里塞了一捧鲜花,又不断有人热切地上前,想和他说话,更多人站在外围凑热闹。

……真是怪受欢迎的。

程应寒怔忪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生出这种感慨,他很快把心底那一丝细微的不对劲抹平,顺着郁峦的话头随口应了一声。

但目光仿佛有惯性,一时半会难以收回,程应寒继续看着方秉鹤在人群最中心艰难地挪动脚步。方秉鹤目光在人群中左右逡巡,不时简单点点头,程应寒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人已经被嘈杂的人群吵得不堪其扰,面上堪堪维持了礼貌姿态。

方秉鹤走得很慢,像是在找什么人,围着他的人群也因此越聚越多。几个教官开始维持秩序,方秉鹤趁此机会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敲击屏幕。

与此同时,程应寒的口袋里嗡了一声,他的手机响了。

郁峦问:“你终于把手机从静音调成震动了?”

程应寒不置可否,埋头回消息。

很快,方秉鹤甩脱人群,准确无误地朝程应寒的方向走来,像是从奔泻不停的河心逆流而上,而背后是煌煌灯光、满堂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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