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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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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心里琢磨着要干掉贾赦,却一整天没见到他人,说是外出赴约,不知道做的什么勾当。

第二日一大早,打听着贾赦昨晚回来了,迎春就带上自己这两年的“心意”来请安拜见。

贾赦自然还没起,他昨晚快宵禁了才到家,今日且醒不了那么早!

迎春明知他起不来,还是早早地装扮好,来正屋侯着。

古人说“父母在,不远游”,虽然是奉了贾母的命陪伴黛玉回南。

可是久久未归,按理,很该正经地拜见一回。昨日没见着,今天就得做出个迫不及待的样来,才稳得住自己孝顺知礼的人设!

只要人设立得稳!哪怕日后至极为难要宰了贾赦,别人也疑不到自己身上!

于是越发拿出十二分耐心,与贾赦院中的小丫头随意说些话,等贾赦醒来。

小丫头殷勤地引着迎春到隔壁花厅里吃茶,小心伺候,极尽讨好。

昨儿老太太的话,全家都传遍了。可珍爱着二姑娘呢!即便不看老太太,单说二姑娘这人品相貌,以后前程必定不差。

如今不趁早来烧这热灶,可不傻了!于是试探着迎春的喜恶,说些这两年家中的变化。

大的,如秦可卿去世,元春封妃,贾府预备接驾这样的事,迎春都知道了。可是一些牌名上不到的人,就不值当特特说一回。所以竟有好些是迎春不知道的。

小丫鬟说话也没个主次,东一榔头西一棒的。迎春不过听个大概,聊做消遣。

只有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贾赦老当益壮,让翠云生了个儿子!如今一岁了,学名唤作贾琮。

迎春险些把这一茬给忘了,原著中贾赦确实还有这一段子女缘分。

可惜这贾琮在宝玉的团宠光环下,存在感还不如使坏的贾环。

迎春因为水月庵净虚的事,曾经借过翠云的力,与她也算有一段香火情分。只不知她现在如愿做了姨娘,心肠可还一如既往。

正想着呢,就见远处逶迤走来三四个人,翠云打头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奶母并两个丫鬟。

远远看见迎春,就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及至面前,利索地蹲身行了个福礼。口呼:“二姑娘,别后经年,一切安好?”

迎春侧身避开了她的礼,也笑回:“姨娘折煞我了,一切都好,多谢记挂。这就是琮儿吧,都这么大了?我看看……”

翠云听见迎春问,连忙把孩子往前一送。大红色的包裹里,躺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儿,眉眼间不大像翠云,倒更像贾赦多些。

迎春不过略看了一看,就重新拉好孩子的包裹,退开了。

“果然是个齐整孩子,这节气里,晌午热得人蜕皮,但早起还是凉津津的,怎么早早地抱着孩子出来,不怕着风不成?”

“奶娘裹的严实呢,不妨事。今日二姑娘回来,琮儿做弟弟的理应来见见。我等不及,就抱着孩子来了,没想到姑娘孝心大,早早地来给老爷请安,我们一行紧赶慢赶才追上呢!”

迎春听她答的亲近,面上也笑的客气。心里想:

这是个拎得清的人。上回冒险给宝玉送荷包,是想借着自己的势多见见贾赦,也顺便弹压秋桐等人。

如今得偿所愿,不仅当了姨娘,还有了儿子,算得是终生有靠。这一回撞上来,不知求的是什么?

随即恍然笑了一下,当了娘的女人,还能是为了什么?

迎春听她声气,亲热里头带着讨好,奉承得恰到好处。让人舒心……

寒暄过后,翠云略微往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说:“这一回,是姑娘受委屈了。正院儿里的事,昨晚老爷回来,我都告诉了。姑娘别嗔我多嘴。

论理,咱们老爷是当哥哥的,不该与弟弟计较。可是做人都得说个将心比心不是,那二房的大姐儿当了娘娘,是一家子的福气。

老太太安排的事,要钱要人,咱们老爷也没推脱过一句。可是如何姑娘回家,反不如客居的林姑娘了。也没人问个寒暖,就那样冷冷的。还要史姑娘来提醒。

我只替姑娘伤感,昨儿老爷问,就都说了。老爷气的了不得!都是心疼姑娘的缘故。”

诶唷,要不说翠云会做人呢,翠枝就没她这灵巧劲儿!自己也怕这一去两年,和贾赦那没心没肺的爹生疏了。

没想到正虑着呢,这边儿就吹上了枕头风。橄榄枝递的恰如其分。迎春笑着接了——

“姨娘疼我!我都省得。如今我也回来了,姨娘无事就带着琮儿来我这里走走,咱们姐弟正该亲近呢!”

翠云也知机,明白迎春既然应承下来,就是接了自己的好意,忙答应着回去了。

翠云心里明白,老爷不讨老太太的好,这孩子又是个庶出。若不往上挣一挣,往后在这家里,只怕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有。

贾琏夫妇是指望不上的。大太太满心里只有银子,不克扣就是好的,怎肯为一个小儿费精神!

自己原先还想着,大太太无子,孩子若能养在她膝下。即便以后不能相认,只要他好,便是自己这个当娘的为他尽的心了!

没想到大太太自从被二姑娘的姨娘摆了一道后,再没起过自己养孩子的心思。

翠云试探了几回,她越性直接说,像自己这样没生养的还好,一辈子无牵挂。反正她总是正室嫡母,贾琏不可能不管她。

翠云听她这么一说,心都凉了。知道算盘落了空。

后又听说,大太太出嫁时父母已经过世,可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极小。她竟能撇下弱弟,卷走过半家财,眼都不眨一下。可见这人骨子里凉薄,这时只庆幸她看不上贾琮。

还是迎春的姨娘会算计,大太太骨子里就是个极其自私势力的人,怎会真心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邢氏最嫌贾琮哭闹烦人,不如迎春幼时乖巧。奶娘婆子没少为这事吃排头,无法,只能抱着孩子远远躲开她。

这可冤枉了贾琮,人家是真婴儿,和迎春这个披了马甲的不一样。

大太太不喜欢,也就算了。可这院里众人惯是拜高踩低的,也不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

翠云算计了一回,最终还是觉得投靠迎春最好。迎春现在得贾母看重,在家里是千金万金的小姐。以后出了门子,回家也是正坐堂上的姑奶奶!

贾琮年纪还没有他的侄女儿大,等他成人了,若是没有个为他说话的人,保不齐就和后廊上贾家那些旁支一样潦倒!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番打算运作,恰好消弭了迎春和贾赦两年未见的生疏。贾赦刚梳洗完,就听说迎春在偏厅里久候……

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啊!

贾琏可不会如此殷勤!

时隔两年,贾赦又想起有女儿的好来。略略比架子上那几十把玩腻了的扇子,分量要重些。

又想起她昨日受的委屈,难得慈父心一发,说了些体贴的话,惊掉了旁边一群立侍小丫鬟的下巴。

这些都是近两年被选进来的小丫头,以前没见过迎春和贾赦相处的样子。这个二姑娘对他们来说只是活在传说里。没想到传说一点儿都没夸张!

看二姑娘这一脸孺慕的样子!看大老爷这疼惜慈爱的表情!对比起贾琏,那就是亲爹和后爹的区别啊!

迎春可不知道小丫鬟们在想什么,她一看到便宜爹,DNA就动了,演到自己都流泪。

早上这一场父慈女孝的好戏,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贾府。

王熙凤最是不能理解,贾琏可是正经的嫡子呢,都没得贾赦一句好话啊!这二姑娘是给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不成!

贾琏见王熙凤絮絮叨叨地说些酸话,不耐地打断她:“二妹妹真是个好的,你往后就知道了!”

凤姐:哦哟,少见!

贾琏夫妇打的好官司,迎春一无所知。拜见完便宜爹后,她就急急地赶回院子与黛玉商议着分派礼物,这都是从姑苏带回来的,一家子姊妹弟兄都有。

迎春提醒着,两人也没忘了贾兰和贾环的。如今还得再补一份给贾琮,他是小孩子,不过是些金锁银锁,布料包裹什么的,也不费事。

因着他亲娘的缘故,迎春还着意多加了一层。让丫头送去了。

众人收了礼物,纷纷派丫鬟来道谢,有的还给了回礼。或是时令的鲜果,也有花草荷包的,不足为奇。

唯有赵姨娘不一般,丫鬟一个没带,自己摇摇晃晃地进了迎春的屋子。

开口就是连声夸赞,说是多谢迎春想着她兄弟。真如老太太所说,孝顺友悌,满屋子里无人能及!

这话说得没高没低,把迎春夸了个哭笑不得!

那赵姨娘边说着话,还边伸眼使劲儿地看迎春的箱笼,仿佛里面藏了个活龙!

司棋嫌她,却敢怒不敢言,直向外面使眼色。不过一会儿,探春就一阵风似的来了。

赵姨娘看见探春来,言行瞬间就收敛了许多,只还嘟嘟囔囔地说些风凉话,什么隔房的姐姐都想着兄弟,偏这亲姐姐不闻不问。

探春一句话不说,紧紧地咬着腮帮子,只瞪着眼睛看赵姨娘。赵姨娘被她看的,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顺着墙根脚蹭了出去……

探春等到赵姨娘出了大门,那一口气才送了出来。眼里波光闪动,却强忍着没掉下一滴眼泪。

“二姐姐,对不住了……”一句话未完,早露了哭腔。迎春知道她不想在人前失态,连忙接话:“害,这有什么!平时想请姨娘来坐坐还不能呢?妹妹吃茶……”

探春不过敷衍了两句,就说不打搅迎春,起身走了。这两年的分别,以及迎春在贾府地位的变化,终是让这对原本无话不谈,惺惺相惜的姐妹疏远了……

迎春忙乱了七八日,才将自己院里的事情理顺。恰好这日林府的人进来请安拜见,黛玉那边派了人来请迎春过去。

在那里,迎春看见了后上京的白鹭。黛玉摒退了众人,白鹭就上前,对着迎春磕头拜下,口呼“姑娘”!

原来,自从迎黛二人去了姑苏,这白鹭就一直服侍迎春。两年里来时时刻刻尽心竭力,没有因为迎春不是自家姑娘而怠慢过。

林如海收了迎春做徒弟后,都是将她和黛玉一般对待。

看迎春只带了司棋一人南下,就做主把白鹭给了她,连卖身契都去官府移交妥当,真正是迎春自己的人。只是瞒着众人,别个不知道罢了。

白鹭一年前嫁给了王升的侄子王才,两口子如今都归到迎春名下,为迎春管着林如海给的东西。

之前没随众人一起上京,是往南边儿打听着寻人去了。如今人寻到了,回来复命。

林如海当初中的毒,症状不显,毒性却实在霸道!会让人心力衰竭,日渐虚弱下去。

可那起初服用的汤药,确确实实就只是让人昏睡的安神方子。

林如海当年确实劳损心神,难以入眠;又想瞒着人运作一些事情,所以和林福密谋了这件事。

没想到人心难测,那林福禁不住别人的挑拨和诱惑,把林如海的安神药换成了致命的毒药!

那毒是从南边来的,取自一种极细的斑斓小蛇体内,配上林如海屋外的藤蔓,合成了一种极其霸道的慢性致命毒药!

发展到后期药石罔治的地步,其实拢共服药不过六七天!

那林福真是狗胆包天,计算着贾家的船快到扬州时,才开始下毒,所以之前请的那么多名医,均无一发现异常!

这是要黛玉眼看着父亲被毒死啊!更阴狠的是,那毒药甚至是黛玉亲自喂到父亲口里的。

林如海当初知道这件事时,眼眶都瞪得通红!死死地盯住迎春的眼睛,要她承诺一辈子不将真相告诉黛玉!

迎春看着眼前的这出惨剧,心里只觉无比凄凉!

本来中毒这件事情,会随着林如海的死一起被带到棺材里。没想到,黛玉孝顺,当初服侍林如海时都是亲尝汤药,后面居然也有了中毒的症状!

虽然进入体内的不多,无奈药性霸道,兼之黛玉素来体弱。竟有损伤寿数的意思,暂无法可解,只能好好将养着。

迎春揣着这个大秘密送走了林如海,自己却不得不打叠起精神,寻求破解之法。

如今白鹭夫妻两个回来复命,正是为的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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