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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桃源乡,前尘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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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许安静平躺于床榻之上,如瀑黑发已被解下,随意铺散双肩两侧,一袭素色寝衣干净整洁,眉如墨画,面容俊美非凡。倘若不是惨白的面色难掩几分羸弱病气,任谁看了也只当他是乏累后歇息小憩罢了。

空荡荡的室内只有陆逾一人守着,他并未告知任何人,只传信给江问渠一人。

半月来,好几次江清许的呼吸几近于无,他的心跳也不由随之骤停。饶是如此,他也一直谨记阿许所言,未有丝毫动作,日盼夜盼熬过每分每秒静待江问渠回归。

突然,厢房的木门被轰然推开,狂风呼啸而进,惊起案上书卷沙沙纷飞。有数人破门而入,强势的灵力便席卷了整个卧房。

来人是上玄及三位长老,水镜走在最前方,步履迅捷,怒气几乎犹如实质,整个卧房内的气氛都瞬间压抑了数度,“陆逾!清许重伤未治,为何不报!”

这句话刺痛了陆逾多日来紧绷的心弦,他眼眸一垂,眼底似有什么迅速汹涌而过。等再度抬首时,面上已无异样,“水镜长老,此乃清许所愿,望您谅解。”

“胡闹!”上玄皱眉斥道:“平日里你由着他任性也就罢了,如今这等攸关性命之事,你怎可继续纵着他?”

此时此刻阳景也不站他这一边,劝止道:“陆逾你快速速退开,我们是为救治清许而来,难道你愿让他就这样一直躺着吗?”

陆逾双手死死攥着,却动也不动一步不让,“请恕徒儿难以从命,我答应阿许之事一定要做到。”

闻言,云川的声音里染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气,“陆逾,不敬师长可是大罪,你当真不愿听我们命令?”

陆逾眉间几紧几松,眉目中流露着犹豫之意,唇抿得死紧,少倾间便平复心绪,语气平静道:“事后弟子会去清室领罚。”

“起开!”

水镜不愿再与他废话,运转灵力掐出一诀,陆逾随即被缓缓推至一旁,淡绿色的光芒桎梏着他。

陆逾本欲施法挣脱,但半月的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他都忘了这些天他是如何度过的,每分每秒都如烈火焚烧般煎熬难耐,阿许再不醒来他真的会疯掉的。

思及此,他手中凝聚出的灵力悄然散去。

水镜将双手悬于江清许胸前,手中绿芒越聚越多,顺着她的掌心倾泻而下融入江清许体内。怎料绿芒触及他的瞬间,她却倏地收回灵力。

云川讶异不解道:“师姐,发生了何事?为何不继续治疗清许?”

水镜三指探上江清许手腕,一向冷漠疏离的面色骤变,她呆滞了好半晌后,方惊颤道:“清许他……他体内灵根被废了。”

时间恍若止于这一瞬,陆逾脑海里嗡声作响,浑身都冰冷下来。这是第一次,他情愿自己双耳失聪什么都听不见,他轻声开口,嗓音却极其嘶哑颤抖:“您……您莫开玩笑了……”

他想,定是这段时日来他休息不足才致出现幻觉,阿许灵根被废这种事,绝无可能发生的……

但当他忆及昔日无涯门内阿许和易远流的交谈,和那日他替阿许擦药时阿许的警告……所有种种莫不在昭示水镜所言千真万确。

陆逾看向躺在床榻上气息微弱的江清许,温热酸涩的泪水从眼眶内滚落,他无知无觉,心像塌陷了一角,疼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江问渠匆忙而回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死寂凝重之景,他刚踏入房门一步,几人瞬间“唰”地朝他望来,面上神色无需深思他便能得知来龙去脉。

他缓步而进,身上肉眼可见的风尘仆仆。

收到陆逾传信时他便立即动身折返,为的就是江清许隐瞒之事不被发现,岂料还是回迟一步。

陆逾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勉力牵了牵嘴角,言语间仍带着止不住的颤意,“江师兄,阿许他……”

江问渠闻言身形略微僵了僵,他阖目长叹,昔日种种再度浮现,“师父、三位长老、陆师弟,不知你们可愿听一段故事。”

……

云起3000年,桃源乡。

黑云滚滚,狂风呼啸。一道闪电倏地划过桃源乡上空的黑夜,几息后,雷声轰鸣,暴雨如注。

“夫人,加把劲啊!快出来了!孩子就快出来了!您再加把劲!”

听闻稳婆呐喊助力的声音,江书鸿眉头紧皱焦躁难安,在屋外来回走动。彼时年约三岁的江问渠拉住了他,脆生生宽慰道:“父亲稍安勿躁,母亲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是如此说,但他小脸绷得死紧,眼眸止不住飘向屋内。

江书鸿一脸担忧,抬眸紧盯屋门,眉头越皱越紧,在心中不断祈祷云锦母子平安。

许是他的虔诚得到了回应,不多时屋内便传来稳婆道喜之声,“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聪明伶俐的男孩儿。”

不待父子二人松一口气,却听得稳婆突如其来的惊吓声,“这男孩儿……怎么没声啊!”

江书鸿终于按捺不住推门而进,他疾步行至床前,见云锦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面色惨白而茫然。

江问渠费力凑近跟前,入目便是一个皱巴巴瘦猴子样的小婴儿,他看见江书鸿颤抖着手伸到小婴儿鼻下,随即面色大恸。

此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弟弟是个死胎。

高涨的情绪倏地跌至低谷,江问渠回过神来,才察觉泪水早已打湿面颊。他满心期待了这么久的弟弟,他曾无数次伏在母亲怀内倾听他的脉动,日盼夜盼数着日子等待他的到来……

霎那间,阵阵雷声划破天际,映得屋内恍若白昼,寒风从四面八方袭入屋内,宛若命运,无人能阻挡它的脚步。

“哇……”

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伴雷声响起,一直毫无动静的小婴儿竟止不住哭闹起来。

江问渠怔怔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抬头仰望着母亲怀中的小婴儿,在心中暗下决定,日后定要保护好弟弟,莫让他受半分委屈。

而他也竭尽所能做到了这点。

江书鸿师承仙门,也如云起大陆的诸多仙门世家一样,不止注重术法剑招,对规矩礼法不遑多让,故江家每日清晨都有听学。

江清许可听不得这些,幼时他假借身体不适逃了听学,初时江书鸿念及他出生时惊险万分,生怕落下什么病根子,也便任他去了。

而后他愈发无法无天,做事毫无顾忌,江书鸿无法坐视不理,晨起时便捉着他往静心斋听学。

江清许向来桀骜不驯,对听学视而不见,回回不是昏昏欲睡便是神游天空。如此反复几次后,他索性光明正大逃离了。江书鸿屡教不改,直接提剑将他撵得绕着桃源乡上下乱窜。

这日他又逃了听学,江问渠恐二人再起争执,自愿领命前去将他捉回来。

桃源乡之美,美在天然。

这里水道如巷、阡陌纵横,河水清澈如镜。远处群山环绕连绵不断,近处十里芳菲,月月盛开不一样的花卉。

往日逃学后江清许最喜躺在竹筏上,运转灵力催动竹筏随水游弋,慢品桃源乡的山水浮影,渔船悠悠。

江问渠踏着石板路,沿溪边漫步找寻许久都未见到他,他驻足在此沉思少顷后原路折回,果不其然在阅微阁内发现了他。

江清许面前放着两本古书,他不说话时,眉目之间与云锦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这副捧书静读之样,像极了云锦周身缭绕的书卷清气。

他似是看痴了,竟未察觉江问渠的到来。江问渠凑近细看,发现他竟在看《云起通史》而非剑招典籍,这着实令他赫然一惊。

许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江清许自接触剑道后,便显露出对其无人能及的领悟力。无论是何剑招,只需一眼习上几遍,他便能融会贯通信手拈来,仿佛天生为剑道而生。

若非他只是枢属性灵根,灵力远远不及江问渠,指不定江问渠得回回落败他手。饶是如此,江问渠也未能从他手中讨得多少便宜,二人互有胜负,你来我往。

也因此,他平日里只看些剑招典籍,其余的古卷碰都不碰一下。

江问渠讶异笑道:“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的阿许竟看起了《云起通史》?”

江清许指着《云起通史》其中某处,墨眸内燃起异样的炽热光芒,“兄长,我在看他!

江问渠顺着他修长的指尖看去,却是一怔。上面所述之人他知道,应当说,世上不会有人不知道此人——云起第一剑修,叶轻舟。

云起大陆的灵修浩如烟海,仙门世家之内出色弟子不知几何,倘若将各家天骄弟子之名搜罗记录,亦能厚成书籍。

至今为止,《云起通史》上只为叶轻舟与席一霜二人另开扉页,所有灵修都将他二人奉为榜样。

江问渠也是如此,可同为融合灵根,他对二人钦佩之余,更多的是日后想要超越二人的决心。

“他就是云起第一剑修?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厉害。”江清许双眸炯炯,眉宇间尽是说不出狂妄自信,“但我会比他更强,我将从他手中接过云起第一剑修之称,登上逐云之巅!”

如此神采飞扬而又不可一世。

江问渠注视着他面上神情,久违地被激起心中好胜之心,“阿许,这云起第一剑修之称,我可尚未答应呢。”

“?”此言倒真出乎了江清许的意料,“怎么,兄长你也感兴趣?”

江问渠笑意不改,“同为融合灵根,没道理我会比两位前辈差。”

闻言,江清许他“啪”地将《云起通史》合上,他伸出手,墨眸中光芒更炽,“兄长,踏浪剑是我的!云起第一剑修之称也会是我的!”

三日后,是踏浪剑易主传承之日。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交织,江问渠与他击掌为誓,接过他的挑战,“那我们拭目以待。”

……

海潮汹涌,浪鸣不止,碎玉般的浪花乱溅而开,激起的惊涛好似能将二人卷入永不止歇的海浪中。

一柄淡蓝色的宝剑矗立海面上,静待有人跨过这片气势磅礴的浪潮将它驯服。

江清许伫立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汪洋里,任由海浪席卷全身,他的眉眼依旧狂妄自信,“踏浪,你是我的!”

澎湃的灵力自他体力全然泄出,声势浩大比之浪潮更甚。踏浪“呜呜”作响,浪潮声如雷鸣,犹如万马奔腾,蔚为壮观。

江清许无视这排山倒海的壮景,他一步一步踏着浪潮前行,任由海水打湿他衣袍,没过他全身。他步伐却不曾停歇,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见状,江问渠止了掐诀动作,轻叹一声,他输了。只不过一瞬间的犹豫,他到底不如江清许那般无所畏惧。

踏浪在他手中兀自响动,江清许握紧不愿松手,强悍的灵力席卷而上,他执着踏浪对着海面挥下一剑,巨大的划痕将海域分割两半。

“踏浪,服不服我?”

海潮应声而止,天地刹那沉寂。

江问渠眸光穿过海面捕捉他的身影,江清许回眸与他遥相对视,二人隔着这片海域相视一笑,踏浪在他手中熠熠生辉。

江问渠抚掌一笑,在这一刻衷心为他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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