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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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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下面的空间并不高,离地面也没有多少距离,大概刚刚好够走一个小小的晏系礼。

在晏系礼掉下来后,地面就又被合上了。失去唯一的光源后,这里显得阴暗又潮湿,隐隐约约可以嗅到一股下水道的恶臭味——说不定这施工时曾经捅破过一处下水道。

晏系礼自娱自乐地想道。

他龇牙咧嘴地拍了拍后面的灰,用手摸索墙壁,上面凹凸不平的质感说明这座空间建的很潦草。

另一只手则试探性地往前伸展,发现没有碰到什么障碍物后,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两三步,手臂还是撑着指向前面,好在碰到墙壁后即使转弯掉头。

来都来了,反正上面的通道已经被关上了,再往回走也不能出去,不如顺着这个空间走,运气好说不定可以直接打入敌军内部,解救我方公……呸……

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名词,晏系礼蹙眉苦思一阵后,发现真的想不出来,就果断不去想了。

大约走了七八分钟,他于前方看到光亮。

但他没有贸然出去,而是耍了个小心机,把储物立方里的拟态老鼠丢了出去,当看到显示屏上没有他人出现之后,他才迅速地出来了。

就过程而言,很顺利,他成功在一间关灯的屋子里找到了被包成粽子的谢知一。晏系礼见他四肢尚好、头颅仍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我找到的是个人。”关上门后,晏系礼拍拍胸脯小声道。

谢知一:“……?”

过了一会,谢知一明悟了,他分外无语道:“或许你应该学习一下这么排列组句。”

晏系礼正在竭力把他松开,闻言抬头,眉尾的微小红痣在黑暗中跳跃,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一片漆黑中,谢知一盯着他若隐若现的轮廓几秒,放弃道:“算了,你继续吧。”

“哦。”

晏系礼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把图钉,正奋力戳绑住谢知一的带子:“我马上……就可以把你就出来了。”

谢知一问道:“你怎么来了?”

晏系礼一边奋力工作一边把事情叙述了一遍:“……就这样,我说你这里也太不安全了吧?入室抢劫都这么光正明大。”

“是光明正大……”谢知一紫眸淡而如云,半晌他忽然问道:“你就为了这个来这里救我?你知道如果被发现的下场吗?”

“会怎样?”

谢知一语气平稳,仿佛是在诉说一件不关己的小事,但语字却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就像隐于天际的玄雷。

他说:“会死。”

晏系礼马上就要把带子解开了,一双小手在谢知一腰间隔着厚厚的束缚捣腾,闻言认认真真道:“那我不来,你不就要死了?”

“就因为那时我带你跑开了?”晏系礼过了几秒才意识到谢知一说的是上次的事情,不在意道:“才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个好人,父亲说,爱爱人……”

谢知一神色不明地瞥了他一眼,接道:“爱人者,人恒爱之。”

“对对!就是这个……哎呀,别管这个了,你看我解开了!”他双手捧着那条柔韧坚固的带子,骄傲道。

谢知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快帮我松开。”他眸光瞥了一眼身上的束缚,因为缠得太厚,即使解开了,也需要借助外力来松绑。

“他们要来了。”

晏系礼一个激灵。这时,警报声铺天盖地地响起来,红色灯光铺满了整条走廊,就像不可言说的恶魔禁忌之所。

晏系礼赶忙扑上去,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把谢知一弄了出来,后者站立后,示意晏系礼和他往走廊另一边跑。

两人冲出房门,隐约但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鬼魂。晏系礼见到此情此景忽然笑了起来,不知道是真没心没肺还是故作轻松,他边跑边对谢知一说道:“你说,这像不像上次我们被追着跑……连场景都还是在烟柳画桥。”

谢知一不答话,他就继续说道:“不过上次是你救我,现在是我救你……欸,你说我们,算不算是话本中的互相救赎呢?”

谢执政官的犀利在年幼就时有明显体现:“是啊,每次都狼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出重金赎买对方,可不就是互相救赎吗?”

晏系礼一噎:“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我可是为了救你才来的,你不应该感谢感谢我这个大恩人吗?”

晏首席也不输下风,小小年纪就把反客为主玩的条条是道。

两人拌嘴之际,谢知一忽然拉住晏系礼,悄悄推开左手侧的一扇门,把晏系礼带了进去,而后把门阖上。

里面的灰尘浓厚,随着两人进来的动作,附在门上的灰尘纷扬,就像一场灰蒙蒙而脏的雾。晏系礼忍住想要咳嗽的欲望,捂住口鼻,无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座房间和旁边的房间用木板隔开,灯光从木板的罅隙投过来,照亮了晏系礼不断嗡动的嘴唇。谢知一冷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只是用轻轻的动作示意他不要说话。

晏系礼突然福至心灵,大概顿悟了他的意思。乖乖地没有再说话。

隔间很小,能落脚的地方只有一小块,其余都被堆满了玻璃器皿和小型的不知道干什么用的设备。使得两人唯一比较舒服的姿势就是——

晏系礼轻轻地蹲坐在两个摆放的像楼梯坎的大小方形器皿上,方寸的落脚地被他占了,谢知一只得踮起脚尖,膝盖放置在较矮的器皿上,双手撑着上方的器皿,以完全覆盖着晏系礼身体的姿势维持平衡。

两人的脸隔得很近,谢知一漂亮的紫色眼眸浸在隔壁错落细小的光中,根根睫毛纤毫毕现,随着主人不经意的颤动而化身拖尾的蝴蝶。

就像是神话中人类母亲送给安息之神的、就连祂都为之一震的绝世珠玉。

旁边的屋子似乎在做什么激烈的运动,整个狭小的空间里都回响着男人的低吼声和似有似无的哭泣声。

估计旁边的房间也不是很大,因为就连他们这间房里,都有一股浅淡但质地浓黏的石榴花味儿,这股味道在某个时刻忽然浓重起来,伴随着男人更加沙哑厉害的低吼声和女人骤然放大的哭声。

晏系礼在谢知一的手背上写道:那男的该不会在家·暴吧?

又是吼又是哭的,那突然浓重起来的石榴花味儿该不会是那男的打人时不小心打翻了香水吧……

那时他正垂着眸子写字,没有看到谢知一的表情,只感觉有一股气流从他脸上轻促地划过,仿佛雨燕压低的尾羽。

谢知一在笑。

他不解地抬头,并不明白谢知一为什么忽然就笑起来了,还是那种“我的好大儿又犯傻了”的笑。

……

的确,当时的他傻到现在晏首席回想起来都觉得难堪,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这也让后来知晓真相的纯情高中生晏系礼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骚扰刁难谢知一了。

身前的屏幕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他下意识转头问谢知一:“怎么关了?”

后者还是小孩体型,几乎让晏系礼有一种时间被凝固在小时候那个狭窄房间的错觉。谢知一眉梢微挑,尾端如剑:“没想到你有围观别人私生活的兴趣,真是好雅兴啊。”

晏系礼:“……”他麻木地听着隔壁那越来越猛烈的声音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为了区区二十几万陪谢知一在这里听两岸猿啼。

伴随着麻木而来的,还有熟悉而该死的即视感。晏系礼木然地想,似乎自己小时候也在这一方面问过谢知一同样的愚蠢问题。

他瘫在沙发上,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熄灭了的屏幕,不置一言。

过了一会,谢知一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伴随着前者动作的,还有陡然亮起的屏幕。晏系礼勉强振作精神,认真地盯着前方。

不知何时,那群衣冠不整的贵族症侏儒已经被打趴在地,取代他们位置的,是一个身材高挑戴着浮夸面具的青年,看不清脸,嗓音中带着令人不喜的轻挑。

他高举手中的细长单手剑,长而繁重的流苏装饰物如雨珠般坠落“你们输了,现在,这些如晨曦般的少年们,属于我了。”

他高傲地瞥了一眼被击落在地的单手剑,不屑地对贵族症侏儒们道。

那些侏儒仇视地盯着他:“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这个杂种!来人!把他处理掉!”

那群侏儒并不认识面具青年,但他正常人的体型在他们看来,就是血统不纯的标志,叫他一声“杂种”也不算有失偏颇。

“呵。”那名青年仍是不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挣扎了,那些人根本不堪一击……哦,对了,你们自诩血统纯正,知道决斗失败会有什么惩罚吗?”青年用剑尖指着为首的侏儒。

侏儒硬着头皮怒道:“你这个杂种有什么资格知道高贵的决斗传统?!你……”

他话音未落,但头颅已经滚落在地。那名青年用细软丝绸擦拭着剑上的血色,漫不经心道:“看,你这不就告诉我了吗?”

一时间,空气中一片寂静,无论是侏儒满地倒的舞台,还是晏系礼二人周围的房间。不知是谁发出来了一声尖叫声,紧接着无数尖叫声和咒骂声响起,无数房门被踢开,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提上裤子,拿着反物质压缩弹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到舞台那边,想给那个不知好歹的青年一点高科技武器的震撼。

当然,也只是“震撼”而已,毕竟这玩意如果发射了他们估计都在劫难逃。

但结果显然不随他们愿,那名青年言语轻挑着激怒他们,在这群自诩高贵的人们面前轻飘飘又沉甸甸地踩着他们的底线走钢丝。不知道是谁开响了第一枪,此后,“贵族”们不怕牺牲的精神达到了顶峰,疯狂朝着青年方向发射。

青年露出的唇角轻勾,体型灵活地躲过还未绽开的压缩弹,几乎闪现到他们面前,几招几式就把那群混乱而自大的事故压制者干倒在地血流不绝。

屏幕外,晏系礼颇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终于有些明白谢知一为什么说这是一场好戏了。

起承转合,跌宕起伏。

谢知一没什么情绪波动地看向屏幕,忽然问道:“你知道最新型反物质压缩弹可以穿透多少范围吗?”

晏系礼诚实地摇头。

他与世隔绝十年,轮椅之类的东西尚且可以操纵,因为操纵再复杂也复杂不到哪里去。而军备物资研究十年前就不是他所选择的方向,十年后就更加不知其然了。

谢知一侧眸看他,紫眸在灯光下有几分奇异的柔和感:“不多不少,刚好这一整条街道。”

晏系礼忽然转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刚才的流弹四处飞扬,而这又处于地下——

“这里要塌了。”

这该死的即视感。

他不再迟疑,提起谢知一就往外面跑去:“你来指路。”这里的走廊窄而多折,复杂无比,虽然刚才他们都是跟着那名侍从进来的,但他知道,谢知一绝对有后手。

“你应该知道这场事故和我脱不了干系,现在却让我带你离开。”他轻笑一声,“就这么信任我吗?”

“别废话!”他根据模糊的记忆确认了第一个转弯口,飞奔过去“你想死在这里吗?!!”

“说不定?”还没等晏系礼回话,他就加了一句,“这种压缩弹的最佳逃生时间只有三分钟,三分钟后,正反粒子就会——”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你可要好好听我的指挥。”

晏系礼直觉谢知一说这些话的状态不对,就像是忍耐已久的火山终于在合适的时机爆发,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但他现在无瑕去想这些,只能不断按着谢知一的指示转弯奔跑,一刻都不能分神。身体的高速运转和精神的极度紧绷让他几乎听不到谢知一以外的任何声音,连几乎所有敞开房间里都亮着的屏幕中面具青年的戏言轻语和漂亮少年们的哭泣都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久,或许只有一两分钟,他们终于看到外面闪烁的霓虹灯了。

但这时的晏系礼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跑出的只是地下,而不是这条街道。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跑出湮灭范围。

而按他的速度,在至多一分钟的时间内也无法跑出湮灭范围。肩上的谢知一不知何时也没有说话了,连呼吸声也没有,似乎他也对此始料未及。

但晏系礼不会被他这幅模样所欺骗,直接问道:“你的‘后手’呢?再不拿出来我们两个都要完了!什么谋划都要有命来谋!”

谢知一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淡而不薄、平而不直,这种语气通常给人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感。

但现在他说:“说不定我就是想死在这里呢?你信任我,说不定只是在往死路上爬。”要不是在如此诡异的情景下的话,几乎都可以称得上孩子气了。

晏系礼见无路可走,索性就把谢知一放下来了,蹲下腰被气笑了:“那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能让时间倒流再不答应和你来、不按照你说的走?说起来还要感谢你,让我有比在地下的人多活一段时间。”

谢知一对他一长串话视若无睹,喃喃问道:“那再来一次的话,你还会信任我吗?”不像询问,更像是承诺。

一个只能索取的承诺。

“不然呢?信任你至少比信任那里的其他人好吧?”晏首席彻底自暴自弃,坐在街道旁等死,看着往来的人群,随口道:“你也不知道把这些居民疏散一下,殃及池鱼多不好。”

谢知一似乎明悟了什么,语气和神态再也找不出曾经极尽癫狂的气质,缓缓笑道:“我只是一个家境稍微富裕一点的平民,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晏系礼一噎,心说扮演游戏你还玩上瘾了是吧?!差不多就得了,难不成非要他点明这玩意儿姓谢名知一,是个混蛋执政官才行吗?!

他明智地没有开口,等死。

但一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他们都还活着,过往的行人甚至在他身前放了几把钞票,甚至有个老奶奶还慈爱地和他说:“残疾人带孩子是挺不容易的,这些钱你们拿去用一段时间吧。”

说完就塞了晏系礼几张最大数额的纸钞。

晏系礼看着两人身上逃跑时被刮蹭的不像样子的衬衣和自己因为太累而没有动弹的双腿陷入沉思,半晌后才喃喃道:“你tm诓我!?”

“我没有。”

“那为什么还没爆炸?!”

“我提前让人在地下放置了反物质阻隔网。”所以只有下面发生了爆炸。

至于范围,的确是以这条长街的长度为直径来湮灭,但被阻隔了,算不上骗人;最佳逃跑时间是三分钟,的确是客观数据,也没有骗人……细数谢知一的言论,竟然真没有一句是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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