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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薪火传,惊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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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对他们而言过于漫长。

江清许始终不敢面对陆逾,不敢直视叶澜清明净清澈的双眸。他不愿回想那一夜的惨状,怎料一闭上眼,脑中便会浮现令人作呕的满目鲜红。

他闭门不见客,只盘腿静坐榻上,日夜不能寐,静等天暗,静待夜明。

几日后,他们终于等来了晚归的清虚道长。然而令人震惊的是,清虚道长说他并未要求水镜给他炼制丹药。

一瞬间,江清许觉得他们这一行,仿佛是个笑话。

……

从无涯门回来后,江清许仍是日夜难眠,那一夜的画面无数次出现在他脑海中,如刀刻斧凿般深入骨髓。

江问渠便是在这时候来到他身旁,他站在樟树下,仰望江清许隐在枝丫间的身影许久,旋即轻叹一声,轻跃而上。

他透过细密的樟叶间隙,窥见几缕细碎月色,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六年前,那透过窗棂的月色也是如此,细碎而又清冷。

四周静寂得令人发慌,他不言,微风却送来了江清许平静无波的声音,听着并无任何异样,“兄长,好久不见。”

江问渠闻言,眼眸微凝。他们自幼一同长大,一同习剑术,修身性,他是这世上最懂江清许之人,他深知江清许愈是平静,便愈是难过。

但有些事,纵是痛难自抑也需去面对。

思及此,江问渠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阿许,我听说了无涯门一事。”

听到无涯门三字,江清许瞬间便想起了那一夜,他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茫然道:“兄长,我……是不是错了?”

江清许向来慵懒而随性,散漫而恣意,江问渠从未看到过他如此迷惘犹豫不决之样,他听得心中泛疼,却愈发坚定自己所想。

江问渠淡淡道:“你可是觉得你害死了易远流和夏濯泉?害得陆逾受伤和三思剑断?”

江清许怔了好一会儿,无声动了动唇角,未发一言。

江问渠又道:“你是不是在想,倘若当时你直接出手,催动掠影趁其不备控制易远流,后来之事便不会发生?”

江清许面色一僵,只觉体内四肢百骸都在发冷。这些天来他日夜都在因此懊悔愧疚,他本可以挽救一切,总觉事事尽在掌握之中,殊不知却因他的自负酿成了大祸。

久未听到他的回应,江问渠心知已达到他的目的,他从背后摘下踏浪,轻抚过剑鞘上的海浪纹路,语重心长道:“宝剑有鞘敛锋芒,避免伤己又伤人。阿许,如今你的灵力是对旁人最大的迷惑,他们会因此看轻你,但你又怎知世上有无和你一样之人?”

“阿许,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经此一事,兄长望你能时刻谨记一句话,万不可再轻视任何人!”

不可轻视任何人么……江清许细细琢磨着这句话。

他长于与世无争,不受世俗纷扰的桃源乡,此前他不将任何灵修放于眼中,只一厢情愿他会变强,会超越所有人,屹立云起之巅。

云起大陆天高海阔,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他怎就因眼前一时安逸忘了他曾被狼狈击溃,蒙屈受辱?

想通此处,江清许长出一口气,缓缓露出了这几日来唯一的笑容,“兄长,你可知断剑如何重铸?”

“你说三思?”江问渠眉头微皱,很是无奈,“这种事你不去问铸剑师,问我做什么?”

江清许飞身掠下樟树,舒展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身体,方懒懒道:“兄长你说得对,这种事确实应当去找铸剑师,恰好此行我结识了一位天赋绝伦的铸剑师,兄长你也认识哦。”

江问渠讶道:“我也认识?是谁,说来听听?”

“席一霜!”

语罢,他不待江问渠作何回应,便催动灵力几下离开翠环亭,徒留听得此名怔愣不已的江问渠一人坐在樟树上。

竟然是席一霜!江问渠惊得险些从树上摔下来,他的手下意识抚过踏浪,剑鞘上的冰凉之意逐渐止住了他兀自狂跳的心脏,他轻笑叹道:“不过只教训他一句,便就这般吓我。”

目光看向江清许消失于黑夜中的方向,江问渠心念微动,想起了晨间来寻他的蓝衣少年。

彼时他从院外回归不久,正欲去天明阁寻上玄复命,便被早已恭候多时的陆逾拦下。

说起来,算上此次,他们二人也只两面之缘。独这两面,都是陆逾主动而来,也都是为江清许。

在无涯门之时,陆逾早便察觉到江清许的不对劲,但任他如何恳求,江清许始终将他拒之门外,不愿见他。他在门外苦苦候了几日,终于悟出了江清许心中所想,阿许定是因三思剑断心生愧疚而不知如何面对他。

他从双亲手中接过三思,接过重铸天府荣光的重任。如今剑断,他无颜面对陆氏列祖列宗,可他不悔此举,让他眼睁睁看着江清许受伤,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可他也深知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对江清许而言不过只是是一些宽慰他的虚假话语,作不得真。

因此他想到了江问渠。

“江师兄,就算那夜阿许率先出手也未必能胜,易远流那一身邪术分明不惧阿许,此事并非阿许之过。”

“至于易远流和夏濯泉自尽一事,这些都是他们二人的抉择,更与阿许无关。不如说,倘若不是阿许,留着易远流这个祸害,日后无涯门上下也难安宁。”

陆逾是这么跟江问渠说的,至于他方才为何对江清许言语中多有苛责?

他飞掠而下,将踏浪一寸一寸从剑鞘中拔出,用双眸细描摹其上的暗纹。银光乍现,宝剑出鞘,如巨雷般的海潮像千军万马般席卷而来,他好似置身于辽阔无际的大海上,白浪声势浩大,欲要吞没他的身影。

江问渠分毫不惧,踏着白浪兀自前行,不出片刻,便走到了这片海域的分界线。一道巨大的划痕将海域分割两半,他站的这处,海潮汹涌,浪鸣不止。划痕的另一边,波澜不惊,安若明镜。

这是踏浪的主人留下的印记,昔日他手握踏浪挥下这一道剑花,眉眼中尽是藏不住的骄傲自信,“踏浪,服不服我?”而后踏浪易主,他使得了踏浪剑,却无法驯服它。

江问渠凝视平静的海面,他心中明白,江清许未来还有漫长的路要走,无论是他,父亲,母亲或是他未来的道侣,谁都无法伴他一生。唯有手中之剑,方会不离不弃。

成为云起第一剑修的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环顾四周,唯自己孑然一身。他要面对邪魔歪道,凶灵恶魂,甚至是同门剑修。遇险是常态,但江清许的性子会令他树敌众多,危机四伏。

这条路上,千百年来也只叶轻舟一人屹立巅峰,折戟沉沙者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江问渠不会拂他追求巅峰之心,只希望他能在这条路上少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露出一缕清淡的笑意,轻抚手中之剑,“踏浪,你总归会回到他手上。”

……

近日陆逾的修行时间少了不少,并非他不愿,只是他尚未寻得能替代的宝剑,只得用着日曜阁内阳景购置的灵剑。

用惯了三思,其余的灵剑在其衬托之下难免相形见绌。前几日与韫玉比武时,只不过较量上数十招,那柄剑竟生生被灵璧削断了。

陆逾别无他法,只得削减了修习时间,并非未想过去铸新的宝剑,只是那些有名有姓的锻造之材,大多极难寻得。

这日,他正在坐在书案上翻阅《珍宝典》,忽然听闻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推开房门一瞧,却是许久不见的江清许。

阿许有要事外离出院,此事尚是他从阳景口中得知。后来他曾多番去找江问渠,但江问渠未向他透露分毫,只告知他阿许如今再无异样。

江清许不知是去做了什么,脸上、衣衫上粘有灰黑色的痕迹,眼眸中隐有血丝,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见状,陆逾又吃惊又心疼道:“阿许,你这段时日去哪了?怎弄得这么狼狈?”

江清许双手背在身后,眸中闪烁着难以掩盖的喜悦,“我去找席前辈了。”

席前辈的铸剑店!阿许,阿许是为他去……想到此,陆逾的心便控制不止地跳个不停,从心间涌上的暖流慢及全身,他强自稳定心神,却仍笑道:“阿许,你是去找席前辈重铸三思?”

“不错。但是席前辈说三思破损过重,并无重铸之法……”说到此处,江清许不免有些失落。

饶是如此,陆逾心中的喜悦却未少上半分,单是得知阿许为他去做这件事,便已胜过一切。他勾了勾唇,眉目间甚是柔软缱绻,宽慰道:“此事无妨,我过些时日再去寻别的宝剑便好。”

“阿许,你先进来沐浴歇息,这些天可是累着了?”

怎料江清许却眨了眨眼,“三思虽不可重铸,但席前辈将三思与他的佩剑泠寒重新锻造,融成了一柄新的宝剑。来,你瞧瞧喜不喜欢?”

他将藏在身后的宝剑双手交于他,陆逾几乎颤抖着接过,缓缓拔开。

刹那间,剑光绽放,照耀四方,通体漆黑的剑身在晚霞的辉映下反射出夺目红芒,凛冽寒意席卷四周。

陆逾执剑在手,剑身炽热的温度随着掌心传进他的心间,他随意挽了个剑花,甚是得心应手,好似这柄宝剑天生为他而锻。

他紧握着手中之剑,尽全力克制将对面那人拥入怀中的念头,“喜欢。”

江清许盯着他,眼底笑意更灿,“既然喜欢,那你给它取个名字?”

此时正值傍晚,漫天余晖西沉,目之所及,天空被渲染成耀眼的殷红色,美不胜收。余晖落在他身上,他的笑容却胜过天边晚霞。

陆逾的眸光久久在他身上流连,如玉的面容染上温柔的笑意,“如此,便唤它惊霞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卷还有三四章讲席一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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