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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司南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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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者,不顾兔,而兔死后烹狗,元元类犬”,庆南承睥睨而语,他自王室,从贵而生,即便怜天下万丛,语气也难掩霸道。

“是,鲁什再作恶,也不过只是一个被差使的小吏,其后掩蔽之手,恶罪更是贯盈。”

他有胆量处杀王室暗卫,背后之人必定有相当的手段善后。

公子承在野,上京......非庆王,那会是谁呢?公子耀?三公九卿、阀阅大家?

王端端的脑子飞快地转,构想着盘乱繁杂的事。

“不行!”公子承盘弄着之前被她摔落在地的木匣,声量不高,将她的心思宣于雷雨的惊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豢养暗卫从来都是王室贵权的秘讳,你若宣扬出去,以为会如何?”

“各方暗藏的力量,都将除我而后快。小到路过的老翁、街头的百戏人,食铺里的果子,琼楼里的玉浆,所有我身边寻常的一切都有可能让我在瞬间死于非命”,她眉心跳动,袖手握拳,说着累卵之危:“我便再无一日安宁,更无半日的活头”。

故,坊间人人都知之,却无人敢传之,暗卫便成为公开的隐秘。

若王端端将鲁什杀害桑枝之事,传到了王室暗卫的耳朵,或可借其力除掉鲁什,但对方却不可能留她活口,再者,公子耀也不会放过她,更遑论,若被其他暗势力知道一个普通的丫头竟参与暗卫一事,相信哪一方都愿意出点力,让她永远闭嘴,以绝后患。

“放心,我只想要杀人者偿命,没那胆量以卵击石”。

就像她爬不上去的谏心钟楼,她也顾不了王朝中那些诡谲风云的搅弄。

所以,就又回到了那份证据上。

“公子承,你告诉我这些了,究竟是什么目的?”

剑眉轻挑,眼底的雾气散去,庆南承心满意足,他紧紧盯住她嫣红的唇瓣,暗芒中带着渴求和诱惑,他说:“你想要证据,而我......要你”。

怎么又......又到这个话题上,王端端又羞又气。

“接替桑枝的位置。”

啊,这......

“呵呵,你是想要我做王室的暗卫,还是百贺楼里的姑娘?”她鼻腔里哼出浓稠的讽刺之意,这俩于她,都像是天方夜谭。

“自然是都做。”

王室豢养的暗卫,一般只听命于庆王一人,能在其中安插自己的棋子,自然能起大用。

而百贺楼鱼龙混杂,桑枝经营多年,其中利益不容小觑。

“哦?公子是看中我哪般冠绝才艺?或可是以为我貌倾天下?”

她差点都想劝他去阳良那里瞧瞧眼疾。

“你有才艺?”庆南承轻笑出声。

她也不恼,跟着轻笑,道:“难不成公子竟以为我可以以色事人?”

她原本单薄的身子,如今纤秾合度,肌肤虽不胜白雪,却瑰姿艳逸,自成风采。

黑亮的眼睛翻涌波涛,庆南承炽热的眼神仿若已将她揽尽,片衫不着,他说:“你今日不就做得很好了”。

她羞恼,环抱起双臂,昂着头颅,嘴一鼓一鼓的,怒说:“公子承,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桑姐姐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答应给你带的糖”,他将木匣打开,放在她打横的臂弯之中,圆乎乎的糖心玉流澜熠熠,说:“只需一载,一载日月之后,我会将证词以及你父亲的消息都给你”。

王端端捧着木匣,在糖心玉的流光里失神迷落。

“明日,尼莫会来教你,该如何做这姑娘”,他笃定她的选择,却怕自己后悔,匆匆丢下话,便离开了。

三更露浓,雨止,屋檐积水吧嗒吧嗒地打落在窗棱上,庆南承推开书房的门,将庭院里几扇丰盈的芭蕉叶气息一并带了进去。

本应身在外城的延吉,此刻却恭敬地候于静室。

见庆南承进来,他起身作礼,语气不忍,道:“公子,又何苦要哄骗她呢?”

明明鲁什做得滴水不漏,连陈竖也没有找到半点证据。

“若她知道没有证据能证明鲁什杀人,那她想的就不是如何在我这儿偷证据,而是如何杀掉鲁什了。”

鲁什还杀不得,杀鲁什的风险她不能冒。

“不过,小端为何会知道是鲁什下的杀手呢?”

“让陈竖查一下。”

“是。”

辰时,天光乍现,一夜雷雨惊醒了满府苑的懒虫,早起当值的人无精打采,竟没瞧见一个着黑色斗篷的女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雀儿山的座座孤坟,专为无后之人修建。坟茔朵朵,靠着豁云寺的香火,休止一生的欢喜忧愁。

王端端在桑枝的坟前,站了许久。

她点上香蜡,摆上颂香斋新式样的糕点,开始絮叨近日来的闲事。

就像她还在时,王端端每次去外面听到什么趣巧儿,回来时总要先给桑枝说完,这一天才算结束。

“颂香斋的俞师傅新收了八个徒弟,是八个哦”,她手上夸张地比划着数字八,又悄悄说道:“听说是老板嫌他年纪大又脾气古怪,就让老师傅以后专心研做,平日里售卖的,都交给徒弟做”。

“姚大娘的儿子和辛惹姑姑家的女儿,正月里定了亲,邀我们喝喜酒呢。”

“你说喝喜酒,得随多大的份子钱儿啊?”

“看来,我得找个理由,把这送出去的礼都讨回来。不然哪天等我离开杳庵郡了,我不是血亏嘛。”

“桑姐姐,哦,我以后都叫你姐姐,可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咯,嘿嘿,可不许反悔。”

“对了,麻婶儿,就是司南苑里头管采买的妈妈,说要将她儿子说与我,哈哈哈,钱妈妈还使劲儿使眼色,哼哼,钱妈妈肯定是早有意撮合她儿子跟晓蓉,哼,我都看到了,等哪天我可要好好问问。”

“算了,前几日得罪了晓蓉,此事就不计较了吧。那我回去要跟她说,也不要同我计较。”

她语调高昂,易于寻常,旋而又直转向下,几分悲怆连生。

“桑姐姐,你说,我会找到阿爹吗?阿爹见到我和小翊,会开心吗?”

“公子承回来了,他......欺负人,呜呜~~~~”

“他说,他有我阿爹的消息。我,就要找我阿爹了,桑姐姐,呜啊呜~~~~”

芙蓉带春雨,涕泪诉衷肠,雀儿山上的鸟雀乱飞,絮絮咶耳。

小径蜿蜒而上的草丛里,一个惊动声,吓到了她,她壮着胆儿,先声怒喝:“是谁?青天白日地装什么混账鬼,有本事出来”。

雉鸡的尾羽插在头顶冒着尖儿,挑花刺绣的纹饰也与北庆之风大相径庭,手臂上的碧玉臂钏束紧,显出利落。

“穆行?”

这是王端端第一次见他着弗南贵族的服饰,与之前弗商的模样,气质两别。

穆行今日来得晚了一些,来时瞧见王端端早已到了,不便打扰,便退到了草丛后面。

他将手上提的早春茶,沏于青澹汝窑的茶盏,放置在桑枝的灵位前。

是春黛眉,以春雨三巡过后的林间雨露做汤,再将茶果与山茶花混调。

王端端散目无视,却还是瞧见了他手上的几处擦伤,想是取雨露时不小心弄伤的,她觉得极为可笑,对着缥缈的烟雾,幽幽说到:“有人活着闹离散,非要死后扮情郎,春雨将夜却不停,谁料来日成茶汤。世上多是无情汉,孤坟又添三炷香”。

她的讽刺押着韵脚,穆行并不理会。

他声音淡淡,哀怜凄凄,道:“今日是她的七七。今日之后,我便要回弗南了”。

古语有言“人携三魂七魄而生,一遭身死,便一岁去一魂,七日散一魄,三年魂归尽,七满魄散尽”。

所以她的每一个“七”,他都有来好好地送别,再下一次,便是她明年的冥诞了。

“回?回去后苍茫草原,策马一生,岂不恣意。哦,再娶几房美娇娘,过几年儿孙满堂”,王端端又想笑又想哭,她说:“这些也是桑姐姐的心愿”。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人死后七七的说法,是百度后修改的,原文:人有三魂七魄,死后一年去一魂,七天去一魄,三年魂尽,七满魄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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