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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思镇,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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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江清许闲得发慌,阳景尚在外访,水镜闭门炼丹,他不愿去听学,倒是去过几次修行指导,只觉索然无味。

他所习幻术与旁人大相径庭,这些指导对他毫无用处,幸而有陆逾替他周旋,才不致三天两头被告状关禁闭。

整个学院的学子都行色匆匆,各司其事,独他一人无所事事。他俨然也是如此,整日里无趣地捧一盏茶,从清晨啜至夜幕。

是以水镜炼丹完毕出关后,见他这一幅游手好闲之样,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当下便直接轰他出院,命他离院替她送丹给友人。但水镜着实对他不放心,几番考量之下又唤上陆逾和韫玉随他同行。

三人此行目的地是无涯门,无涯门虽是个小门小派,但门下弟子却不弱,门主清虚道长在百越也算得上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三人一路向东而去,行至上思镇附近。无涯门位于上思山上,若想上山,须穿过山脚下的上思镇。

与青山镇不同,上思镇的凡人蒙受无涯门庇佑,灵修与凡人之间的关系尚算融洽,故而这里的凡人的生活可称得上是安居乐业。

一路上,江清许双手抱臂懒懒地跟在陆逾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任由他领着前行。

周遭来往行人的欢声笑语萦绕耳畔,并未因三人是灵修而生出异样。见状,江清许很是欢喜,他左瞧右看,眸光掠过一个又一个凡人。

忽然间,他余光瞥到一个提着篮子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步履蹒跚,右手五指微弯死死地抓着胸口,以致衣裳被勒出道道褶皱。

江清许心中一凛,暗道不妙,在老妇人即将摇摇欲坠之际,他飞掠而至,将其稳稳扶在原地。

陆逾和韫玉随后而至,三人围着老妇人细细端详,恐她再出变故。但老妇人是凡人,又不可向她输送灵力,三人也非药师,看不出有何好坏,于是一合计,欲将她送去最近的医馆瞧瞧。

老妇人平复了一下胸口急剧跳动的心脏,眯起眼睛,细细看了一下三人,皱纹遍布的面上染上一抹慈祥的笑意,“无需担心,孩子们。只是人老喽,身子骨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我歇歇就好。”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不知为何,江清许突然想到此话,他脱口而出道:“您不老!尚还十分年轻!”

老妇人闻言,伸手轻拍了几下他的手背,哈哈笑道:“小公子,嘴真甜。”

陆逾唇角也随之牵出浅淡笑意,他观察了一下老妇人的面色,虽略带苍白但尚算红润。而后他又思索片刻,提议到既然老妇人不愿去医馆,那他们送她回家便是。

老妇人虽连声婉拒,却始终拗不过三人,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在江清许的搀扶下,一行四人经老妇人指路,穿过大街小巷,绕过胡同巷口,慢慢行至一间铸剑店前。

这间铸剑店颇是古怪,门前未挂牌匾又设在巷子深处,倘若不是有老妇人带路,兼之听闻隐隐传来的锻造之音,他们恐怕都不知这竟是铸剑店。

甫一进门,老妇人便大声唤道:“我回来啦,老头子。”

不想她话音未落,便有一老者从隔间行出,步伐稳健有力,腰杆挺直如松。倘若不是那满头银发,瞧着却不似这个年纪之人。

老者快步行至三人面前,伸出左手接过老妇人,语带担忧询问道:“阿颜,发生了何事?”

老妇人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笑道:“回来的路上险些摔了,幸好得这三位小公子出手相救。他们三人心善,执意要送我回来。”

老者探究的视线扫过三人,目光落至陆逾身上时却微微一顿,而后不动声色移开,“多谢三位出手相助,我先扶阿颜下去歇息,你们自便。”

陆逾颔首回应道:“老先生不必多谢,此乃我们分内之事。”

待二人离去后,他们三人闲来无事,便随意瞧了几眼这间铸剑店,不看不知道,愈看三人愈是惊讶。

这间铸剑店不大,店内悬挂墙上之剑只十余把,虽比不得陆逾的“三思”与韫玉的“灵璧”,但皆是些不可多得的珍品。

陆逾绕着小店转了一圈,在角落内发现了一柄奇特的剑。透过精致镂空的剑鞘,隐隐可见寒光逼人的锋利剑刃,剑刃带着点弧度,剑身上雕刻着细细密密黑纹。

他瞬间怔在原地,心中思绪千转百回。

好半晌后,待他终于缕清繁杂的思绪,他止不住蹲下身,欲拿起那柄剑再细细观摩。

却在此时,老者从隔间行出,见陆逾不问自取也不恼,面色淡淡一如平常,“你在做什么?”

陆逾回头看向他,双眼细细端详他许久。老者面上虽布满沧桑皱纹,但绝对不丑,隐约可窥年轻时的俊美风采。

他暗出一口气,强作镇定稳了稳心神,眸光却复杂难辨,“在下只觉前辈这剑铸得极好,不知可有命名?”

老者锐利的双眸微眯了眯,不慌不忙回道:“无名之剑,不值一提。”

陆逾紧了紧手心,抑制着心中翻涌而上的情绪,斟酌道:“在下陆逾,可否请教前辈名讳?”

“无名之人,不值一提。”虽如此,老者却是缓了一下面上冷冰冰的神色,眸中隐约染上一缕慈爱之意,温声开口道:“陆逾……好名字,望你能不负此名。”

语罢,他又转身行回隔间,徒留空中一句轻飘飘之言,“回去吧,此地非你们久留之地。”

见他折返,老妇人眉头微微蹙起,眸现担忧,“老头子,他们可是发现了什么?”

老者几步行至床前坐下,缓声道:“方才那蓝衣少年,是风清和霁雨的孩子。”

“风清?霁雨?”老妇人重复念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回想起来后轻拍了一下额间,“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都快记不住他们二人了。这孩子,生得跟霁雨有几分相像,性格却随了他爹。”

老者闻言,面如霜寒的脸上缓缓勾出一缕笑意,他仿佛穿过这漫长的时光岁月,再度看到那对吵吵闹闹,互相前行的年轻男女。

老妇人看到他的笑容,饱经风霜的脸上也随之绽开笑意,岁月不停留,满头华发生,他们二人都不再年轻,但她心中却很祥和安定,“老头子,我们真的都老了啊。”

老者握上她的手,颔首回应道:“嗯,老了。”

那厢巷子拐角处,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们是何时发现的?”终于还是陆逾打破了这份平静。

韫玉沉吟片刻,回道:“前辈出来时,我隐约感知到他的身体异于凡人,只是我却猜不出他是何人,想来你们是知道了?”

江清许闻言,却是一惊。幻修最强大的便是灵魂力量,故感知人远在其他灵修之上,方才他分毫未察觉到,这么说,韫玉的感知力竟在他之上?

他细细一想,又释怀了,韫玉到底是变异灵根,比他更强也无可厚非。

江清许按下这点困惑,缓慢吐出一口浊气,难得正色道:“如我所料不错,他……是席一霜席前辈吧。”

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掠影,只觉这事实荒诞无比,却又不得不信,“我本未深思,若不是看到陆逾对他的态度转变,也只将他当成一位天赋绝伦的铸剑师罢了。”

街上初见老妇人时,她并未称呼他们三人“仙人”,那刻在骨子里习以为常的态度,绝非一个正常凡人见到灵修时该有的表现。而后铸剑店内陆逾对老者诡异的态度,加之老者刚出现时用的是左手,他便萌生了这一大胆的假设。

陆逾看向他,眼眸带笑,“阿许不愧是阿许,当真是聪明绝顶。”

江清许挑眉一笑,接受了他的夸赞,而后奇道:“陆逾,你是如何猜到的?”

陆逾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缓慢而坚定道:“角落的那柄剑,名唤泠寒。”

他曾数次在双亲的卧房内看到泠寒的画像,曾在母亲膝下听她对席一霜的英雄事迹娓娓道来,也曾在书海中想象描摹着他的英姿,是何等的光风霁月。

但所有种种,远不及亲眼所见时来得震撼。

饶是早已猜到,但当真被确认时江清许仍是激动不已,“果然……他竟真是席一霜。”

席一霜之名,不知承载了多少剑修的敬意,他亦是其中一员。那一句执剑天下应所求,从第一次得知,便永生难忘。

韫玉面色微动,不由困惑道:“你们说,席前辈为何甘愿退隐一隅?”

席一霜年少成名,纵横四州百余年,世人尊他敬他。他为这纷乱的世间带来了久违的和平,某一日,人们忽觉席一霜已消失许久,却不知他竟会留在这小小的上思镇内?

江清许摇摇头,亦是费解不已。

陆逾静默半晌,忆起多年前父亲曾告知他那句执剑天下应所求的后半句话,笑道:“这有何不好?”

半生为世倾所有,待年老,煎茶煮酒看天明。

拿得起,亦放得下。

作者有话要说:一剑霜寒十四州,席一霜的名字和佩剑都是出自这句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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