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云跟油彩似的，在天上游游荡荡。落日下的工厂是沙漠中一座隐没的城，被铺天盖地的沙土覆盖。那工厂原本是一座石油存储基地，自高能晶体合成后，便慢慢被遗弃了。

步入八月，空气略显沉闷，飞沙像风中的鎏金一缕一缕地从冉求的身边流过。冉求踩在一个黑漆漆的岩石上和梁洛通着电话。

“一无所获，冉大。”梁洛拖着长长的尾音讲着，倍显疲惫。

电话的那头吵吵嚷嚷，刚出院的Eric不断吩咐着搜查队员们。

“我这里也是，废弃的工厂基本没什么人类活动的迹象，其他的也查不出什么可疑情况。”冉求看着远处的夕阳，没过多久转过身看向正认认真真调查的搜查队。“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漏掉了。”

“什么？”梁洛在电话里问。

“有可能我们一开始调查的地图就是被修改过的，或者总部的地图上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信息。 ”冉求伸出手，看着低云的阴影在手中飘过。

梁洛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们的实验室是未经空间站审核建造的？不过按照我们之前的推论，他们这个实验室的规模不小，不可能勘察不到啊。”

“但是现在两个城区的仓库都找过了，没有一点线索。”冉求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冉求的耳机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哎，看来线索又断了。”梁洛的声音夹着风，听不太清楚。

两人就这么任由那肆虐的风在电话中来回吹过，很久没有说话。

“没办法了，现在只能再回去仔细问问高达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把范围扩大，多派点人手继续查了。”梁洛的声音有点沉重，像是一只在沙漠公路上迷路的羊。

冉求不说话，自顾自想着问题，右手不断在耳机上摩挲。

尘土被温暖的风吹起来。

“你们这是最后一个了吧？”梁洛问。

“嗯，查完这个就回去。”冉求答道。

梁洛扭头看了看自己这边的进度。“行，我们这边OK了，其他队也早就收工了。我们就先回去，到时查出什么线索我再通知你。”

“嗯。好。”冉求轻点了一下耳机的边缘，电话挂断。

搜查队正在准备收尾工作，混在里头的戚寻见冉求打完电话，就迎着傍晚的风走过来，站在那块黑色的石头旁边。

“打完了？”

“嗯。”冉求轻声应了应。“他那边也没进展。”

戚寻看冉求一直在看夕阳，就也转头朝那边看去。“那接下来怎么办？”

冉求想了几秒。“……在这种情况下，高达之应该不至于说谎，在这种线索上说谎是很容易被察觉的。那么，现在要么就是组织隐藏的太好，要么就是高达之对他们组织基地的特征认识有偏差，不然搜查队没理由找不到。”刚入夜的风有点凉，吹着冉求的脖颈。“我们可能要从别的特点切入。”冉求站在那里想了一会。

“比如说……河流？”戚寻忽然搭上话。

“河流？”冉求疑惑地向他望去。“开会的时候没说那附近有河，你为什么这么说？”

“开会？哦，我没认真听。”戚寻随意地摆摆脑袋。“我让齐明飞盗取了他们的审讯记录。”

冉求无言以对。

“那附近有河？高达之说的？”冉求问。

“嗯哼。”戚寻点点头。“不过他说地不太确定，我想那个实验室应该是位于河流的边上，但看不到河。”

“……暂时只能先走这条路了。”冉求从岩石上下来，转身往工厂的方向抬脚。“走吧，把他们送回去后我们再去调查。”

太阳全部落下，天空中还流转着余晖。戚寻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四个搜查队员早已把所有的调查记录上传到芯片系统里去，开始闲聊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方七小声地叫着。

四人扭头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回来，都不约而同地往自己身上噼里啪啦一顿收拾。

“冉分析员。”齐明飞叫了他一声，然后抿着嘴抬眼在两人身边扫来扫去。

冉求见齐明飞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觉得奇怪，终于仔细看了一下面前这个还略显青涩的少年。

齐明飞，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那个老人的儿子。

“队长怎么说？”齐明飞酝酿半天才憋出一句话，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瞟一眼一旁的戚寻。

“你们队长说让我们先回去，安排下一步工作。他打算再审审高达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信息点……”冉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着他一同看向戚寻。“你招惹他了？”

“我没啊。”戚寻无辜地摆手。

“那……”冉求疑惑地转回去，结果看见一旁的三个搜查员也这般盯着戚寻，时不时还不忘观察一下冉求。

三个搜查员察觉到冉求的目光，顿时撇开眼。

“……”冉求沉默了片刻。

“你肯定招惹他了。”说着，他转身就去开车，留戚寻一个人继续呆在原地。

一旁的四个搜查员目送着冉求走远后，静悄悄地凑在了一起，齐声骂了句：“死绿茶！”

戚寻听着这三个字，陷入了沉默。

珠光白的跑车被点着火，行驶时带起了一点沙土。冉求把车窗摇下来。“走吧，你们队长还等着你们回去汇报呢。”

远处的几人听罢匆匆赶来。

冉求的跑车相比于其他的要大上许多，有五个座椅，不算是完全意义上的跑车。戚寻轻车熟路地走到副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坐上去，搜查员们则挤在后排座进行秘密的信息交流。

车子往城市中心开去，路旁的观赏树逐渐变成了飘在空中的悬浮式路灯，夜晚的幽暗也渐渐被霓虹灯取代。冉求靠在驾驶座的窗户上浅眯了一会，后排座的四个人也逐渐安静下来。

突然，戚寻感觉口袋里的老式手机开始震动，他揉了揉眉骨将它拿出来。

【寻哥，我们这边调查完准备回去了，一会我们可能还要再审高达之，老样子？】

戚寻坐起身来，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正窝在车边角落里噼里啪啦打字的齐明飞，在手机上写道。

【嗯，尽快发给我。】

戚寻刚准备把手机放下，那边又传来了信息。

【！！！】

【寻哥，你在爸那？】

戚寻盯着屏幕半分钟没有动作，他随手滑了滑上面的信息记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他。

【今天阿冉身边的那个人也跟去了吗？】

【对。】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如既往。】

戚寻叹了口气，透过屏幕戚寻都能感觉到齐明飞对许年的厌恶。

以防在以后的调查里齐明飞还不分敌友地针对他，戚寻还是觉得让他知道这件事。总不能一直被骂死绿茶吧。

【你朝车里的后视镜看看。】戚寻打字道。

齐明飞看到信息后一头雾水，但依旧懵懵懂懂地照做了。他看向后视镜，戚寻则闲适地靠着椅背，意味深长地对他微笑。

齐明飞：“……”

齐明飞感到莫名其妙，十分不解地窝回角落开始回戚寻的消息。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敲了一半信息后，他突然停下来，愣在那里，大脑飞速运转。

一时间，时间好似不再流动了。齐明飞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悬在空中的手指始终没落不下去。

最终他只在屏幕上打出两个字——【我靠。】

发送。

几秒后那边传来信息。

【bingo～】

座椅前面的戚寻满意地勾起了唇。

——

夜晚，微风簌簌，冉求和戚寻像是夜间的捕猎者，每次出去调查都是深夜行动。今天的月球不似七月中旬那般大，但月痕好似比那时清晰许多。

“今天晚上什么也没问出来？”戚寻坐在副驾驶上吹风，发丝被强烈的风刮起来，和白色的衬衣一起呼呼飘动。

“嗯，他知道的大概只有这么多了。”冉求握着方向盘打转，分心回应道。“我没有把河流的事告诉梁洛，他估计也没注意到。不过很快他就能想到的，所以我们要抓紧才行。”

为了不在系统里留下记录，冉求没有用车体自带的自动驾驶模式，而是自己开车，沿着宙地交界处附近的河流一路向空间站的中心驶去。

一路上，哗哗的水流声像是来自于被风铃敲打的乐鼓。宙地交界处旁的两条小溪都汇聚到一条河里，沿路除了森林便再没其他事物了。

戚寻四处张望着。“那是什么？”他指着远处一排巨大的管道问道。

冉求闻言向那里瞥了一眼，接着继续开车。“空间站的供氧管，制氧层在地下，所以在空间站边缘建了这几个管道进行气体交换。回收二氧化碳和废气的管道在另一头。”

“哦～”戚寻对它不感兴趣，他拨了拨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继续趴回了敞开的车窗上。

“就算是空间站，边缘的地方还是偏僻呢。”戚寻的声音悠悠地飘向山谷里。

夜晚的终章来临，晚风也停息下来。现在是夏蝉的主场，和着树叶的沙沙声，它们不十分吵闹，反而让夜变得更加寂静。

临近A-5城的一个城区，黑暗里，两人已经能够看到森林中那片碎了的玻璃了。

冉求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向四周，森林里的一切都不是特别清楚。

忽然间，他把车停了下来。“那边是不是有一间工厂？”他凑过去问。

戚寻本就挨冉求很近，冉求突然靠过来让他少有地愣了一下。黑暗里，那隐隐约约触碰到他的不知是风还是冉求的发尖。

“嗯？”冉求见他不回话，转过头来看他。

远处的灯光和月影相融，投影在冉求的脸上。除了鼻子，他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

戚寻看着他倒映出光晕的眼睛，愣是没反应过来。“啊？嗯，好像是。”

冉求没有在意他突然的走神，十分自然地回过身，轻握着方向盘转动。“去看看。”

“哦，好。”戚寻应道，继续吹风。忽觉得午夜的风莫名要比先前的热上几分。

冉求发现的工厂藏在树丛里，虽然离城区很近，但茂密生长的树木几乎挡住了所有的灯光。

为了不被定位到行踪，冉求这次出门照例没带芯片。两人便一人持着一只破破烂烂的手电筒来到了工厂的大门前。

虽说是大门，但那对结实的铁门早已倒在了地上。被压倒的大片野草都从雕花的缝隙甚至门锁里钻出来。

冉求和戚寻站在门外，手电筒的灯光扫过脱漆的砖，满地的杂草和墙缝间发光的蛛丝。

他们抬脚踩上那两扇会咚咚作响的铁门走了进去。

“没来过这里，看来是没被登记在地图上的地方。”冉求拿手电筒照着周围一圈的钢丝防盗墙，轻声说。

“嗯。但……这里也太旧了吧，怎么看也不像是可以支持他们搞科研的地方。”肆意生长的树枝零零碎碎地伸进来，挡在水泥路上面。戚寻抬手拨开挡路的树枝，连带着上面的蛛网一起。网中央的蜘蛛被惊动，掉在了湿漉漉的地上，一下子钻进了草丛。

仓库的卷闸门经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东西。冉求蹲下来敲了敲那个锈坏了的锁，开门的钥匙已经断在了里面。“不一定，他们只要有场地就行。”冉求抬头看了一眼戚寻道。“过来帮我照一下。”

戚寻闻言蹲下来，帮冉求举着手电筒。

“只用场地吗？”戚寻自言自语地说。

门外的杂草沙沙作响，冉求撬锁时发出些刺耳的声音。

“哎，你带枪了吗？”冉求突然停下来，问。

“带啦。”戚寻回应道。

听罢，冉求略显得意地笑了笑。“那就拿好，我要开门了。”说罢，他突然站起来，抽出腰间的枪瞄准仓库的门锁扣动扳机。

嘭！沉甸甸的锁被炸出了火花，呼地向外飞出来。

冉求两手把陷在土里的卷闸门抬起，单手将它推上去。一时间，仓库内被封锁数年的尘土扑面涌出，使人睁不开眼。冉求瞬间举起枪向后退，以防里面有人埋伏。

戚寻也退到几米开外，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变化。就如今的形式来看，组织的人非常有计划，像冉求这般弄出这么大动静是件很危险的事。

不过幸好，在浓烟渐渐消散的期间，仓库里没有一丝异样。戚寻举起手电筒向里面照了照，飘散在空中的灰尘被照得频频闪光，朦胧中只能看到几个堆在一起的蓝色油罐。

“走吧，没人。”戚寻收了枪，向冉求抬了下巴。

冉求也把自己的枪收回腰侧，重新拿起手电筒向仓库里走去。

仓库里的灰尘太多，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冉求皱着眉头在仓库里翻找，走过的地方留下一路薄薄的脚印。

“没有找到地下入口之类的。”冉求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重新理了理头发。满是灰尘的空间很不舒服，让他迫切地想离开这里。

“嗯，废弃好久了。地图上没有记录也许是因为这几十年无人收购，数据没有更新。”戚寻手电筒的光打在仓库顶上，几片发了霉的墙皮因刚刚开门的动静还在不停地来回摆动，摇摇欲坠。

过了大约一刻钟，冉求拍了拍积在袖子上的灰尘。

“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这里估计好几十年没人来过了。”冉求再次简单地扫了一眼仓库里的杂物，分辨不出这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黑色的短靴踩在地上，逸起一圈灰白色的尘。树林里的蝉还在不知疲倦地鸣唱，混沌的月越来越远。

冉求关了手电筒准备踏出仓库的大门。突然，在转弯处，工厂大门的方向照进来一束刺眼的灯光。冉求猛得往后退，没当他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就被人从后面盖住了。

“嘘，有人。”戚寻的声音从耳根处传来。“这边。”说着，他拉上冉求的手臂，向工厂深处跑去。

他们没有走远，只是暂时躲在了两间仓库之间的角落里。

“有人跟踪？”冉求后背紧靠着墙，手里端着那把布满刀痕的枪。

“不清楚。”戚寻站在墙的对面，向外探着头，外面时不时扫过的强光把他额前的头发照得透明。“不过他们肯定发现我们在这里了。”

空气中灰尘和土壤的味道很大，风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冉求和戚寻透过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听着草地上的动静，野草和树枝折断的声音愈发清晰，逼近。冉求和戚寻把食指轻轻勾在扳机上，相□□了点头，忽地冲了出去。

嘭嘭的几声枪响顿时充斥了整座森林。

“跑！”冉求见面前的人都躲避到小路旁的油桶后面，对戚寻喊道。躲起来的人听见动静迅速冲出来想要抓住这两个私闯者。冉求见状，立即拽起戚寻整洁的衣领向里面跑去。

杂乱而沉重的追逐声盖过了夜晚的蝉鸣。

冉求的手电筒早在击枪的时候就掉了，他的眼睛被刚才的强光照射，直到现在也看不清楚，只能凭声音辨别对方的位置。

忽然，冉求黑暗的视野里闯进几束刚才那般的强光，对方的人正在小路前的转角处四处搜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冉求停下来，在杂乱的呼喊和脚步声中强迫自己静下来思考对策。在恐惧的边缘，他突然被一只手拉进了一个更加黑暗的小盒子里。

“别出声。”戚寻贴在他耳旁道。

黑暗的环境包裹着两个人，听到戚寻的声音后，冉求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两人被迫挤在一起，沉重的呼吸声起起落落，在窄小的空间里被无线放大。

戚寻拉着冉求躲进的是一间半途竣工了的小型仓库，仓库的四周围着一圈一圈的钢架，两扇铁门关不紧，从缝隙里透进一面光。

一分钟后，冉求眼前的青光慢慢消散，身旁物体的轮廓也渐渐变得清晰。“把你的手放开先。”冉求抬抬被戚寻抓着的手臂。

戚寻见状马上把手收了回来。“现在先别出去，他们还在外面。”戚寻尽可能地压低声音，这让他说的话很难被听清。

冉求向后倾倒仔细听了好久才回复道：“嗯。”

门外的风从门缝里挤进来，让狭窄的仓库里不至于闷热。

两人以一种十分别扭的方式挤在一起。

“我操，我差点迷路了，这里是个什么鬼地方。（英）”

“我也是，这里的路毫无规律。（英）”

“别吵了，我看到他们是往这边跑了，快找找。（英）”

“嗯对，再找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不要留下隐患。（英）”

门外的人在很近的地方来回踱步，笨重的军靴发出的类似皮革碰撞的声音。

“听起来人不是很多。”戚寻凑在冉求耳边说。

冉求虽然感觉到不自在，但也躲不开，只好侧过头和戚寻讲话。“大概两三个人这样。”

“全说的英语啊。”

“嗯，他们所在组织里的利益纠缠肯定很复杂”冉求的睫毛垂下遮住瞳孔。“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调查的组织。”

“我看他们好像不怎么熟悉这里，如果这里是组织的重地，怎么会一次也不来查看。”戚寻的领子已经变得褶皱了，胸前的口子和领口缩在一起。

“确实，从这里的人类活动迹象来看，他们甚至从来没来过。那今天为什么突然到这里来巡查？”冉求轻轻把头靠在了身后的钢板上，给自己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难不成真的是来跟踪我们的？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案件的负责人是梁洛才对。要是他们真的是来跟踪你，或是我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知道我们想要调查什么。”

戚寻低下头理着脑子里的思绪。“所以他们不一定是组织里的人？”

“不知道。暂时还弄不清楚他们是哪边的人。”冉求透过门缝瞄了一眼外面的状况。“还有上次在那间工厂，这些人也有可能和那天跟踪我们的人是一伙的。那边的水越来越深了。”

小仓库的周围安静了许久，蝉叫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冉求艰难地蹲坐起，转头跟戚寻说：“他们不在附近，走，在这里躲着不是办法。”说着拉上戚寻猫腰冲出门。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路向工厂的大门飞窜，周围安静地很不自然。

等两人跑到出口附近时，那群人如冉求所料守在离大门最近的那间仓库的阴影处，等待着二人。

冉求随即单手抽出枪对着那片仓库投射出的阴影来回射击，头也不回地冲出工厂。戚寻则跟在冉求后面断后，见对方跟到了大门口后，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珍珠大小的弹珠，朝三人中间抛过去。

霎时间门口炸起了混浊的烟雾，尘土随即在空中乱飞。

“上车！”冉求把车开到了门口。

浓烟旁，戚寻停留两步欣赏今日的作品后，才满意地跳上了车。“走吧。”

“你怎么随身带这些东西？”冉求握上了方向盘。

“不只这些，还有货真价实的爆破弹。”说着戚寻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铜珠。

冉求看了半天后蹙眉。“操，走了。”

跑车飞奔而去，在雪白的月下粼粼一片。半分钟后，从远处冲出的子弹打在车尾上发出当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