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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谏心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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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北耀心头得意,公子承当真是选了个好时候来撞枪口,便说:“父王,谦弟是吕大夫的学生,吕大夫有此行事,不知谦弟作何感想?”

“王兄,这是何意?”庆南承自是一脸的迷蒙,问之。

“你还不知是何事!”庆王知他一向与吕中良更为亲厚,朝堂之上也曾多次支持吕中良,而反对自己的旨意。

怒火生,便烧不止,庆王直接将手边的玉石砚台直直扔了出去,砸在庆南承的左肩,发出闷钝之音。

王庭之怒,四方俱颤。

“父王息怒。”

“王上息怒。”众人急急作拜。

庆南承跪在地上,刚毅清俊的脸上又悲又愤,他蓦地重叩,言:“儿臣不知何时何故惹了父王不悦,请父王明示。”

庆北耀在旁,扮着友善的面目,说到:“谦弟,吕大夫以死相挟,阻止离宫扩建,他是你的老师,你可勿要有牵涉啊”。

他这话,其实就是明着说公子承与此事脱离不开,庆南承又岂会听不出来。

只见他唇齿微动,将所有叹息萦绕在怀,道:“老师大义,为国为民,虽死不已”。

“难道谦弟觉得吕大夫此一行事并无过错吗?”

“有何错故!”他字字坚定,怒眉直视公子耀。

“你,好啊”,公子耀见机,渐起咄咄逼人之势:“谦弟,你如今竟也愈发愚昧刁蛮了!吕大夫如此,既是忤逆上意不尊王权,又是煽动民怨,置父王声名于狼藉,野心滔滔,你还敢问有何错故!”

话已出,公子耀忽地想起自己的准岳父还在一旁,怕显得自己太过苛责,又转身对庆王求情:“父王,谦弟许是离京太久,对情况无甚了解”。

“倒是好说不了解”,庆王盛怒不减,冷讽。

庆南承自然习得一身好演技,瞪着清白无辜的眼,恭敬道:“儿臣愚钝,确实不清楚。只那日宫宴之上,老师俱泪向父王求告,说王兄贪功冒进,强征劳役,怎地如今俱成了父王在被万民诟病了吗?”

这......不正是说庆王在替公子耀背锅嘛。

庆北耀急急跪倒,额上密汗如林,道:“父王,前年皇祖母冥诞,您大赦天下为她祈福,释放了不少京狱中的刑徒,这次的工程能服做劳役的不足计划的十之七,儿臣才,才让从就近的村落征用青壮男丁”。

“那这倒真成了孤的错了不成!”

“不不不,是儿臣办事不力,儿臣急于完工,心急了点。”

庆南承顺着话问起:“我看过离宫的设计图,占地百亩,圈玉瑶池温泉于中心,又借关山峪起梁,每日有石瓦匠三千、劳工数万众,按理三月就可完成,怎地拖了半年之久,还才修建不足一半?”

这里面,怕是有一半的人数被安排去做了那图纸上看不到的工程。

庆北耀不敢让庆王在此事上深查,只得自揽罪名:“是儿臣监管不力。有监事贪墨,致劳工因不满薪银迟迟未发放,闹了事,伤,伤了不少,故而误了工期”。

庆王一脚狠踹,公子耀直倒在地,头冠都落歪了三分。

“荒唐,可恶,你听听外面都怎么评说孤,说孤贪奢好逸,不顾百姓疾苦,孤的名声,都是让你们这些人给作损了。”

庆王搓着手左右踱步,恨不能立马下道诏令为自己辩解。

“父王息怒,是儿臣的错,请父王责罚。”

“你是该罚,要不是你即将与世柔订婚,孤非将你罚去玉福山守山门不可!”

见延瑞侯静默于侧,庆王这时便想起他来,问:“王公,你从进来就一语不发,可是在看孤的笑话?”

王阳拱手而抱礼,笑道:“不敢不敢,王上,臣只是见王上阖家美满,两位公子仪表不凡,又孝德尊礼,一时羡慕,神游于外了”。

“你啊,就尽是这般两头和泥,你且说说,这离宫还建不建?”

王阳缓缓地点着头,思索后回到:“建,但不是现在”。

他与公子耀即将有翁婿之系,帮着他说话,也是情理之中,庆王并不意外。

“长公子为尽孝道,扩建离宫,朝野内外,已传为美谈,只是有了吕大夫一事,必定会让不知情的外人产生误解,不如就先停了工程,安抚好百姓,重择日子,既能全了吕大夫的遗愿,又能给长公子的孝悌保留美名。”

既然都建议暂停,庆王也没有继续的道理,他沉下心思,告诉王骇:“传旨,吕大夫奉公半生,追封忠南公爵;离宫一事,公子耀监管有失,罚奉一年;对百姓苛占强征的,立马予以足量补偿,限期一月。 ”

“是。”

“儿臣遵旨”,庆北耀叩拜。

“谦儿,怎么还跪在地上啊?快起来”,庆王换上一脸的慈爱,与之前扔砚台的,判若两人。

“谢父王。”

“孤被这烦心事扰得日夜难安,倒是忘了问你,这次过来,是有何事?”

庆南承并无在意,配合着这一出父慈子孝,谦恭而有礼言:“禀父王,老师的丧礼已就,儿子心头难过,想先回杳庵郡了。”

“这么快啊,哎,你母妃该又要念叨了。本就是因她想念你,召你回来一起过团圆年的。怎料出了这般憾事。这样,孤今晚去德懿宫,好好给你践行”。

“是,谢过父王。母妃有父王照拂,康健无忧,儿才敢外行千里。”

“哈哈”,庆王德兴意满,回了后殿。

朝勤殿外,公子耀将公子承叫了去,也说临别赠礼,再叙些兄弟情。

兄友弟恭的背影,随朝阶西沉,渐迷落于暮霭。

丞相章宏伯、延瑞侯王阳,站在青石阶上,望着二人,心思各异。

“庆王只这二子,延瑞侯早早下定了筹码,不怕夜长梦多,陡生变故吗?”

“哦?依丞相之意,难道是想押宝另一个?”

“为人臣者,不选其主。为社稷数千秋,为民生谋福祉,唯此心矣。”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约莫过了半月,王端端才总算恢复了生气。

李德曾说他年轻时做过衙役,人人都当他是吹嘘,当不得真,但王端端这回是真信了。不然,他惩罚杂役的行事,怎么就和庭司的衙役如出一辙。

谏心钟耸立于郡城中心,重檐庑顶,四角攒尖,方正做基,高立而窄身,占地很少。建筑之初,设有四方园林将其圈在正中,时日一久,日渐荒落。

王端端推开门,咯吱咯吱地声音将她的心勾得一惊一颤。

有路过的,好事的,落目观看。

有人往里瞅,是想看清里面的陈设是不是如传说的遍布机关;有人则只是好奇这个形影孤哀的人,是有哪般天大的冤,要来敲这谏心钟?

“阿娘,里面是什么?”

“别过去,里面有吃人的妖怪”,大娘着急地将自家的孩子拉回来,骗哄着。

“这里面是个什么样,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人进去过呢?”

“那要不,你且跟着去瞧瞧?”花龄少女与同伴,这般戏说。

“我可不敢,小时候不听话,阿爹就老威胁说将我扔进去呢。”

“以前啊,我亲见一个小贼误闯了进去,只听到里面哀嚎了几声,就再没见出来了”,临街的老妪,回想起那个叫声,还是心颤。

越来越多的驻足,好奇心压过了害怕。

王端端推开门,这第一层,看似寻常,与一般的楼阁无二。

她刚一脚踏上去,立马重重摔倒在地,小翘鼻嗑在台阶上,疼得头腔嗡鸣。

原来这一层的所有台阶上都浸满了棕榈油,每爬上几阶就会在不可预料的地方重重摔下,与台阶的横亘、扶杆的硬角反复碰撞,直到四肢无觉,青痕斑斑。

“啊,好痛”,即便她来之前,以絮花棉制了厚厚的护膝、护肘、护臀的绸垫子,还是疼得叫唤。

那声音,听得外面的人也跟着揪心。

但她还是到了第二层。

先是厚鞋底被一点点被割裂开,随即,脚板开始被脆裂的瓦片生生刺破,鲜血从一开始的一滴一滴,慢慢拖曳出绵延的长线。

“真他王母娘娘地疼啊”,王端端既走即骂,仿佛如此,怨愤也能随着疼痛一起,被秽语抵消掉。

额上的是汗,眼角的该是眼泪吧。

那这黏黏稠稠的,王端端伸手一摸,怎么脚下的血倒流到了唇边?

脑袋已经有些晕乎乎了,王端端心想着,自己这命到底是又贱又硬的,不然怎么还走过了第二层。

“要不然回去吧?阿弟还在等我呢,可千万不能就交待在这儿了。”

“桑姐姐?”迷蒙中,剑阁楼外的树影婆娑,像极了穿绿裙子的桑枝,在挥着手,告诉她:“再忍忍,熬熬吧”。

第三层,将绣花针针头朝上,按人步行的大小分块状布置,当然留了正常的空间可以行走,但经过前两层的人,根本无法保持正常直立的步行,只稍稍歪倒一厘,针尖便刺破想要去支撑自己的手掌,一次又一次,直到人变成刺猬。

“这么难啊”,王端端无力地笑了笑。

她正抬起脚,身后一道力量将她拉回,一阵眩晕后,久久才将他的眉目看清,是公子承。

他在说什么呢,像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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