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大佬穿越后失忆了 > 第12章 不堪回首

第12章 不堪回首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凌酒“哦”了一声,了然道:“先前我还纳闷,你分明正遭楼家追捕,却在听到凤宁县时毫无反应。原来如此。”

先前?楼晚镜略略回忆,想起他首次提到凤宁县时的犹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从这个时候就露出了破绽,果然是多说多错。

她无奈摇摇头,说道:“不,追捕我的应该只有楼家二小姐,抱歉,我不记得她叫什么。”她歉然一笑,便把醒来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酒,其中当然是省去了半月泣和蒋奎的事,只道他是个身手了得的家仆。

凌酒越听脸上的笑容越淡,最后竟有些严肃起来,他知道楼晚镜本事过人,却没料到她竟能在双眼失明、不记往事的情况下,独自闯出江陵,如此坚韧缜密的心性,实属难得,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敬佩。

他又问:“她知道你失忆了吗?”

“应该是不知道。”说出这个答案,不说凌酒,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倒也不奇怪,那段时间楼心月统共就来了三次,每次都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到了不开心的地方再嘲讽她几句,一场探视下来基本上没有她发挥的地方。

“那就好。”凌酒松了口气,又道:“初次见你时,我便发觉你气血凝滞,像是身中剧毒的模样,今日这气色倒是好了许多,毒性压制住了?”

这次楼晚镜是真真切切地吃了一惊,眉宇间闪过浓烈的杀意,庆幸的是山风已止,薄纱覆面,而凌酒回身时正巧错过

她神色冷淡,语气却格外轻柔:“算是压住了。凌公子,我的事已经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了?”

有些往事就像一条隐秘而丑陋的伤疤,哪怕深夜独自一人藏在被子里都不见得敢触碰一下,更遑论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示于人前。

凌酒忽然就后悔挑起了这个话题,脑瓜子飞快转动想找些话来弥补。

楼晚镜那耳朵灵得仿佛听见他心声似的,轻笑了一声,施施然道:“凌公子若是不方便说,倒也不用勉强。”毕竟她说的不过是些表面是宫宅秘辛,实际稍微查一下就能查出来的东西。

只是她这话说得过于轻松,诱导凌酒从中品出了一抹调侃的意味。

被一个小姑娘这样笑话,凌大寨主那百年难得一见的不服输气性当场就上来了,立刻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辩解:“我只是在思考,应该从哪里说比较好,毕竟孩子没娘的事,说来话可就长了。”话甫一出口,凌酒真想扇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不过话已至此,又是他揭人伤疤在先,再犹犹豫豫不免显得矫情,便听他轻叹一声,似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就着一屋子的灰尘脏污向楼晚镜娓娓道来。

故事还要从十七年前说起,彼时徐州城西一条不打眼的小巷里还有一间名为“凌氏包子”的铺子,店主是一对年轻夫妻,丈夫名叫凌方旭,妻子名唤孟云烟,下有一双儿女。夫妻俩成日在店里忙碌,年仅八岁的凌酒便主动照顾起三个月大的妹妹,夫妻手艺不错,做出来的包子个个圆润饱满馅多皮薄,吸引了不少回头客,一家四口倒也过得其乐融融。

这日清晨,夫妻二人照常开店做生意,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州府张檠正独子张鸣风。张檠正年轻时许是作恶太多,生下的几个儿子接连夭折,直到不惑之年,爱妾以命换命才给他生下一个张鸣风,他自是十分溺爱,有求必应,时间一长就养成了张鸣风专横跋扈的性子。

现下这张鸣风不知才从哪家秦楼出来,一身脂粉酒气,走路一步三晃,路过包子铺时无意间瞧见风姿绰约的孟云烟,顿时心生喜欢,不顾其尚在哺乳婴孩,命手下将她强抢回府。

凌方旭自是不肯让人带走自己的妻子,张鸣风的几个小厮狗仗人势惯了,见凌方旭如此不识好歹,几个人二话不说抄起蒸笼就往他身上砸,拳脚呼啦啦地全招呼上去。

一旁的凌酒头一次见此情景,被吓坏得连哭喊都忘了,见张鸣风要去拉自己的母亲,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抓起一旁的椅子往张鸣风身上扔,可惜力气太小,椅子砸到张鸣风腿上不痛不痒的,反倒是激起了张鸣风的怒火,他猛地一脚踹到凌酒胸口,把他踹飞了好几米,带倒了边上的婴儿床,三月大的凌溪摔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店里鸡飞狗跳,店外围了一群人看热闹,唏嘘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伸以援手。

最终孟云烟还是被张鸣风抢走了,小店只剩一片狼藉,包子馒头滚了一地,凌方旭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凌酒的小脸上也挂满了淤青,他茫然地坐在墙边,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去看看父亲,还是先去哄哭闹的妹妹。

闻讯而来的几个乞丐大摇大摆地闯进店里,捡光了地上的包子馒头,临走时还顺走了店里的半袋面粉和菜盆里的生肉馅。

八岁的凌酒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无助。

当夜,凌酒正在给妹妹喂米糊,忽然听到隔壁父亲的房间有动静,连忙放下勺子跑过去,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凌方旭已经不知所踪。

好好的家突遭变故,凌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好跑回房间继续哄凌溪,哄着哄着眼泪不知不觉流满脸颊。

他想:等天亮了,爹娘就会回来了。

晌午时分,凌方旭果真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

原来,昨夜凌方旭醒后连夜去府衙击鼓鸣冤。然而,敲了整整一夜鸣冤鼓,双手早已麻木,都没有人理他。直到日上三竿后衙门才缓慢打开,他跪在“明镜高悬”堂下诉冤,殊不知此间县令早与张檠正沆瀣一气,凌方旭无端被冠以“扰乱公堂”之罪,重打四十大板后扔出了县衙。路过的两个夜香郎见他可怜,便好心把他送了回来。

县衙的板子比拳头硬得多,凌方旭后背几乎全烂了,棉絮般的碎肉下可见白骨森森,血止不住地往下淌。

凌酒一边偷偷抹眼泪一边帮父亲清理伤口,后背尚未擦拭完,盆里的水几乎和伤口里淌出来的血一样浓稠,凌酒只好再去后院换一盆。

才放下盆就听到前门被人大力踹开,他像一只惊弓之鸟吓得丢下盆就往回跑。

来人正是张鸣风,他从县令那儿听到消息,知道凌方旭居然敢状告自己,想他张大少爷在哪里不是雄霸一方,何曾被人状告过?他气不过,干脆带了一帮人过来,把半死不活的凌方旭活生生打进了阎王殿。

凌酒躲在屋后目睹了这一幕,还沾着父亲鲜血的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张鸣风的一个狗腿子问:“爷,还有两个小孩怎么处理?”

“一块儿打死算了。”张鸣风不甚在意地给两个幼小的孩童下了死刑。

凌酒一听,急忙抱起凌溪悄悄从后院的狗洞爬进了邻居的院子,再翻过围墙逃进另一条巷子,一路躲躲藏藏。两天后,兄妹二人藏在夜香郎的一个干净的恭桶里出了城。

幸福美满的小家转瞬之间支离破碎,夜香郎可怜他们一家的遭遇,可惜他自己也是个底层里讨生活的人,得罪不起张檠正那样的大官,只能将兄妹二人悄悄送出城,临走前送了凌酒两个烧饼和一把铜钱。

听到这里,楼晚镜终是忍不住深深叹息,她原本对凌酒的往事不大感兴趣,如今听了他简短的叙述,心里越发不痛快起来。

与她相反,凌酒原以为回忆那些往事,肯定又是一番折磨,可眼下不知是因为身边有一个强大如神的楼晚镜,还是过去太久经历太多事,再次提起,心痛固然有,却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他摸了一把马鬃,继续说道:“我带着妹妹沿途流浪了数月,快要饿死的时候碰上了周老寨主,老寨主宅心仁厚,见我兄妹二人可怜,就带回了清风寨。”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带着三个月大的婴儿流浪,其中艰辛如何,常人无法想象。楼晚镜本想问一句“那位周老寨主待你们如何?”或者“你母亲如今怎样了?”,但觉得不大合适,便道:“你此番来江陵,是为了这件事?”

“是。”凌酒坦言道,“我这几年调查到了张氏父子不少罪证,本想上交大理寺,但走漏了风声,传到太子那儿去了,你知道的,哦,你现在不知道,那姓张的早就和太子同穿一条裤子啦,我还没到江陵呢,就被太子的人暗算了十几次。前天在你杖下丧命的南北二斗,就是太子派来的。”

凌酒说着,凑到楼晚镜身边,贱兮兮地问:“姑娘现在跟在下也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怕太子不怕?”

“早知有今日,我就不该救他。”楼晚镜如是道。

凌酒一愣,旋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等他笑够了,才颇为认真地说:“他死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楼晚镜来了兴致:“怎么说?”

“皇帝七个儿子里,大皇子元璋性子宽厚,但先天发育迟缓,与皇位无缘;三皇子元赟早早就派去了边疆,据我所知,已有五年未曾被召回江陵;五皇子善治善能,可惜生母淑妃早故,十二年前母族李氏又因为得罪了皇上,前任骠骑大将军李焱武不得已辞官出家;六皇子早夭,七皇子年纪尚幼。”

“剩下一个二皇子,野心勃勃,明面上与左相潘简之、刑部尚书陆光、工部尚书孙文、冀州通判杨永彬等人交好,私下里不知还结交了多少人,势力可谓是如日中天;还有一个四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生母陈皇后母族乃是西北定远侯,崇文馆主事徐鸿是太子太傅,禁军统领王将军是太子太保,吏部尚书杜宏志、兵部尚书齐怀远、徐州张檠正等都曾表明支持太子,势力也不容小觑。”

“如今高堂那位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二皇子和太子实力相当,尚能互相牵制,维持这点微妙的平衡,若是太子一死,打破了这一局面,江陵恐怕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凌酒眺望了眼即将沉入山峦后的红日,忽然觉得漫天火红的云层好似被鲜血侵染过一样。一只飞鸟越过红云,翅膀与风形成的气流声掠过楼晚镜耳畔。

她生满薄茧的指尖摩擦着粗粝的缰绳,思绪飞回元岑遇刺那晚,不可否认,那时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但手却不听使唤,彼时想不通是为何,如今看来,或许是潜意识里她还不想让元岑死。

可惜,想不起以前,一切都能是猜测。

“这场腥风血雨总要来的,”楼晚镜叹息似的说道,“不过能拖一拖也是极好的,万一有转机呢。”

凌酒看着她,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是啊,万一有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