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风11岁时，许世楠闯进柯姿的世界。

发现柯姐姐的家里多了一个男人，张牧风好奇，爬墙跑去问她。

她回答说：“牧风，以后我和他就是一家人。”

张牧风不懂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只看到许世楠来后，柯姿过的更加艰苦，节衣缩食，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供他读大学。

他们受着苦，企图在艰难的土壤里谋求一份生机，可天不遂人愿，就在即将守得云开见天明时，意外再次发生。

许世楠毕业的那晚，张牧风记得很清楚，大暴雨，整座城市被雨水覆盖，天空像是一张巨大的水帘，持续不断地往地面泼送雨水，同时，雷暴不断，轰隆隆的响声动不动便在黑夜里响起。

室内，他在帮忙，许世楠精心准备着晚餐，然而，电视噩耗传来。

“半个小时前，广场上发生雷击，一女子被雷电击中，不幸身亡。”

听到消息，许世楠不管不顾推开门，疯了一般地跑出去。

看着电视画面里躺在雨水中的尸体，张牧风深度绝望，体会到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的真切感受。

后来许世楠用两人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存款，为柯姐姐买了一块墓地。

他说：“柯姿生前没有过过好日子，希望她在死后，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葬礼办完后，许世楠选择离开。

有人说曾在克西路遇见过他，也有人看见他出现在江岸边。

自此之后，行踪不定，就和没遇见柯姐姐前一样，他重新开始了漂泊。

没多久，在父母的安排下，张牧风搬离那座城市。成年后他的他考上许世楠曾就读的大学，也由此成为他的师弟。

后来的后来，那些故事沉寂在角落里，没有人再提起，渐渐的，时光长河里的那些细节，那些人，张牧风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徐书宁听完，有些沉默。

“她……”

徐书宁抬眸，苦笑着说：“他应该很喜欢她。”

张牧风：“或许吧。”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张牧风视线落在徐书宁身上：“十四年过去了，我以前觉得许师兄会困在回忆里，可是他选择了徐小姐你，这就说明，那段过往，他已经放下了。”

徐书宁反问道：“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放下了呢？”

张牧风看向徐书宁，有些疑惑。

徐书宁抬眼直视他，问：“你还记得柯姿长什么样吗？”

她话一说，张牧风才开始认真仔细端详徐书宁的脸，审视起什么来。

越看，越慢慢地与记忆里的某个人重合，眉眼相似，同样是一张坚毅的，充满了故事感的脸。

张牧风意识到：“徐小姐，难不成？”

“我说过，我们分手是因为一个女人。”

张牧风噤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没什么。”徐书宁无所谓地笑了笑：“都结束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张牧风有些自责：“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徐书宁盯着地面，缓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而且，就算现在那个人站在我面前向我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了。”

张牧风垂下眼，眼神低落。

说了这么些话，茶已经凉透了。徐书宁凝视着茶海，嘴唇有些泛白。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说。

张牧风抬头：“什么？”

她看向张牧风，视线迷迷蒙蒙的，轻声开口：“张先生，柯姿，她真的很好吗？”

“柯姐姐她……”

脑海浮现起当年，浮光掠影，尘封的匣子大开，记忆鱼贯而出。张牧风偏眼，看向窗外的模糊的天空，语气低垂：“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话落，眼角泪水滑下，徐书宁从嘴角发出一声低低的自嘲。

“好，我知道了。”

*

谈话结束，两人再度上楼，刚至大堂，这时徐书栩和徐书卓从室厅内走出，正好与徐书宁和周牧风撞见。

见这两人站在一起，徐书卓脸色略显震惊。

一旁的徐书栩打量着他们，抢先开了口：“书宁，你这是？”

张牧风伸出双手，问候道：“徐总。”

徐书卓上前一步，回握住，点头：“张二少爷。”

“今天也来这喝茶？”徐书卓问。

张牧风：“有个宴席。”

徐书宁看着两人的互动，回头，犹疑着说：“你们认识？”

徐书卓见时机正好，轻咳一声，介绍道：“宁宁，这位就是我先前和你说的张家二少爷张牧风。”

“张二少爷。”徐书卓对张牧风说：“这位就是徐家，也是我唯一的妹妹徐书宁，张董事长应该有向您说过。”

老爷子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竟然是徐书宁，张牧风听到这，震惊又欣喜，原本安分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父亲有和我说过。”张牧风看向徐书宁，脸上的小雀跃差点就藏不住，说：“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那个女孩会是徐小姐。”

徐书栩看着走在一起的两个人，不由得好奇，琢磨着，拧眉问：“你们之前就认识？”

“认识是认识，但并不算很熟。”徐书宁与徐书似乎是猜出徐书栩的心思，说话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确实。”张牧风斜过目光去看徐书宁，继续道：“我也是回国后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才认识的徐小姐。”

“既然各自都互相认识。”徐书卓望了两眼徐书宁和张牧风，提议道：“不如一起进去喝杯茶？”

“不用了大哥。”徐书宁像是有心事一般，低声道：“我和张少爷之前已经聊过，而且他今天也有事在身，我们就不多打扰他了。”

徐书卓看了一眼张牧风，他的眼神尽数落在徐书宁身上，见到这，他心里大致摸清两人的状况，有了些想法。

“也行。”徐书卓让步，说：“既然这样，张二少爷我们就不多麻烦您了，您先忙。”

话已到这，张牧风就算是在想多看几眼徐书宁，迫于礼节也是不能继续。

“好。”张牧风点头，说：“那我就先回厅室。”

“好。”

*

顾斯刚踏进院子，顾平靖就差人将他领到大厅。

他人在厅上坐着，看见顾斯，沉声说：“进来吧。”

顾平靖上前一步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他坐定，顾平靖开口，问：“徐家第二张牌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

顾斯唇边抹开一抹笑：“顾董事长，您着什么急，这不还早着呢吗？”

“我是担心事情发生变故。”

顾平靖摸不准顾斯的想法，但他知道，有些事情早一步行动，就多几分胜算的可能。

顾斯不着急，拿起桌旁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起了手，口中说着：“森林里的猎物，总是要慢慢捉才有意思。”

他眯着眼，轻笑着摇摇头：“太容易上钩的，不好玩。”

顾平靖看他一眼，厌恶地说：“贪心太多的人终有苦果，你再这样目中无人，最后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顾斯歪头去看顾平靖，笑着嘲讽道：“就和当年的你一样吗？”

顾平靖：“你……”

“动怒伤身。”顾斯睁着一张无辜的大眼睛，善意提醒道：“顾董事长年纪大了，千万要多注意，万一伤了，可是会被外人得利的。”

顾平靖与他对视，咬牙切齿道：“你口中的外人说的就是你吧？

顾斯笑得云淡风轻：“我可没说是我。”

顾平靖被这句话气得脸色面红，一口气堵在胸口。

顾斯放下手帕，扶着额头，缓缓开口：“顾董事长，您就放心吧，徐家我终究会帮顾氏拿下，但至于用什么途径，什么时候下手，又和谁合作，这就不劳您插手了。”

顾平靖喘了几口粗气：“什么叫不要我插手？顾斯，现在你还不是顾氏的掌权人。”

“早晚会是的，不是吗？”顾斯坐在椅子上，说：“而且，这还是拖您的福呢？要不是您粗心让仇家害死自己的儿子，现在顾家哪还有我的份？你说是吧？”

“你……你……”顾平靖捂着胸口，指着他，悔恨道：“许世楠，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从国外接回来！”

“现在后悔可没用了。”顾斯道：“而且就算你不选择我，又怎么样呢？你觉得顾家的结局会比现在好？如果找不到人继承顾家，顾平靖，我就不信，你有脸下去面对列祖列宗。”

“到达现今的局面，一步一步都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怨不得别人。”顾斯收敛起笑容，讽刺道：“一个失败者企图教我做事，顾董事长，你有没有想过，我如果继续听你的，下一步，死的人可能就轮到我了？”

“给我滚！”

顾平靖被彻底惹恼，指着正门的方向，大吼着：“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别动怒啊，小心气坏了身子。”顾平靖脸上平静无波：“左右我也不是很想来这趟，既然您放话了，那我可就真走了。”

顾平靖一手将桌面上的茶碗尽数扫下：“滚！”

盯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其他佣人屏住呼吸，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坏事。

“放心吧！”

顾斯起身，挥挥手：“别着急，我现在就走！”

说完，没有一丝犹豫，抬脚便直接走出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理清一下年龄差和大致的时间线：

柯姿大顾斯2岁，顾斯大徐书宁10岁，徐书宁和张牧风同岁。

顾斯21岁时遇见柯姿，柯姿27岁去世。徐书宁21岁和顾斯在一起，上一辈子28岁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