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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王端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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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承徒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碎瓷片划开他的掌心,犹如从她的嘴里吐出那些字般,字字刀心,她说:“在上京的时候我便见过你,锦衣狐裘,谪仙公子。我见过王世柔如何地讨好你,公子耀如何与你争锋相对。”

“从你的公子府,到庆王宫,你每次都会先绕道卑田院,那里有很多的乞儿,你开心也去,不开心也去。”

“你惯爱草市上百姓散卖的野果,可除了延吉,没人知道。送上公子府上的糕点华美精致,最后都被你赏赐给了下人。”

“那时,上京都在传,你与王世柔,郎有惊绝才,女有惊世貌,肯定能成就一段......”

“够了”,高立的观赏瓷瓶在一声怒吼中倒下,这是王端端第一次见到公子承几近疯狂的样子,不再清正自持,一双眼,布满猩红的血丝。

他的手掌悬在她细长的脖颈外,仅留一指的余地,再往前进一点,就可以将其扭断。

王端端声色微动,她盯着公子承,终是有些不忍,不愿再逼他,于是她后退了一步,刻意忽略掉气氛的凝重,语气轻挑,对公子承感受到的冲击置若罔闻,佯装轻松地说:“不过是在郡城郊外,寻了个接近你的机会,公子莫不是就要扭断妾身的脖子不成”。

是娇妾的软侬口吻,对自己所做之事坦诚后的娇嗔,但又与以往的不同,他们互相都知道的不同。

“王端端,你够狠!”

公子承摔门而去,她跌坐回交椅,待丫头们收拾好地上的残骸,她才缓缓吩咐了一句:“把我的东西都拿出来,收拾好,叫好一乘轿子,辰时在侧门接我”。

丫头们只得应“是”,她们也不知,这个公子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怎么就和公子承闹到如此地步。

妤冬匆匆过来,比划着,急问,发什么了何事。

王端端将她拉到身边,她想,既然妤冬是公子承安排来保护她的暗卫,现如今闹掰了,妤冬自然也不能再跟着自己了。

她将手上通体润亮的玉镯戴到妤冬的手上,说:“玉石有灵,能护主。你好好戴着,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妤冬摇了摇头推辞,不单是因为这块玉镯价值不菲,还因为她听懂了意思,王端端这是在与她告别。

“听话”,王端端强行给她戴上,“你看,很好看吧?”

她抬起妤冬的手腕给她看,桃心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偏扯着一张满开的笑脸。

“好了,妤冬,我想自己待会儿。”

只剩最后的两个时辰了,她想再好好地看看,青罗软帐、雕花窗桕,温香袅袅,无一不是按照她的喜好陈设。其实她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四处流浪之时,天为盖地为铺的日子也从未觉得艰辛。

只不过,后来为了给外人立好娇蛮的人设,便总要寻些稀奇精贵的物什做陪衬,人呐,由俭入奢,根本无师自通。

日子久了,便将自己养出了一身娇气,倒是差点忘了那些黑暗阴湿里踽踽爬行的日子。

阿娘离世前,是有告诉她的,他们的亲生父亲叫王阳,后来应该是娶了昌乐郡主吧。只是,他们会定居江南还是上京,她不确定。尤仁姬自请下堂后,心灰意冷,便再未打听过有关王阳的消息。

王端端和王翊拿着阿娘留下的一点盘缠,一路挨饿受冻,抵达上京时,已经身无分文,连着几日都只有去食肆讨要客人吃剩的餐食。运气好时能分得一点,运气不好时,挨一顿拳脚算是轻的。

她第一次见到王世柔,是腊八节那天,她听闻锦官街上的延瑞侯府,将施粥予穷苦。王翊因为连日食寝不安,发着高烧,她便独自前去。

卯时刚至,锦官街便排起了长队,队伍中不乏身着鲜亮的人士,听他们的言谈,倒也不是为了贪图那一碗粥饭,而是为了一睹侯府千金的风采。

“听闻这个王世柔,是北庆一等一的美人儿,沈腰潘鬓,不过性子傲得很,极少和咱普通人打交道。要不是这一年一度的腊八施粥,怕是见她比见月牙上的嫦娥还难。”

另一个同行的人嘿嘿地笑着:“怎么,小哥儿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男子猥琐的表情,张开满口黄牙,冲对面挑着眉,道:“吃不到吃不到,待会儿趁机摸一把软香,已足矣”。

王端端正好排在他们后面,望着远处施粥的人影,白色的帷帽,披着织锦羽缎斗篷,确实似天人一般,与自己及这行队伍,悬隔银河。女子从丫鬟的手上接过盛好的粥,再递给排队的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王端端敢断定,她绝非凡品之相。

前头的男子肯定是想在王世柔递给他们粥的时候,趁机摸一下她的玉手,这递交东西的时候,有点肌肤上的碰触本没什么,若是过了分,王世柔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发作,毕竟施粥是大户人家彰显恩德的惯用场面,她如果还来和领粥的人起争执,也未免有失体面了。

队伍轮到前头的男子时,他刚一伸手,王端端便一个使劲儿往前推,嘴里还吼着:“诶,后面的,别挤啊”,然后便将两个男子推挤到一块儿,还险些弄撒了粥。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好好排队,挤什么挤”,侯府的下人只看出来是王端顿故意推挤,于是出声呵斥。

前头的两个男子失了机会,恶狠狠地瞪了她两眼,讪讪离开。

领完粥回去的路上,就被那二人堵住,连粥带人地被推到在地。

“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坏爷们的好事”,其中一个男子向她啐了口水,如果不是巡视的京城卫军路过,她少不了一顿毒打。

那一年,她第一次看见了雪,以及领任卫军首领的公子承。

那一年,整个上京都在传,延瑞侯府家的千金王世柔将嫁给公子承做公子夫人。

只是谁也未曾料到,次年春,公子承就被贬谪至西南。

所以,当王世柔和公子耀订婚的消息传开来时,王端端第一时间还有些为公子承遗憾,毕竟他俩站在一起时,确实是一对儿璧人。

佳偶未成,那日,王端端还专程暖了壶好酒,端到起承居。公子承正伏案看着公文,她便自顾自地将一把圈椅端到他旁边,那时她因为谏心钟而受的伤并未好完全,所以又拿来了厚棉垫,给自己铺了一个舒适的座椅。

公文上的她看不懂,有些百无聊赖,她就又拿出几张宣白的纸,在上面胡乱画画。

她那么大个人在旁边,公子承就跟看不见似的,随她做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公子承早从延吉那里得知,王端端一早就向他打听了王世柔和他们兄弟二人的爱恨情仇,所以见她来,并不意外。

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是怎么想的,竟然能从延吉的描述里,得出公子承和王世柔青梅竹马,两厢情义深重却抗不过王室威严,被棒打鸳鸯后,灰心失落,选择远离上京这个伤心地的结论。

是以,他知道她是来陪着他,安慰他的。

阳良开的方子里有助安眠的首乌藤,王端端写写画画,很快就觉得困倦,趴在书案上,蒙头大睡。

公子承本想将她抱回房间,却先看到了她枕在胳膊下的画纸,画纸上一个女子坐在一旁抱膝嘤哭,左侧一个猪头人身的人正在被一位......嗯,冠玉束发还是有几分形似的人暴揍。但这画功,真是不敢恭维,若不是那一尾鱼形的玉冠临摹得像模像样,公子承真的很难确定那就是自己。

~

王端端在空荡荡地屋子里漫无目的地四处摸索,她忽然想起那颗糖心玉,在玳瑁彩贝的梳妆台底层翻找出来,丫头收拾的时候,她刻意交待,梳妆台的东西不要动,她并不想带走那些贵重的珠宝首饰。

她将溏心玉拿在手中,才发现这玉心似在流动,淡淡的荧光随之变幻,似流云、似雾纱,玉体表面的温度也随着手心的冷热自动调节,有冬暖夏凉之益。

原本只当他是为了糊弄自己,将桑枝一死的证据轻轻揭过,所以从拿到手后便一直搁置在一旁,再未起眼。

王端端心里的负罪加深了几分,可,只有遭到他的厌弃,晓蓉的背离才可以罪不至死吧。

天光大亮,王端端将糖心玉握在手中,离开了司南苑。

“妤冬?”王端端十分意外,妤冬居然提着个朱红的包袱,等在轿门前。

妤冬见她出门,欣喜上前,接过她手上的豆蔻绿锦布小包,挎在肩上,一左一右,一红一绿。

她立即明白,心里有个地方翻涌着暖流,她嘱咐妤冬:“你先上轿等我”。

她提起裙角,又嫌不够利索,干脆将裙褶拢成一团,抱在胸前,自旁道门廊,经起承居月门,又至祥林院,想起春节前他写下的那三句打油诗,她如今依然倒背如流。

祥林院的果木下,公子承一袭单青色的月袍,青玉缎带,还是昨日的装扮,盛了一夜的风霜,显出几分疲惫寥落。

延吉陪同在旁,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公子承并未回头。

稍久,他才问了句:“她来了?”

延吉沉声回答:“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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