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准确，七天后得到消息时，顾斯正在会议室和一众高管商讨项目。会议开到一半，扬子京突然脸色苍白地推开会议室大门。

他匆忙走到顾斯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自家老板在听完后脸色霎那间凝固，即刻面色阴沉地转而看向众人，冷声道：“会议暂停。”

话落，拿上桌面资料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总裁办公室，顾斯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开屏便是最显眼标题最大的新闻——“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公告，昆山生物百白破疫苗生产存在记录造假等严重违法行为。”

公告一出便掀起轩然大波，新闻底下网友的评论已经炸开锅，各种话题拉踩看热闹此起彼伏，俨然一众水军狂欢现场。

“他人呢？”浏览完新闻，顾斯的手紧紧地压制着鼠标，声音冰冷又压抑。

扬子京一时懵住：“什么人？”

“顾平靖！我问顾平靖人呢？”寒如冰霜的眼神刀过扬子京的脸，听到“顾平靖”，扬子京内心一扯，一秒钟理清全部思绪，脸色即刻惨白：“顾斯，董事长他……”

“行、可以！”顾斯声音幽冷，咬牙切齿：“我亲自去见他。”

顶层办公室的大门被利索地踢开。

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办公室里的人不急不躁，端正坐在书桌前，察觉到他到来的动静，抬眸一看：“茶刚泡好，来尝尝？”

“顾平靖，谁叫你擅自将资料发出去的？”冰冷审问式的话语，如果顾斯的眼神能当针的话，顾平靖现在怕不是已经变成了刺猬。

“我做事为什么要问你的意见？”顾平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回答：“许世楠，你要知道，只要我顾平靖还在，顾氏就还是我的，我想做什么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顾平靖，你这是在找死。”

顾平靖轻轻摇着茶叶，继续说着：“许世楠，我很是厌恶旁人忤逆我，这段时间，你先是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后面更是为了一个女人不计后果得得罪珠臻资本，你的所作所为正在一点点地把顾氏推入深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和徐书宁是什么关系，这一次我要是不出手，徐家永远不可能变成我们最初想象的样子，我的耐心有限，有些事你既然下不了手，那就我来！”

“你知道下手的后果吧？”顾斯死死地盯着他的脸。

“许世楠，你怕是忘记了吧？”顾平靖冷冷道：“你现在的所有都是我给的，有些东西我既然敢给，我也就有本事能拿回来。”

“拿回来？呵！”顾斯冷笑一声，他情绪意外地冷静下来，偏头思考了一会，随后忽地轻笑了一声：“是不是顾子期要醒了？”

顾平靖：“是那又怎样？”

顾斯不冷不热道：“周一卿联系人治好的？”

顾平靖的眸子骤然收缩，脸黑下来：“怎么？我儿子醒了又怎么样？你还能杀了他为昆山报仇不成？”

顾斯听了淡淡一笑，他冰冷刺骨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的瞳孔，说出的话冷漠无情：“顾平靖，我从小没有父母亲人，毒蛇混账得很，亲情法律道德什么，我不懂也不在乎。早在回国前我就同你说过，别惹我，否则我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而且你也看过刚从国外把我接回来时我是什么样子，顾子期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顾忌？说不定哪天，我还真就杀了他。”

顾平靖听了后背不由得一冷，其他的不做评论，但这个煞星，惹急了，还真有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手，想到这些，他浑身发抖，手上的茶杯再也端不住：“你……”

“昆山疫苗背后的这一切也少不了周一卿的手笔对吧？行、可以，你们可以。”顾斯怒极而笑，勾了勾唇角：“这次是我慢了一步，我认栽，但顾平靖，你我既然已经撕破脸，那也没必要维持这表面的平和，顾氏这十几年我也不是白待的，你不是说给我的东西你能好好地要回去吗？好啊，顾董事长，你试试要回去看看？”

顾平靖面色微变：“你想干什么？”

顾斯看他的眼神中有了冷意与杀意：“任何人都要为他的所做过的事付出代价，顾董事长，接下来无论我想干什么，你都得给我好好受着。”

顾平靖的脸上浮现慌张：“你……”

顾斯再不说半句废话，干净利索地转身离开。

过了好一会，紧跟着他后头的扬子京才敢走近他，小心打量他的神情，试探性地道：“徐小姐那边……”

顾斯目光阴冷狠厉：“回家。”

*

回到云舟府邸已经是晚上九点，全府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顾斯下车后没有一丝犹豫，径直快步上去卧室。

推开门发现徐书宁早已经睡下，窗帘厚厚地挡住月光，她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而柔和。

确认她平安后，顾斯顿时松了口气，他没开灯，脱下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一步步走向床边，缓缓坐下来。

卧室的气氛安静又温暖，和平日里没有区别，可顾斯心里清楚，昆山对于徐书宁来说非常重要，最平静的反而最异常和最危险，此刻的安宁未尝不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他沉重闭上眼，而后又睁开，鼓起勇气轻轻撩开她的刘海，露出她紧紧闭着的双眼。

“宁宁，我知道你没睡。”顾斯盯着她的睫毛，眼底一闪即逝的疼，温柔道：“昆山的事你别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处理好。”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可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和紧绷的身体暴露出了她的情绪，他将这些细节一览无余，心脏像是被烫出了一个洞。

疫苗问题的严重程度是一旦爆出就能将昆山打击得再也爬不起来，别说保住昆山这个品牌，就连徐青昌包括所有的负责人都将很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诚然，昆山的疫苗生产问题是顾平靖爆出来的，可在此之前所有的资料收集与查探，里面未尝没有他的助力，所以、他不敢清白地说这背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以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喜欢，也不懂该怎么样对喜欢的人好。”顾斯低下头，默默地攥紧她的手，语气卑微道：“所以从前的我自私阴险，做事不计后果，我承认我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和伤害昆山的事。”

“宁宁，对不起，我会弥补，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学着做好一个丈夫，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看着她像失了灵魂一样一动不动，顾斯更觉难受，哀求道：“宁宁，你能不能不要像现在这样，你醒过来骂我也好，打我也好，都可以，但你不要那么平静，你这样，我害怕。”

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自始至终都静静地一声不吭，一丝额外的情绪都没有，看着没有一丁点人气。

任何关系中，沉默都是最好的利器，它无形中折磨着对方，摧毁着对方的思绪，一次次地将对方的心脏捅得千疮百孔。

黑暗里，顾斯再一次攥紧她的手拿至唇边，轻轻地吻了吻，自言自语地说着：“你放心，昆山的事我会负责到底，参与其中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这段时间你先好好休息，什么也不要管，事情我会解决好，我会解决好的。”

男人起身上床，默默绕到了她的身后，强硬地抱住她：“我能护住昆山，也能护住你。”

另一面，徐书宁的眼角满是泪水，可是她依旧死死地闭着眼睛。

她不想再见到那个人，她觉得他脏。

规避了所有，她没想到最后还有这场巨大的重创。“疫苗生产”，上一世的时间线里丝毫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这回的博弈中她毫无准备，眼睁睁地看着昆山再一次被人打击和摧毁。

疫苗生产出现错误对昆山药业是什么样的打击，她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清楚。

挽救不回来，一切都没了，都没了。

再来一次也一样，现在徐青昌进了监狱，昆山即将破产，她什么也护不住。

重生以来所坚持的一切，在此刻全部都像是一场浮云，一场笑话。

可笑，太可笑了。

许世楠，你太狠了，下手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可悲的是她还以为他会心软，还幻想着他能放过昆山，还想着就这样好好和他过下去。

哈哈，太荒唐了。

现实猝不及防再一次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是啊，事实就是这样的，他教她的，心不狠的人注定会被人啃食殆尽，她得到教训了，也深刻地懂了。

该、真该、是她该。

可接下来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现在她一无所有，她说过，所有毁了昆山的人，她会杀了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她要他们，一个个全部为昆山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疯，可其实女主比他更早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