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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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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州城外,一众贩夫生民在此摆摊立棚,鬻粥售茶,白腾腾的雾气在清寒冬日显得分外温暖。

成钰太过轻敌,加之伤口未痊愈,功夫较平日里弱了不少,导致刺杀失败。草草包扎止血后,她便负伤骑马回了谯州,想另寻他日再动手。

到了城外,饥肠辘辘的成钰被一旁粥棚的香味勾住,遂翻身下马,捡了处干净地方坐下,要粥饼就食。

粥棚老板是个年轻汉子,正笨手笨脚地起火做饼,隔壁茶棚子的老板娘忽然过来求他帮忙搬点重货。

汉子擦擦手,把粥给成钰盛上来,好声好气地说:“少侠先坐会儿,俺去帮个忙,马上就来。”

成钰久久不应,只是低头喝粥。可老实汉子还立在跟前征求同意,她若说了话,一听便知是个二八少女,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那汉子去了,很快粥棚里进来一位老妪,她放下菜筐,热情洋溢地去招呼成钰,听闻还没给她做饼,老妪登时变了脸色。

“呸,真是个懒汉!这位小哥儿,你久等了,老婆子这就给你做啊!”老妪手脚利索,做饼的工夫,嘴皮子愣是不带喘口气地骂自家儿郎。

成钰听了有些忍不住,压着嗓子说:“阿婆,他去帮忙了,没有偷懒。”老妪客气地笑了笑,倒止了骂声。

终于在成钰食毕,付钱欲走之际,那汉子才姗姗来迟。老妪边骂边用抹布甩成条抽他。那汉子大喊冤枉,称自己只是去给别人家帮忙。

老妪听后反倒骂更狠:“你说是就是了?老娘没看见的都不算!这棚子是你老娘搭的,你要喜欢去隔壁,你就去,老娘一个人也干得来!养了个吃里扒外的懒东西……”

成钰骑马渐渐朝城门走去,那老妪的话在她脑中久驱不散。“……老娘没看见的都不算!”

她轻声喃喃道:“没看见的都不算……”

糟了!被算计了!

成钰忍不住勒马掉头,又恨又恼。什么刺杀青囊、什么主上怜惜,他丰载倒写了一手好字把她骗住了。桓琰生性多疑,此番点名要她去杀王悃,怎会忽然改变主意?

杀王悃,桓琰自能做到,何必非她不可?岂非血蛊之期即到,桓琰欲要成钰不惜一切出宫,南下荆州表忠心吗?

成钰今日若刺杀成功,遂不返谯州,而连夜奔回建康。届时荆州之桓琰久不见其来,定谓她生有异心,另为其主。

激起桓琰之疑,她也没几天能活了。

何丰载多年来为桓郡公传递消息进宫,成钰对他一向信任。却不意因拒他对食此等小事,就遭到如此恶报,几至被害。

她果然高看了男人的心眼。

成钰悔恨不已,自己真是个蠢货!恼怒之际,她忽得记起出宫时带的物件,多有金银玉石,典当一二,路上也不至凄潦。

那便即刻启程。成钰掉马向远而驰,顾不及几欲颠裂的伤口,安静蹙眉地随烈马于朔风之中狂奔。大风猎猎,满眼荒芜。经历了不安、猜疑、惊醒、愤怒、恶心等复杂情绪的波动后,此刻的成钰内心与这深冬郊野同等凄凉,空空荡荡的,只余下恐惧蔓延,促使着心脏跳动。

那是刀悬项上的感觉,如同潮汐盈亏,时有时弱,长年相随。

成钰再度打马经过青囊山,山树萧煞,静谧无声,风枝相动,彷佛一点点抹煞之前的打杀痕迹,还原此处最自然的模样。

成钰没有回头,在她离去十二个时辰之后,青囊山下又有三人驾马驱车驶离,正是阮茵陈一行人。

荆州太守手底下的人也算半个官爷,阮门大夫特地为他租辆马车,让他在里面好生休养。

阮茵陈一介女流,不好只身看陪男病患,遂裹着厚披风与师兄阮寻骨一同在外顶风驾车。

阮寻骨天生哑巴,阮茵陈生性冷淡,一片沉厚的寂静,惟有马蹄疾快的哒哒声。

阮寻骨虽哑,表达欲却很旺盛。他把缰绳塞给茵陈,冻僵的手艰难地比划手势:我已替你清过行囊,那些害人的东西不能带。

茵陈面上并不见惊。她生得洁净,细眉淡颜,清纯楚楚,可惜不爱笑,周身裹挟着浓浓的忧愁,拒人千里。

又是沉默,寻骨急了,戳戳她,茵陈才回:“看见了,不带也好。”

寻骨问,你动了杀心,因为太守?

“这些事,等到了荆州再说吧。”

不行。寻骨连连摇头,从小只有你愿意跟我说话,那现在你也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我是你师兄,我会和你面对。

“呵,师兄,都是我不认识你之前的旧事了。与你无干。”

哑巴也会发出声音,吱吱呀呀,比孩童牙语还难以辨析,但阮茵陈听得懂,他在尽力发出“茵陈”二字的音调,他在叫她的名字,他在求她。

阮茵陈叹口气,用唇语对他说,若我幼时因人遭了害,今将见其人,你愿帮我吗?

寻骨点头,又不是那么笃定。他不知该不该问,那是什么伤害。

望见师妹眼底无尽的哀愁与忧伤,阮寻骨不敢问了,他牵过缰绳,心里却情不自禁想起自己。

寻骨悲哀地空出一手,轻轻拍抚茵陈的肩,以示安慰。

做哑巴做了这许多年,偶尔会觉得不便,比如现下,他倘能说话,压抑不住的情感一定会让自己出声告诉茵陈,自己从小一路逃荒来到大晋,父母亲是活活饿死在他眼前的,悲惨相交,往往更惨的能为对方兜底,即为最好的安慰。

但他只能沉默,情绪过期,话也沈沉底。

“师兄怎么了?觉得茵陈很惨吗?”阮茵陈难得多话,冬日里唇前雾气绵长,清淡如伤。“这个世道,乱世凶年,能活不易,惨,不过尔尔。”

寻骨颇有感触,原本停留在肩的手,不受控制地向下去握住茵陈。

他们从小相伴长大,序兄妹之礼,彼此惺惺相惜,向来无关风月。

忽然茵陈挣脱了,表情也有些不自然。面对师兄的疑惑与关切,她只是神情淡淡地把苦楚吞咽,轻描淡写地:“想到了一些旧事。”一些不太舒服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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