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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返生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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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玥与颜更明谁也不先张口,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一直走到了抄手游廊中。

最后,颜更明憋不住,先出了声:“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你知道外人现在都是怎么说你的吗?”

“这与御史大人有什么干系呢。”颜如玥梗着脖子不看他,目视前方:“我以为,当我执意嫁来谢府,便算与颜家断了关系。他们现下如何谈论我,那也就不必劳烦您费心。”

颜更明皱眉:“你连父亲都不会叫了?”

“会啊。”颜如玥转头冲他莞尔一笑,声音却是说不出的凉薄,拖长语调,幽幽唤他:“父亲。”

“如若父亲没什么事了,那我便去忙了,毕竟夫君头七未过,家里要忙的事还挺多,就不再与父亲您话家常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站住。”颜更明叫住她,两大步走上前,从袖口的暗袋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颜如玥,“这是千忆写给你的。”

看着她接过了信纸,颜更明收回了手,手不自在地在摩挲着衣物,再次开口:“下月中旬千忆就要成亲了,日子是之前就定好的,你夫君走的不是时候。”

他顿了一下,又说:“你过几日若是有空,便来看千忆一趟,她最近老是嘟囔着想你。”

颜千忆是颜如玥继母的女儿,与她差五岁,今年不过十四,还未及笄。颜如玥虽然不喜继母,但是和这个妹妹关系不错。

颜如玥刚死夫君,身上带孝,千忆的婚礼若是在近期举办,她是不方便去参加的。

颜如玥哦了一声,皱了皱眉,抿唇不解道:“怎么这么着急成亲,对方又是哪家的公子,张文玥?”

张文玥的父亲是颜更明手下的一个小官,经常跟着父亲来颜家,与颜千忆打小一同玩闹,关系很是不错。

千忆喜欢他,每每谈到他时,都羞得涨红了脸。小姑娘却自以为藏得挺好,却不知道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千忆从小倍受宠爱,能让她那娇惯妹妹同意成亲的人,除了张文玥,她想不到别人。

“是太傅幼子,林顼年公子。”

颜更明解释:“千忆嫁去林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不会受委屈。”

这是颜如玥意料之外答案,但一切又在情理之中,有迹可循。颜更明早先时候就想与太傅交好,先前还以父亲的身份为颜如玥和太傅长子林硕年定过亲。

是颜如玥先斩后奏,嫁于谢述白,才黄了这门亲事。

许是看出颜如玥笑意中的嘲讽,颜更明立刻开口解释: “张家不过一届小官,门不当户不对,千忆嫁过去不合适,怕是要受委屈。”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颜如玥的怒火,她冷笑一声,嘴角是不加掩饰的讥讽,眼眸里盛满了冷霜,直直望向颜更明,似笑非笑。

“就和我娘嫁给你一样,是吗。你颜更明当初不过是一介穷书生,家徒四壁,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要不是我娘看上你,你还不知道要饿死在哪个街头。我娘嫁给你,助你考功名的银子没少花,这委屈也没少受。我如今才知道,您还明白门当户对这理。”

颜更明被她一嘲,气得一张俊脸彤红,怒斥道“你怎么和父亲说话的,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娘教过我珠心巧算,经营门店,的确没教我怎么和父亲说话,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面,我学这干嘛。”颜如玥侧身让出一条道来,“御史大人日理万机,就不必在谢府上浪费时间了。如果没有什么要事,就请回吧。”

言下之意,没事就快走,自己是一句话都不想与他多说。

颜更明看着他这个自幼便不和自己亲近的女儿,感到脸火辣辣的疼,像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皱眉想要开口反驳,但在朝堂上巧舌如簧的御史大人,现在面对自己的女儿,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他沉声留下一句干巴巴的“你自己多保重。”转身离开谢府。

颜如玥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渐渐得被曲折的游廊遮挡,直到消失不见。

她低头垂眸,打开了颜千忆给她的信。

信中,颜千忆向她抱怨,父亲最近变得很奇怪,让家里人低调行事,连她想添置几件新衣,都被训斥了好一顿。抱怨父亲匆忙给自己定下的亲事,自己连那林顼年长什么样都不知晓,就莫名其妙要嫁给他。

她大闹了一场,不但没让父亲回心转意取消婚约,还被罚着一个月不能出房门,待在屋内反省。

来不急细看,颜如玥就被匆匆赶来找她的丫鬟叫去 ,府中只剩她一个主子,什么大事都要她来操办主持。

接下来几天颜如玥处理谢述白的身后事,忙得不可开交,渐渐地也忘了这个插曲。

待谢述白出葬入土,事情终于暂告一段落。

这几天应付各种各样的来客,操办着谢述白的葬事。各种人情世故、俗世琐事撑着她的脑袋疼。

谢小公子默默了一生,在死后倒是显赫,可惜了谢家的门框,这几天都好像被来往的人踏低了几厘。

颜如玥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房门,抬脚踏入屋内。她浑身疲乏,感到自己像一滩软泥,一点劲都使不上。

屋内早已燃起灯,点上安神的香烛,叫人一闻便能放松身心。颜如玥觉浅多梦,很少能睡个好觉,贴身丫鬟为她收集各式各样的香烛助她安眠,但都效用不大。

今天这个不知怎么,效果意外的不错。

颜如玥本只想眯一会,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夜半三更,丫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过,将屋中烛火熄灭。屋内昏暗沉寂,唯一的光源便是由窗棂照入的柔和月光,将床边缦纱缝隙外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

颜如玥一激灵,彻底醒来。

此人离床两步远,是个叫人心生防备,但并不逾越的安全距离。他身形颀长,不似女子,更不像她的贴身丫鬟。但这个点谁会来她的房中?

颜如玥感到喉间干涩,冷汗直冒,鸡皮疙瘩起了全身。

她缓缓往床边挪动,想透过纱幔的缝隙仔细瞧瞧外边是谁,但也不敢让那人察觉到自己已醒来,格外小心谨慎。

但她轻微动作扯到被角,将躺下前随手丢于被铺上的素银簪扯动,银白微光随着被子的起伏滚动,来到床榻边缘摇摇欲坠。

颜如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素簪摇晃两下,还是没能如颜如玥的愿,叮当一声掉落到地面,在幽静的房中,格外尖锐刺耳。

床外之人听到动静,缓步朝床边走来,缦纱外的身影越来越近,眼见他已走到床边。

颜如玥这时反而不怕了,她咬咬牙,伸手抓住缦纱,用力一扯,将缦纱猛地扯开。

站于床边的男子微微低头,他身披下葬时穿的月白长袍,墨黑的发丝顺着肩头披散,使肤色透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衬得眉如墨画,唇似绛珠。鸦羽般的长睫微颤,垂眸看向满脸错愕的颜如玥。

颜如玥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凝滞,呼吸困难。

是谢述白。

但又不像他。

同这七日灵堂中呆愣无知的青年全然不同,也没了他生前刻意伪装出的温和笑意。男子身影挺拔清隽,如霜如雪,叫人不敢接近。深沉黑眸氤氲着湿气,似口幽深古井,叫人一眼望不到底。

不笑的谢述白,叫人有些害怕。

怪不得总是要笑呢,这幅样子,谁愿意同他做朋友。颜如玥在心里嘀咕。

许是她仰头太久让他起了疑心,又或是她惊异的表情太过明显,谢述白歪了歪头,轻声问道:“你...看得见我。”

颜如玥一瞬间收回脸上的诧异,轻轻眨了眨眼,假装环顾屋内找寻方才声音来源,最后将视线定于床脚的素银簪上。她低头作捡簪子样,掩盖面上惊惧。手哆嗦得不成样子,指尖触着寒凉的簪体三次,才堪堪将素簪拿起。

七日已到,谢述白不该已经去地府投胎了吗,况且看他的样子应是恢复了记忆,就算他因为什么缘由没走,也不该来她的房中。她同谢述白只是协议成婚,平日又不睡在一起。

刚醒来,便莫名其妙被吓了一跳,颜如玥有些生气。

明日,明日她定要请百来个道士驱邪,找上一寺庙的和尚念三天三夜的佛经,看谢述白往后敢不敢再吓她。

窗未关严,冷风顺着缝隙钻入屋内,拂过颜如玥的小臂,让颜如玥感到阵阵冷意。

颜如玥故作镇定地起身,想要去点灯。本以为谢述白会后退,同她保持段距离,就同往常一样。但谢述白没有,两人之间的距离随着她的起身迅速缩短。

颜如玥觉得他是在试探自己,方才还是被他看出了破绽。不退就不退,左右他们一人一魂也碰不到,看谁倔得过谁。

在两人间的距离只剩大约一寸时,谢述白终于动了,他后退两步,再次回到先前的安全距离,眼睛仍一眨不眨盯着颜如玥。

似是确定颜如玥并不能瞧见自己,他松了口气。

颜如玥走过去将灯点燃后,看着烛火摇曳,思索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在仙山时,师父有一屋子的藏书,但她不爱看,挑挑拣拣尽捡些游记、话本翻,导致现在她绞尽脑汁,也什么都想不到。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房门传来轻扣声。

“小姐,我来伺候您洗漱。”

是月儿。

月儿是颜如玥奶娘的女儿,与她年纪相仿。在月儿母亲重病死后,唐秋月将她接回府中照料,不仅为她置办生活用品,还让她跟着颜如玥一同学习。说是丫鬟,待遇却与颜如玥这个嫡小姐没差。在颜如玥出嫁时,月儿也跟着她来了谢府。

月儿平日里帮颜如玥打理店铺,照顾日常生活的大小事,让她少操了很多心。

月儿敲完门,不等屋内人回应,便径直开门要走进来,颜如玥没什么小姐架子,又厌烦这些礼节,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平日里一向如此。

颜如玥要梳洗,谢述白这时倒是识趣起来,往门外走去。

颜如玥余光瞥他,直到他出了门,不见身影,才宽心。

颜如玥坐于红木梳妆台前对镜梳头,镜子是从波斯商人手中买的,镜面清晰透亮,边框镶嵌各式宝石玛瑙,当初买时不过图一新鲜,买后发觉它倒是好用。

月儿看着镜中未施粉黛却仍然美艳动人的女子,不禁感叹:“小姐越来越像夫人了。”

即使颜如玥已嫁人,但私底下,月儿一直叫她小姐。

“我娘生的我,自然是像她的。”颜如玥回道。

镜中的女子韶颜雅容,顾盼生辉。嘴巴和鼻子像极了已故的唐秋月,而那双勾人的眼则遗传了颜更明。唐秋月年轻时稳居京城美人榜首,颜更明早年也是掷果盈车之人,颜如双遗传两人优点,生得自然不差。

颜如玥透过镜子,看到了身后月儿微红的眼眶、眼中的泪光,半带轻笑无奈道:“怎么还哭上。”

月儿有些哽咽,“夫人走了,现在谢公子又走了,小姐年纪轻轻没了娘又守了寡,往后可怎么办啊。”

颜如玥一愣,对她这话又好气又好笑。

“谢述白的身子一向不好,本没多少时日好活,我自然是做好准备了的。我都没哭,你有什么好哭的。”

“可我还是不明白,小姐你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嫁给谢公子。御史不是为小姐定了门亲事吗,林硕年林公子长得俊又有才华,年纪轻轻就当上太常,私生活还干净,据说目前连个通房都没有。”

月儿知道颜如玥不喜父亲,又顾念着尊卑有别,便一直以职位称呼。

彼时母亲唐秋月刚去世,颜如玥把责任全怪到颜更明的头上。她不喜颜更明,自然不会满意他为自己定下的婚事,一心想搅浑他的计划,让他的算盘落空,顺带与颜家彻底脱离干系。她年少轻狂,想一出是一出,找上谢述白,说要同他协议成婚。

找上谢述白的原因也很简单。

其一,谢府只剩他一个主子,日后不用应对家里长短;其二,谢述白长得还算赏心悦目,平日自己不会看着他的脸吃不下饭;其三,两人自幼熟识,免于尴尬。仔细算算,谢述白除了打娘胎里带病活不过二十外,当真是顶好的婚配人选。

活不过二十便活不过,颜如玥又不是真想同他白头偕老,自然无所谓。

她当初去找谢述白时,谢述白披着厚重的衣袍,坐于酒楼中,望向窗外景,听到这荒诞又离谱的请求,猛地咳嗽起来。

他问:“让你父亲解掉婚约的方法有很多,为什么要这么做?”

颜如玥理不直气也壮:“当然是因为这最能让他生气啦。”

谢述白拒绝了,他一贯好说话,这是颜如玥第一次被他拒绝。她不到黄河心不死,死缠烂打,非要谢述白说出个所以然。“为何不愿意娶我,给我个理由。”

谢述白垂眸不看她,淡淡道:“我并非良配。”

颜如玥:“我不在乎。”

谢述白摇头:“我可能活不过明年。”

颜如玥承诺:“我会给你风光大葬的。”

谢述白还想拒绝:“我...”

颜如玥:“哎呀,不要考虑我,说说你自己的,你有什么顾虑。”

谢述白沉默良久,摇了摇头,低声道:“没。”

作者有话要说:谢述白:看看老婆。

颜如玥:他在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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