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雨阁中那个布满爬山虎的木屋，叶薰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床上的信，淡淡的油墨香透过信封飘散在空气中，信中这样写道：

这间屋子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有些简陋，但胜在清静，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一直住这儿。我先回苦樟书院了，你照顾好自己，遇到麻烦了你就去找褚木，他会帮你。湛湛江水，上有枫树，目极千里，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我还会再来霓鸾州，希望到时你能同我说说你所看见到的美。

在信的末尾写有署名——辛夷。

将信逐字读完，叶薰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滴落在信纸上，沁出斑驳的水痕。收拾好情绪叶薰小心翼翼将信重新放入信封，压在包袱的最深处。

走出雨阁，没有江霰的引路，叶薰在这里几乎找不到南北，误打误撞来到了宽窄巷子里的牛马市。雨阁其实有很多个出口，但这条路是距离主街道最近的一条路。

那些个店家还是像往常一样候在门口，拐个弯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弄得叶薰想像巫师一样那块黑布把自己全身上下都包起来。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中少了份精光，多了份探究。叶薰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去接近为好。

拐拐绕绕来到了主街道，没想到黑市离主街道有那么近，稍不注意就会走错。

凭栏倚靠袖暗香。一卷风儿，半口碎金，彩蝶寻觅榓中蜜。谁知归人恶，却哭离人苦。

一阵嚎啕大哭吸引了叶薰的注意，在一个稍微偏僻的角落，叶薰看见一个头戴孝花，面容惨白如纸，形销骨立的女子跪坐在用鲜血写成的木牌后。

木牌上如是写道：家父病逝，哥嫂无能安置，今小女卖身葬父，以表多年养育之恩，从此为奴为婢，绝无怨言。

可惜叶薰囊中羞涩，无力帮扶，正欲离开，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子叫住了叶薰：“那位小公子，你把小女买了去吧，小女现在孤苦无依，若得公子垂怜，必将感恩戴德。”

叶薰面露难色，将女子几近叩地的头扶起：快起来吧。”

“小女知晓公子是个心善之人，求求公子帮帮小女吧。”固执地祈求叶薰将她买了去，不顾阻拦，头上鲜红的血渍沁染在白玉砖上，更显凄惨。

不知何时，随着女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周围聚拢越来越多驻足看热闹大路人，对着叶薰指指点点，好似叶薰是个没有同情心，见死不救的恶人。

路人中一个长相毫无记忆点的高大男人站了出来，对着众人信口开河道：“我记得这个小公子曾经是此女的青梅竹马，怎料女子家破人亡，就弃她而去，实在是没情没义，丧尽天良。”

眼看男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荒谬，叶薰立刻向众人解释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位姑娘。”

可众人根本就不听叶薰的解释，只凭男人的一面之词，就断定叶薰是个负心汉，凉薄男，冷嘲热讽，破口大骂。

叶薰想让那位姑娘帮自己说两句话，那姑娘却使劲地磕头，使劲地哭诉，没有丝毫想要为他辩解的意思。

人们的抗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推搡着，斥责着，唾沫星子就可以把人淹死。

耳朵的一边是那姑娘凄厉的哭喊声，耳朵的另一边是人们恶劣的叫骂声，叶薰百口莫辩，像是囚笼里的被困的苦苦挣扎的小兽。

男人说道：“这个小公子，我看这个姑娘实在是可怜，你就收留了她，给她的父亲一个交代吧。我呢就当个和事佬，帮这个小公子把这个姑娘领回家去，各位也做个见证。”

没有征求叶薰的同意，男人自说自话就将那个姑娘面前的木牌收了起来，那个姑娘也配合着他站起来，走到叶薰的身边，含泪欠身。

那个男人领头，不知走去哪里，叶薰和那个姑娘被众人的包围下不得不跟着他走。

叶薰想从人群中挤出去，可总有人拦住叶薰的去路，不让他走，无论叶薰怎么解释都不管用。

每当叶薰要溜走时，那个姑娘就做出一副不要抛下她离开的表情，更加激起了其他人的保护欲和对叶薰的怒火，更加不会让叶薰离开。

再之后，每当叶薰有想离开的举动，有人就会将叶薰的肩膀连同手臂牢牢按住，仿佛是被关押的犯人，没有丝毫反抗的权利，就怕他逃跑。

男人来到一间外表看上去很普通的宅院前，推开了门说道：“这位小公子的家就是这儿了，我亲自将这位姑娘带到他家里去，各位辛苦了，可以回去了。”

在众人的推搡下，叶薰和姑娘被推进了宅院里，门就猛然被男人关上了。

下一秒，叶薰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口鼻，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在那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秒钟里，叶薰听到了属于女人轻佻的笑声，和属于男人狎昵的哼声。

醒来时，叶薰被五花大绑在一间拥挤的房里，狭窄的空间里同他一样的还有二十多个人，也被绑在这里，嘴里塞着破布无法出声，眼里多是惊恐，不停挣扎着，想挣脱绳索的束缚。

干枯的杂草堆积在墙角，黑色的污渍将草色掩盖，一股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弥漫开来，从头顶上方破洞的纸窗处传来阵阵寒风。

同在这间屋子里的都是年轻的男女，他们的衣着朴素，面相各不相同，许是和叶薰一样，从四面八方来到霓鸾州闯荡的外地人。

屋外是熟悉的男人和女人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

男人声音谄媚说道：“黄老板，这些货你看怎么样，合不合你的心意。”

女人矫揉造作说道：“奴家的头都给磕破了，黄老板，您可得给我们一个好价钱。”

陌生的声音响起，故作姿态：“啊呀，好说好说，就是这些个货长得太寒碜，身段也不够好，你们也知道，这些个权贵口味都挑······”

房间里的人都听出来了，那个男的和女的想把他们卖给那个姓黄的。

众人眼里全是怒火，恨不得冲出去把门外三个人撕成碎片。

“呜呀呜呀”喑哑的嘶吼从喉管里发出震动，即使是身上被麻绳勒出红痕也要不断使劲。

男人又说道：“黄老板，我们养着二十几口人也不容易，就只是想从你嘴边捞些个剩汤喝，货你应该也看清了，却颇有一番滋味。”

“你们想要多少，说说吧。”

女人说道：“哎呦诶，黄老板，全听您的，只要您下次要货的时候联系我们就行。

“六条小黄鱼。”

女人又道：成交。”

在这之后，门外就再也没有声音响起，众人的神经放松下来，但身体依然紧绷着，关注着外面的任何风吹草动。

门上戳出的洞里出现了一个细细的管子，伴随着管子里飘出袅袅青烟，众人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昏沉沉，那个青烟里含有迷药，在要渐渐睡去的时候，一大批奴仆从门外涌入，为了防止吸入迷烟还特意带上了面罩，当然还有可能是为了遮住自己的面容。

奴仆们就像是搬运物品一样，或抗或搬或拖，将他们移到一辆货车上，数十人都挤在这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叶薰被扛上了货车里，能感觉到他们动作的麻利和有条不紊。将叶薰放下时。不是轻轻地放下，而是重重地砸下，使得背部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

再次昏迷后的睁眼，躺在一张舒适至极的床上。手上被麻绳勒出的红痕上被抹了透明的药膏，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大脑还留存着昏迷太久后无力的酸痛。

屋子里富丽堂皇，薄薄的金纱做成的帷幔，鎏金的花瓶摆在金丝楠木的桌子上，地上铺陈柔软的繁花丝绸地毯。

这是什么地方？

屋门被打开，一群窈窕的侍女端着物品进入，一个侍女端着脸盆跪在床边，一个侍女拿起帕子给叶薰洗脸，更有甚者直接扒开叶薰的衣服准备换上一旁摆放的衣物。

叶薰头脑清醒了过来，躲开侍女给他解开衣服的手，跑向门口，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那些侍女将她团团围住，娇小的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两三下就把不断想要挣脱出去的叶薰给制服在床上，往复三次之后，叶薰精疲力竭，再也没有了力气。

汗水混合着屋子中香炉的热气不断蒸腾，闷得人有种难以形容的躁动。侍女们不断褪去叶薰身上的衣物，直到最后一件衣物落地，一种羞耻感蔓延至全身。

被那么多的女生盯着看自己□□是身体，叶薰扯过床塌上的被子，一把盖住自己的身体，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侍女们不如他的愿，搬进来了一个巨大的水桶，将躲藏进被子中的叶薰拽出来，抬进水桶中，按住他扑腾的双手。

娇艳的玫瑰花瓣纷纷落入水桶中，漂浮在水面上。墨色的发丝在水面上散开，泛红的脸蛋被衬得艳丽，可怜无助的眼神像是误入尘世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