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谙/文

2023.02.24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在电话对面的钟晴珂停顿过后问她，“对他，你真的确定是喜欢吗？”

林昭语听到她问，点了点头。

她似笑非笑：“我想想啊，非要实话实说的话。”停顿了几秒后，她目光低沉，“那就是，其实我也不知道。”

钟晴珂啊了一声。

“是不知道。”林昭语叹气一声。

曾几何时的她，为了那年夏天的他。

打了一次又一次不对等的赌。

“但是，好像是因为我的十五岁，我的十七岁时所听到的。所以才让我彻底明白了。”

她轻笑：“哦，原来这就是书里所描绘的喜欢啊。”

桌上摆着几瓶酒水，她走向昏暗，背靠在墙上，沿着光亮望去。

看了一眼，她似带着笑意。

城市间有数不尽的万家灯火，灯下弥漫着人们心中的千丝万缕。晨与昏的交接，光打下来了。人们心动的下一秒，总是会发生在那不经意中的一瞬间。

钟晴珂：“那就算了，我们就先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破事了。”

林昭语神思混沌。她嗯了一声。

好像是在多年以前的一个春天。

她那早已在夏日流走所逝去的爱意。

三月天的春风在不知不觉中吹了过来。

林昭语划开手机，翻到日历上看了一眼而后按压。

然后停顿几秒过去。她顺着光线，抬头望去，晚风似吹散着岁月，缓缓迎接着明日的晨曦。

“马上就要到三月份了。不知道，那边的天气冷不冷了。”

“这，什么鬼？”钟晴珂回话过去。

话音刚落，不过两秒转折时间。她忽然语气激动，活跃起来：“我想到了，马上就要到你二十岁的生日了。”

“二十岁了耶，你都要多大了。”她故意夹带着点调戏的意味。

林昭语离开客厅，来到洗手间附近。

她将手机放到洗脸池上，说话，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用右手打开了免提。喃喃道：“原来，我就要二十岁了。”

“是哦，你要二十了。”她说。

林昭语回：“是啊，我就是快要到二十岁了。”她开玩笑说，“怎么，你不服气啊？”

钟晴珂切了一声：“我可不会跟一个就快要单了二十多年的人说话。”

“什么就叫做，我已经单了快要有二十年了。”她反驳着，“我现在呢，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只是十九岁，好嘛！”

“你知道什么虚岁吗，笨蛋。”

她拿起手机，大声说：“我说，我就是不懂，我永远十七。”

钟晴珂：“简直无语。”

林昭语缓缓道：“气死我，对你有难道什么好处吗？”

“没有，不过啊我就是开心啊。”

林昭语她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那贱兮兮的表情了：“那你就好好开心着吧，总之我不开心。”

“所以，那就再见吧。”她说。

钟晴珂：“别啊，姐姐。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

“挂了挂了，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那就好吧，我的姐姐。”她讲话讲着讲着就阴阳怪气起来，“那就再见了吧，我的姐姐。”

她嗯了一声，“挂了。”

电话压灭，空虚袭来。

星光残留下来，是前一秒的风声还鹤唳在她的耳边。她带着从前的遗憾，将一切欢愉之声重新带回归到属于她孤寂的那一秒。

林昭语回想起钟晴珂的那句反问——

你从没有拥有过的失去，这些年，你知苦楚吗？

“我，知苦楚吗？”她轻声道。

林昭语渐渐失了神。

在女孩记忆中的往昔再度重现。

七年光景里存在着的。她知道。

她知道那是她少时的后知后觉，是她多年来的不知所措，是她无数次想要伸手却总是退回手的勇气。

客厅的电视机这时正播放着早在2016年就上映在各大影院里的电影。

里面恰好就走到了这里，是小玉她对陈末说：谁要跟她拼酒量了，我是跟她拼命。你这辈子，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

她看着电影里为马力疯狂拼命着的小玉，这是电影中隶属于她的故事。在其中，她一直都在为结局不会属于自己的马力而拼命着。

看到这一幕。

林昭语她觉得，爱总是让人不顾一切。

电影镜头倒退闪回，傍晚后的星空突然降落，失去一切。

她听到她记忆中那个少年的声音。

纯洁诱人。

那些有关于那些年的记忆，它染上夏日限定的色彩斑斓，开始逐渐涌上她的心头，慢慢的，再次的，逐走回到了她的身边。

故事没停，风声传回到这里，那是在2023年当中隶属于她的故事。是要从2018年的一个夏天开始讲起的。

蝴蝶飞走了，夏天的风吹了进来，风引领着你踏走进了那一年所遗留下来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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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传闻说，在那些有关于青春里的故事。

是对你我遇见有着独一无二的加冕。

至此，我为物事人非，而寻寻觅觅。

班主任开完会。

他从会议室里面出来，突然袭击就又走回到了教室。

“这里的人呢？”他看到第一位的座位上没有人在问她的同桌。

林昭语的同桌指了指后面，对老师说：“她跑过去虞娜那里问作业去了。”

班主任沿着手指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坐在虞娜身边的林昭语，“林昭语，你跑到那里又给我干什么事情去了？”

一声下。

教室里面没有一点吵闹的声音，静到放在桌面上的几张草稿纸被窗外的风吹落都会留有沙沙的响声。

林昭语听到声音，朝后移了移椅子站起来说：“我就是刚从那边过来问作业来了。”

“你问作业，你还问到那里去了。你给我赶紧原回原位。”

他抬高胳膊，指着她们俩直说道。

“你们两个丫头子一天到晚呆在一起就只有狼狈为奸。”

一时间，在他的这一句狼狈为奸刚落下，班级里面顿时传出各式各样的笑声出来。

身为主角。

坐在一块的林昭语和虞娜顿时羞耻的在脸上没能有任何情绪表达出来。

“你赶紧就给我过来。”班主任骂道。

林昭语哦了一声。她起身穿过教室走廊，小心翼翼地走回到原位，坐了下来。

“你就在给我一天天乱跑。”她静静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听着他的训斥。

平静淡然。

训斥声停下，他不在纠结在她和虞娜的身上。眼一盯，他转到了其他同学的身上，想着他们最近的表现。

他继续开始了调侃。

“你，就一天天的给我胡乱蹦跶。”

“还有你，给我笑什么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作业交上了没有。”

教室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起了又停，停了又起。

放学铃声响起，橘红色染上天际，风漫不经心吹过，有些人一生向往。

林昭语坐在第一位的座位上收拾好东西以后，转头看着远在倒数第三位的虞娜，“你收拾好了没有，我已经收拾好了。”

虞娜正在低头往书包里面装着课本。

“好了好了。”

她拉起了书包拉链，背了起来。

虞娜飞速走过来：“我们走吧。”

林昭语：“好。”

林昭语同她一起走出教室门，两个人走在路上，边走边聊天。就在她们刚走出学校校门口没多少，两个人同时听到有人似乎站在大老远叫着喊着她们。

车鸣笛，缓慢穿过。路两边蓝白色相衣服成群结队，并肩而行。那边小卖部周遭热火朝天，人来人往。

林昭语回头看去：“你听到了吗？”

虞娜点点头：“我也听到了。”

两人沿着声音朝前走去。

林昭语看到女孩跑了过来，穿着深蓝白相间的宽松校服，瘦瘦高高，皮肤白皙，鹅蛋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没有一点瑕疵。

她过来，站在她们的面前。

日落而息，夕阳已然落了下来。

她看着她，风竟寻不到她的一丝踪迹。

“Hello，你们好啊。我刚刚在那里打印复习资料。”她指了指对面说，“然后我看到你们两个走了出来，我就在那里叫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字。”

虞娜：“那你干嘛跑过来啊，我们听到声音就快要走过去了。”

她说：“我看着你们走过来了，我也就跟着跑了过来了。”

林昭语站在一旁，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女孩。

她说她叫程枝禾。

是隔壁八年级四班的。

而在那一天的社团课上的恰巧相遇。女孩明媚张扬的样子，一直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面。

“不是，你们那里一群人在那里干什么呢？”虞娜突然想起来问她。

程枝禾哦了一声说：“这个啊，我偷偷告诉你们啊，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不过他是别的学校的，还特别的高冷。”

“他真的很难追的。”她说着，娇羞了一下，“不过啊，他是真的长的很好看，很帅的那种哦。”

虞娜听完，突然就尖叫一声：“不是吧，就你的这长相还追别人，怕是别人才是吧。”

程枝禾摇摇头。

“在别人面前，是别人追我，可在他的面前可不就是我追他了嘛。”她眼底带着光看着虞娜说，“等我追到了，我把他拉过来给你们看看。”

夕阳褪去，学校附近渐渐安静了下来。

林昭语看着她说出这句话的神情。

她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不达目的不达休的欲望。

她觉得她一定会追到她喜欢的那个人。

“他是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程枝禾站在她们的旁边一直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

林昭语这时想到一个问题。

她说她和他不是同一所学校的。

一时间就感到好奇。

林昭语回忆起来，她说：“不过你们不在一个学校，你们是这么认识的？”

程枝禾说：“还不是因为去年冬天期末考试我没有考好嘛，然后在假期里，我妈妈就给我报了一个补课班。”

她说着说着，双手合十拍了一下：“结果我就在补课班里认识他了。”

“他不是在九中的嘛，恰好了，我有朋友啊。”她语气自豪，“我程枝禾想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

林昭语盯着她看。

她眼前的这个女孩。

她有着不同于任何人的傲气。

在她的身上，林昭语她不由得就想起来了曾在书里所读到的一句话——

“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在她的身上，女孩看到了炽热。那是专属于夏天炽热的气温。

是她身上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

她说她与他在冬天相识。

她会在夏天热烈大胆的去追求她想要得到的夏天。林昭语她明确知道。

在她的身上，她看到不为人知的力量。

而那股力量，是多数女性深藏欠缺起来的力量。

未曾发觉出来的。

“怪不得。”虞娜说，“你这也是补课补出来梦中情人来了啊。”

程枝禾挑了挑眉，看着她。

“这句话我可太喜欢了。”

热风卷过来。

这时候五月里的天气变得干燥，气候开始闷热起来。

林昭语看着路边。想了想还是开口对她们俩说：“时间不早了，我害怕我再不走就赶不上公交车了。”

“所以不太好意思啊，我就要先回去了。”

“行，那你回去注意安全。”虞娜看着程枝禾又说：“你现在还不回去吗？”

她看向四下，点点头说：“确实是有点太迟了，那我也要赶紧回去了。”

虞娜指了指左边，“我要朝这边走，你们是不是都要从那边过去啊。”

程枝禾嗯了一声说：“是，我就是要往那边走回去的。”

虞娜：“那正好，你们一起过去，我家就是几步路的事情，我就直接过去了。”

“你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我就先过去了，明天见。”她挥着手。

程枝禾：“那就再见喽。”

林昭语：“再见。”

林昭语和程枝禾走在一起，快要走出去学校的巷子的时候，几辆轿车穿过马路，行驶而过，飞速穿行，路边树上的树叶掉落几片。

她们走了大约有两三分钟。走出小巷。

一秒过。

林昭语看到程枝禾一个侧身，旋转走在了她的前面看着她。

她觉得疑惑，然而不过一会，她就笑着问林昭语：“昭语，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林昭语啊了一声，感到惊奇。

她没反应过来。

程枝禾在她的眼前摆了摆手：“不会没有人问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吧。”她说，“你和你的朋友们难道没有聊过？”

林昭语愣怔，思绪开始陷入过往回忆，记忆在脑海里横行穿过，云彩伴随着夕阳散落，空气中传出来了一声极淡的啊。

过往一瞬游走破碎。

她在她脑海里才出砚的面孔也一并随之散去。

“啊什么啊你。”程枝禾紧接着说，“还有，我就是单纯的好奇，想要问问你而已。”

“我，喜欢的人？”她轻喃道。

程枝禾：“对啊，你喜欢的人，有没有吗？”

她们一起并肩走在路上。

林昭语仔细想了想，脑海中隐隐约约。最终她还是摇摇头：“我好像，应该是没有吧。”

“好像，应该？”程枝禾感到诧异。

林昭语嗯了一声，认真考虑了一下回答她说：“好像，我是真的有点不太清楚。”

风缓缓吹来，地面上的影子伴在左右。

程枝禾眼里带笑，看着她说：“总是会遇到的。”

林昭语被风吹过的发尾凌乱，一瞬间停顿静止，周遭听不到一切传来。

她朝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四下望去，路边有落叶随风滚动。

年少无知的时候，你问，你真的会有机会遇到吗？经年累月的时候，你还问，你真的能有幸遇到你想要遇到的吗？

这一天，太阳高照，月亮不睡，光散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经久不息。

分别后，林昭语坐上公交，有了座位坐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回想起她的那些话，心里面总感觉乱糟糟的。

她说，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回，总是会遇到的。

林昭语沿着公交，一路行驶。女孩心路潮湿，她说不上来。

在十五六岁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所以只能是用模棱两可的话语搪塞过去。但其实，最有可能的只是因她本就还不明白。不明白到底什么可以称之为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引用自加缪《夏天集》

听取。是一个，有关于夏天的故事。

夏日已至，然而，然而。这不止是一个夏天，更是少年们心中永恒不灭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