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叔，招聘得慢是因为现在只有男宿舍的床位，只能招男技师。”李安歌对着手机解释道，“不过月中应该能招到一两个，崔晓阳推荐了两个老乡。”
“好吧，那你们抓紧，不要总让客人等，再招不到就只好减少休假了。”林宗宝在电话里嘱咐了一声，接着又提醒李安歌了一件事，“这个月你妈妈的钱又没有按时转给我，电话打给她也不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李安歌无声地叹了口气，“一会儿我去问问她们。”
“这都是今年第三次了。”宝叔抱怨。
“今年荣歌开始上中学，家里开销大。”正说着，他听见书房外面有动静，应该是迟俊扬回来了。
“……如果这个月我妈交不上，我来替她交。”没再听宝叔抱怨下去，李安歌匆匆挂掉了电话，把自己从书桌转出来前往客厅。
确实是他那位大少爷回来了。
这几天迟俊扬没住在公寓，回家以后的迟俊扬兴冲冲地把季焰远送他的另一块手表拿给了李安歌。
“快看看，送你的。”迟俊扬让李安歌打开盒子。
“手表？”李安歌都还没打开，就先推回给了迟俊扬，“太贵了，我不要。”
“出息！”迟俊扬哭笑不得，打开盒子把手表硬塞给了李安歌，“收着吧！一块儿表至于给你吓成这样么。”
李安歌一眼就看出同款式的表迟俊扬戴过，只是他那块是白色表盘配金色表壳，这块是深蓝色表盘配白金表壳，“这跟你那块儿怎么那么像？”
“嗯，我哥那天给我的就是两个，让我送你一个。”说完，迟俊扬挠了挠头，“那时候不是和你刚认识没多久么……所以就没……”
李安歌当然理解他当时没送的理由，这是人之常情。那时候他和迟俊扬才认识一个多月，迟俊扬要是当时就送了他一块这么贵的表，那李安歌才会觉得他不太正常。
只是，想到几分钟前自己还在被催债，看着眼前这块价值不菲的手表，李安歌觉得自己没资格戴这么贵的东西。
“现在也没认识多久吧。”李安歌故意逗他。
迟俊扬竟然还被李安歌说得不好意思了，“那什么……就当是谢礼吧，我们平时托人办事儿，送个表什么的也正常。这次要是没你，我那个饭局都黄了，这表你就收了吧。”
李安歌板起脸，“靠，你倒没说是道歉。”
一提道歉，迟俊扬更臊得慌了。
饭局的第二天，李安歌发烧了，更尴尬地是，起床他才发现裤子上有些血污和白色斑痕。他当晚断片了，醒来只模糊回忆起晚上两个人做过床上运动，自然就明白这是怎么弄来的了。
在支离破碎的记忆里他还以为自己表现得不错，李安歌想起来就羞恼得不行，跟自己和迟俊扬生了一上午闷气。迟俊扬先开始还装蒜，被李安歌无情拆穿以后就只能认了一半的错——他那时候确实只顾着自己粗暴发泄，但李安歌又没说疼，也不能全赖他。
迟俊扬嘟囔：“我那时候真是好心，我看你也……挺有兴致的……”
“那不是以为——”李安歌也知道他当时肯定是没支棱，想想丢脸，气势顿时减了几分，话也只说了一半。
迟俊扬这时候倒是懂乘胜追击，“你这人就这些玩意儿记得清楚，你撒酒疯的时候怎么全忘了？”
第二天迟俊扬没提过这个，李安歌还真忘了，“我撒酒疯了？！”
“对啊，”迟俊扬添油加醋给李安歌描述，“说什么自己飞起来了，还说羡慕鸟，跟那儿瞎比划……哎，从地上给你抱床上差点儿没累死我。”
李安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不记得了。”
“那么喜欢飞，你干脆叫李飞算了！”迟俊扬趁他气势弱下来，赶紧抓起李安歌的手，硬把手表戴上他的手腕。
李安歌皮肤白，这块表佩戴在他骨肉匀称的手腕上显得格外相称，迟俊扬满意地点点头，“这不是挺好看的？收着吧。”
“我不收不是因为不好看……”李安歌也有些出神地盯着这块表，上面每一处精致细节都彰显了登峰造极的工艺，“是因为这表太好了，我戴……”
“没见识，这算什么。”迟俊扬的手臂勒在李安歌脖子上用力一搂，笑嘻嘻地承诺道，“下回送你个更好的！”
李安歌用手扣住他的手腕，“你有钱烧得啊？”
“嗯。”迟俊扬挑挑眉毛。
“我确实没见识，没见过你这么坦荡的烧包。”李安歌被气笑了，他用力一拽迟俊扬的手臂，把他拉到了面前。
李安歌抬头亲了亲迟俊扬的唇角，又小声嘱咐道，“这块表我会戴一辈子，你不用再送我别的。”
迟俊扬突然感觉没出息的是自己，最近李安歌说点儿什么都搞得他兴致勃勃，他往李安歌身上蹭了蹭，“那啥……反正你这个月也请不少假了，今天迟会儿到也没事儿，要不别去上班也行……”
李安歌嗤嗤发笑，赶紧好好抱了抱迟俊扬，“等我下班回来的。”
迟俊扬叹了口气，“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还那个宝叔的钱，然后从那店里辞职？”
“高考之前吧。”李安歌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别担心，上班的时候我还能做做题，就几个月了，我应付得来。”
这些天来，李安歌也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他穿衣服慢、上厕所慢、出行更慢，做什么都比别人费些时间，能体面地自理生活就算不容易了。在这基础上，他还得腾出时间学习、考试、工作和恋爱，李安歌把时间压得太紧，压得自己都有些喘不过气，这几个月发烧感冒好几次不说，有时候弯腰起身都会眼前发黑，差点儿就磕个头破血流。
他也想心无旁骛准备高考，也想在迟俊扬为项目忙碌的这些日子多陪陪他，只是李安歌也有自己的担忧。
他并没告诉家里自己在准备考大学的事情。
他看似一个人在北京，实际却有个无形的枷锁限制着他的自由。
【这个月的钱还没有给宝叔？】
李安歌又点开□□对话框看了一眼，他爸妈两个人的账号头像还都是灰色的离线状态。
他拿起手机，想直接拨个电话问问他们。但想来想去，李安歌还是作罢了。
没有按时还钱，原因不过就那几样，到头来还是得管他要钱。李安歌不帮着还，他们会问怎么没有接兼职；帮着还了，他们会问最近哪里赚的钱，最好再帮他们多还一个月的。
李安歌不想听他们问这些，电话讲到最后总会以不愉快收场，打过去也是多余，倒不如省点儿电话费。
他只在国外聊天软件上给他弟弟李荣歌发了消息，叫他看到以后让爸妈上线回复他的留言。
一阵嘀嘀声把李安歌从思绪中叫醒，可惜只是闹钟响了。最近事情太多，做题的时候总会忘了时间，李安歌不想在店里发生上次一样的尴尬，现在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上厕所。
忍耐吧。
李安歌劝自己。只要不节外生枝、只要能正常参加高考，相比这几年的忍耐，几个月对他来说已经算不来什么了。
“嗳，这边儿又要开新店了啊。”齐沙洲走出电梯，看到电梯厅隔壁就是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
这儿过去是一家两层的美容院，只是生意一直不太好。从现在的装修围挡上可以看出，新开的应该是家按摩店，但店的规模比“莲”更大，涵盖的项目看似也会更丰富。
齐沙洲怂恿迟俊扬，“等到时候开业了咱们去试试？”
“不去。”迟俊扬顺嘴就拒绝了。
都去了那店，他哪儿还有借口见李安歌？
但他说完就觉得这样不符合他平时的性格，他们几个里，属他最喜欢尝试新店，迟俊扬只好又找补了一句，“你有病吧，刚开业就去，你打算花钱帮他们人工吸甲醛去？”
“瞧你惜命那德性！”齐沙洲笑着白了他一眼，把迟俊扬往洗手间方向扯，“走，先上个厕所去，再不去我就真有病了。”
“小学生似的，上厕所还让人陪。”迟俊扬笑笑，嘟囔着跟上他。
齐沙洲懒得理他，急匆匆走在前面。可他才推开男厕的门，又跟见了鬼似的关门退了出来。
“怎么了？”迟俊扬小声问。
齐沙洲闭口不言，只是摇头拉迟俊扬往回走。
等他们都快走到店里了，齐沙洲才跟迟俊扬解释说：“……是小瘸子刚才在那儿呢。”
迟俊扬登时停住了脚步，扭头就往男厕所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齐沙洲你是不是尿频尿急你承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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