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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被满门抄斩的宠妃(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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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昭略略清点了一番人数,朗声道:“今固阳有难,哪位义士愿为百姓蹈火?”

登时便有数十名卫兵纷纷出列,口中齐齐表志道:“属下义不容辞!”

徽昭观其情状,胸中油然生发出一股慷慨气概,慨声说道:“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取义成仁今日事,诸位大义,我与天下百姓定然铭记在心!”

言罢,她从出列的众位卫兵中选出一名体型最为魁梧者,令其乔扮做班稷传令兵;又选出四五名极擅随机应变的卫兵,令他们做西北军斥候打扮。

徽昭将摹写好的文书交于几人,嘱咐道:“班稷主帅其人剑戟森森,多疑少决。诸位还须演一场戏,做出被西北军追逐的样子。”

她略略一默,朗声说道:“若诸位殉难,我定奉养诸位的父母妻子终老。”

那名身形魁壮、做班稷传令兵打扮的卫兵抱拳一礼,有些憨厚的笑了笑,说道:“将军的意思我们都明白。总归是我们自己选的路子,倘若能死遁自然是好,如若我等丧身敌手,也是时运不济,非将军之过。”

众卫兵纷纷称是。

徽昭倾身深深拜下,再起身时眼眶已微微泛红,哑声说道:“壮士轻死生,寡人敢无为?诸位大义,必酬功报德,不敢愆忘。”

营中数百卫兵随之拜下,又有几人被触动肝肠,出列自请冒虎口。

之前出声的那名汉子在卫队中颇有威信。他几句话将众人止住,接过文书,与其他几人一同策马向西北方向去了。

……

卫队中人马虽少,效率却极高。只半晌功夫,几名识字的卫兵便将此次缴获的粮马辎重清点完毕,记录在册。

徽昭先前以奇毒攻班稷,顺带也药死了不少战马。是以这次缴获的辎重粮草不在少数,马匹却不算多。

如今卫队中人数不丰,尚且显不出什么来。一旦张继佑等人率卫队来此聚合,战马军备上的不足便遮掩不住了。

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徽昭索性便暂且将此事抛之脑后,又将诸般军务一一吩咐妥当。

待一切事毕,徽昭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唤来一支小队,令他们前去西北接应先前涉险的那几名卫兵。

直到第二天拂晓,才陆续有人回到营寨。

最先回来的是一些重伤兵,其中便有昨日假扮班稷的那名卫兵。

军中各类伤药是早就备好了的。徽昭甫一见到他们,便先令通晓医术的卫兵为伤员包扎治疗,又留下两名只受了些轻伤的卫兵禀报当日情境。

呈禀的言辞早便在心中过了好几遍,那两名卫兵略不假思索,便将昨日境况娓娓道来。

他二人隶属第一次派出去的那支小队。小队走出去不过五十里,便遇上了班稷斥候。

扮作班稷传令兵的那名汉子看着粗犷,却是个内有沟壑、粗中有细的。他远远望见斥候兵,便示意众人做出打斗的样子来,又趁正与他交手的卫兵不备,狠心撞上了那卫兵的刀锋。

对面的卫兵当下都是一怔,他却毫不在意,将血迹涂了满脸,又假作不敌,策马往斥候兵所在的临近处逃去了。

那两名斥候兵乍见一浑身浴血的怪人向自己冲来,电光火石间只隐约辨识出那人是班稷士兵形容,还来不及细想,便被后续赶来的西北军士兵包了饺子。

自己的行踪骤然暴露,两名斥候心中暗暗恼恨,却也知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二人也算身经百战、反应敏捷,当下便与后来人缠斗在一处。

这两人昔日在军中训练时,只求以巧便为上,现下便显得敏捷有余,刚猛不足。他们自觉敌不过这几名西北军,又吃不准稍后是否会有援兵相助,便只想着尽快脱身。

卫队人数略胜一筹,却仿佛武艺不精,于要紧处总似力有不逮一般。那两名班稷斥候出手极为灵活狠辣,两人且战且退,堪堪退出包围时身上已添了不少伤痕。

若是换成寻常时候,他们见那被追杀的班稷士兵浑身浴血,少不得要管上一管。此刻他们自身尚且难保,便只想丢下那名士兵,自己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眼见两人便要夺马遁走,那浑身是血的班稷人登时便急得呕出一口血来,他趴在地上挣扎着抓住一名斥候的裤脚,将一纸文书塞进军靴,当场便咽了气。

班稷斥候急欲脱身,心中虽有些异样,此刻却也顾不得许多了。两人下手愈发狠辣,不多时便击退了大庆士兵,纵马向远处逃去。

先前那名假扮班稷传令兵的汉子只是假死,那两名班稷斥候行事匆匆,自然来不及仔细查看。

他虽不曾当场命丧,身上的伤却不是假的,甚至为了取信于人,还主动撞上卫兵剑锋,在众人之中也最为伤重。

卫队中留下一人照看重伤的卫兵,其余诸人作势追出十余里,又假作重伤不支,策马原路退了回去。

恰好遇上徽昭派来接应的那支小队。

众人汇合后尤不敢懈怠,又在外留下了不少似是而非的线索,模糊踪迹,才抄小道回到营寨中。

徽昭纵不曾亲至,听二人言语,也能想到昨日的境况是何等凶险。她起身拜谢过二人,便前去探视重伤的卫兵。

卫队兵员匮乏,只有两名卫兵略通晓些包扎之术,暂任军医一职。

卫兵中有几人伤势颇重,徽昭甫一掀开帐帘,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呕吐。

徽昭眉也不皱,径直便踏了进去。

军医已先为伤势较轻的卫兵上药包扎完毕,此时正在尽力救治那几名伤重的卫兵。

血水一盆盆往外抬,情势甚是不容乐观。

有几名尚还清醒着的卫兵见到徽昭,登时便要起身行礼,奈何实在伤重起不了身,只得告罪。

徽昭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节。她示意军医继续医治伤员,自己则俯身把住一名昏厥的卫兵的脉象,又从剪开的衣物洞缝中观察他的伤口,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他们行军在外,自然随身携带了不少伤药。可如今观这卫兵伤处情状,分明还不曾医治处理过。

徽昭询问军医道:“这人分明还有生息,为何既不给他用药,也不包扎治疗?”

军医正为一名卫兵处理腰部的伤口,闻言手微微一抖,恰巧碰到卫兵伤处,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那军医忙止了手上动作,像徽昭告罪道:“将军勿怪。王虎此番伤势太重,体质又不强健,已是神仙难救了。我喂他吃了些镇痛的药物,也让他走得安详些。”

这年头百姓日子艰难,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似这等苦出身的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往往也不甚康健。

徽昭沉默片刻,亲自拿了白布,细细拭去王虎伤处的血,又为他净面、整衣。一应事罢,徽昭起身对帐中卫兵长揖一礼,张口欲言,话却哽在喉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闭了闭眼,又对众人行了一个旁三揖,略略缓和片刻,哑声吩咐军医道:“如今需要什么药材,只管从军中支取,切莫吝惜银钱。若有不便得的物什,只管说与我,我自去筹谋。”

她略无停顿,又说道:“往日种种,今后种种,多有仰仗诸位的地方。诸位之辛苦,我未有半刻敢忘。”

眼睁睁看着曾经共同作战的同袍伤重等死,军医心里也不好受。此时他听徽昭如此说,七尺的汉子早将眼熬红了,只埋头为卫兵们处理伤势。

如今卫队堪堪安定,尚有诸多军务等候处理。他们先前从班稷帐中清缴的文函还未研读完,又要防备班稷破计,需着手处还有许多。

徽昭不便多留,又对众人一拜,便默默退出营帐了。

……

班稷斥候与卫队几番交战,甚为伤重。他们拼力纵马,甫一折回己方营帐,便力竭不支,生生从马上滚落下来。

帐外值守的班稷兵连忙探身去扶。那两名斥候没气力多说什么,只来得及将先前截获的军书檄文递过去,便直挺挺昏了过去。

军书原件本就波涉机密,徽昭只略作改动,符文印章一应俱全。文函一级级呈递上去,层层核验,那两名班稷斥候前前后后不知被审了几番,班稷高位将帅才确信了文书的真实性。

班稷中军主帅虽谨慎多疑,却也极自负才能。他确信军书为真,当即朗声大笑,随后重赏了两名斥候兵,与几位副将偏将商议到深夜才各归营帐。

……

班稷大军出支就城入五原,于支就县郊三十里外扎寨安逸。

徽昭一行人筹备谨慎,有意无意露出许多班稷先锋军的行军痕迹,班稷与固阳斥候将情报传回,引得双方对先前截获的文书更加深信不疑。

班稷中军那日截获的军函中,曾提及班稷先锋军已重创固阳。班稷密谋北方日久,早视固阳、光禄二城为囊中之物。中军高位将领连夜商榷,翌日一早便下令军队右翼拨出两千人马驰援固阳,又由副将亲自带兵,率八千人马南下光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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