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零星坐着几人,此时皆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听见周绽星的提问,陌生青年一怔,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迷起来:“我还以为绽星已经原谅我了……”
周绽星听得浑身一颤,哪里拿的苦情戏剧本?!
他冷静伸出手:“暂停一下。”
接着周绽星长臂一伸,搭上易桓乘的肩膀将人拉到一旁。
“你不是约我来茶馆有话要说?怎么还带了别的人来?”周绽星面上茫然,内心慌得不行。
易桓乘看对方一无所有的模样深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他是主动来找你的,我只是顺路被他缠上了。第二,你自己的债自己还,别拉上好兄弟。第三,”易桓乘沉痛地将挂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搬运人的时候请轻拿轻放。”
“哦哦抱歉。”周绽星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拉人时没控制好力道。
借着这会功夫,周绽星已经让系统将陌生青年的信息调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对方就是那位钱家大少爷钱循昱。
对方来找自己,估摸着是小云那边的消息传达到位,在路上碰见了易桓乘才顺路来找自己。
可易桓乘说的还债是什么意思?
周绽星冥思苦想,虚心求教:“我欠他钱了?”
系统没说自己负债啊。
易桓乘一脸关爱:“我何德何能让周兄你只记得我的光辉事迹。”
周绽星想了想,好心纠正道:“我还记得哥哥。”
易桓乘啧了一声:“你对钱循环有没有印象?”
“钱循环?”周绽星迟疑,“这是怎样一个循环?”
意味着能拥有源源不断的钱吗?
易桓乘拍手叫好:“对,就是这个反应。”
“小时候钱循昱就经常跟着我们要一起玩,那个时候的钱循昱还不叫钱循昱,就叫钱循环。”
周绽星哑然。
他忽然想起来了。
之前原主做的那一堆事里,好像确实有一项是以人的名字取乐导致别人改名的事记录在案。
易桓乘仍在继续:“你嫌弃人家名字不好听,就笑人家说‘钱在自己身上循环来循环去,怕不是个守财奴’以及‘钱只能循环,根本赚不了更多’,把人家一直说到哭,结果他没几天就改了名。”
还不忘捏着嗓子矫揉造作,让人身临其境。
周绽星神色木然,原来是他打破了循环。
“想起来了?”易桓乘觑见人的表情扬着眉问。
周绽星沉沉点头:“可是……他为什么说的是我原谅他?”
难道钱循昱后来打了原主一顿?
那他肯定第一个双手叫好。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问他。”易桓乘抬抬下巴,示意旁边仍在小心翼翼看着两人的钱循昱。
“忘干净了就是好啊,真轻松。”易桓乘摇头感叹。
周绽星定定神,假装无事发生般回到了位置上。
对上易桓乘看热闹的眼神,周绽星鼓起勇气道:“在谈话之前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
钱循昱:“什么事?”
周绽星:“我撞到脑袋,很多事记不清了。”
真诚是一个人永远的必杀技。
余光扫见易桓乘一言难尽的表情,周绽星痛苦地闭了闭眼。
惭愧,但忘干净确实轻松。
钱循昱顿了顿,起身就要靠近周绽星:“怎么摔的?现在好了吗?”
看见对方伸过来的手,周绽星眉头一跳,阻止道:“伤是好了,脑子不一定。”
“所以,一开始你不是在拒绝我?”
周绽星觉得这话有歧义:“一开始我确实不记得你了,所以,呃……钱兄?”
他为难地看了一眼钱循昱,这个时候说钱循环这个名字其实也不错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循昱,叫我循昱就好。”
“行,循昱,如果以前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我先向你道歉。”周绽星态度十分诚恳。
钱循昱眸光颤了颤,直摇头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问题。”
这下别说周绽星了,就连易桓乘都警觉地坐直了看热闹的身体。
易桓乘眼神示意: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周绽星神色无辜地眨眨眼。
“循昱你先等一下,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周绽星努力跟上钱循昱的思维,“或许从小时候说会更好。”
钱循昱叹气:“小时候我经常跟着你俩,想要跟你们一起玩。”
周绽星点点头,这时候还是没问题的。
钱循昱:“那个时候我的名字还是钱循环,然后你说我的名字不好听,像是守着钱打转一样。”
周绽星找准机会立马接道:“对不起。”
钱循昱抿嘴摇头:“我也觉得不好听,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父亲开口,还是你的话让我醍醐灌顶,我就带回去用这些话说服了爹娘。”
“可是等我成功改了名想要找你们,你们就不愿意跟我玩了,我觉得也许是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借用你的话惹你生气了。”
易桓乘:……?
易桓乘:“你明明,气哭了?”
每个字都认得,怎么连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
钱循昱叹气:“果然让你们误会了,其实那天是我刚碰辣椒又碰了眼睛,所以才会止不住眼泪。”
“是、是这样吗?”周绽星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钱循昱很肯定地点头:“而且你前段时间还帮我解决了同王婆婆孙女婚约的事,我在想你会不会是原谅我了才出手帮我。”
周绽星恍惚:“我又帮了?”
他算是懂了,钱循昱的思考方式似乎挺独特,原主的欺凌嘲笑到钱循昱那里倒成了善意提点。
或许有一定的巧合,但周绽星认为还得是钱循昱心大。
“我知道王婆婆的好意,才不好意思拒绝,但是我还没有完全接手钱家家业的能力,跟着我不一定会有好结果,还好王婆婆的孙女上门解释清楚了,我也能专心管理家业的事。”
钱家是经营为生,光是账目上的问题就需要钱循昱费不少心思。
钱循昱感激地看向周绽星:“已经是第二次人生大事了。”
周绽星避开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
他担不起,也不敢担。
毕竟你这边没问题了,你妹妹那边好像不一定。
“对了,听说你找我有事,是发生了什么?”
周绽星见人生大事暂时告一段落,终于松一口气:“其实是祈雨祭典的事。”
原本还想着和钱家少爷非亲非故的,不知该怎么开口,现在发现还有一段孽缘,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祈雨祭典怎么了?”
易桓乘凑了过来,周绽星便向两人表明自己想趁机加一段表演的事。
易桓乘眯了眯眼,似在思考什么。
钱循昱很容易便答应了下来:“道台其实已经搭得差不多了,想提前去看看的话随时都可以。”
周绽星跃跃欲试:“真的?那干脆现在就去吧。”
另两人没有异议,出门前周绽星忽然想起来易桓乘说的有事要说,转头问:“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易桓乘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我本来想说破院那边的熔炉和生铁都不见了,想问是不是你带走了,现在看来……”
“周兄似乎,深藏不露啊?”
易桓乘只是不务正业,但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甚至偶尔能算得上敏锐。
周绽星一愣,随即嘴角轻扬:“多才多艺总没有错。”
钱循昱回头看两人:“你们在说什么?”
易桓乘挑挑眉,很自然地接纳了钱循昱的加入:“在聊周兄的表演,我都没见过。”
钱循昱这才想起来,附和道:“我也没有,周兄愿意给我们看看吗?”
“能有机会上台的话就都能看到了。”周绽星熟练地给人画大饼。
三个人同行时极为显眼,先不说周绽星和易桓乘本就是知名的纨绔对子,钱循昱也因做的不少善事享有美誉,这会儿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看呆了不少人。
易桓乘戳戳周绽星:“你说要是小时候就让钱循昱跟着我俩玩,这会儿会不会就不是与人为善钱循昱而是纨绔无赖钱循昱了?”
周绽星微笑:“性本善和性本恶是不一样的。”
说话的时候没避着钱循昱,被讨论的人不赞同地看过来:“绽星只是说话方式不同,称不上纨绔无赖。”
周绽星带着“你看吧”的微笑淡淡看向易桓乘。
易桓乘:“……”
成呗,只有他一个是真的纨绔无赖。
由钱循昱带路,并没有刻意回避周府门前的那条大路。
周绽星有人作陪,便也不再担心会尴尬。
他的视线扫过熟悉的街道,突然间想起来什么。
“周府附近是不是有座荒废的院子?”
记得最开始问江行舟哪有空旷场地让他练习时,对方曾说过周府附近就有一处。
正好顺路看看。
易桓乘奇怪地看过来:“附近是多附近?”
周绽星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比划道:“大概两三里?”
易桓乘嗤笑一声:“周府这边的地段可是顶热闹的街道,寸土寸金,有谁会在这买了院子还让它荒废的?”
周绽星一怔:“没有吗?”
他应该没记错才是。
就连钱循昱也说:“周府在城中心,周围都是茶楼酒肆的,我的印象里这边一直都没有什么荒废的院落。”
周绽星皱了皱眉,仔细留心自周府为起点的周遭场所,发觉正如另两人所说,根本没有荒废的地方。
垂眼看着面前平整干净的道路,周绽星心底浮现起一丝怪异。
是哥哥记错了吗,还是……
故意说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绽星:开始察觉到不对劲
江行舟:真不容易(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