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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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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竹清像是有许多烦恼需要有人替他指点迷津。

前一夜张楚来找明镜时他还想留住明镜,见留不住又约定今日再见。

他将小院的门关上,让陈竹沁回自己房去,再三确定无人后才与明镜同坐桌前。

“明镜,昨日你说的那些,晚上我仔细想过了。”

明镜示意他继续。

“你说让我坚守本心,可我的本心眼下却有些不合时宜,”他越说越激动,“大燕的科举如今形同虚设,人才选拔,官员考核哪一样不是掌握在达官显贵手中。再无人引介,我想报效国家无疑难如登天。”

明镜:“所以,你的考量是?”

“入伍,从军。”他说得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陈竹清一夜未眠,儿时立下的志向就是报国,文可报国,武亦可报国。

这几年国家边境动荡,常常向民征兵,他当然知道边境危险,可眼下何处有十成十的安全。

“我想好了,等阿沁出嫁,我就去参军。她如今也不小了,也是时候给她找个婆家了。”他细细地给明镜讲这几年来了扬州后给陈竹沁物色的男子。

明镜静静地听着,忽然,他瞥见窗外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打断了陈竹清的滔滔不绝。

“竹沁知道吗?”

“什么?”

“你说要参军,要报效国家,要以身筑墙御敌,这些竹沁知道吗?”

陈竹清哑然,他自然未敢告诉陈竹沁。他这个妹妹最是会胡来,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追着闹着随他去。

见他不说话,明镜略略正色:“相依为命之人要离自己而去,以身试险地,换做是你,当如何?又或是,若哪一天竹沁要往火坑里跳,你会眼睁睁看着她跳吗?”

“当然不能。”陈竹清拍桌而起,可转瞬就泻下气来。

是啊,就这样决定了,万一以后竹沁受了谁的欺负,谁会为她做主,这世上只有他们兄妹二人了。

陈家再没别人了。

屋内陷入沉默,窗棂被人不小心推动发出“吱呀”一声。

“谁?”陈竹清推门出去,正好看见陈竹沁哭着夺门而去。

“阿沁!”他赶忙追上去,生怕陈竹沁就这样跑出去遇到危险,甚至没来得及跟明镜说上一声。

明镜望着二人的背影有些出神,他没有留在院里等兄妹二人回来,而是把门带上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梅雨时节的上都总不见几天晴,连绵的乌云被风推着拢上人的心头。

东宫里一处昏暗的角落,赵礿看着手里的字条大喘气,随即用力将其拍在案上。目光冰冷,过了好久,才将那张字条放在烛火上烧掉,那眼神犹如淬过毒的细针,仿佛是想穿过字条扎在某人身上。

“还没死?王恩重还是不够重视啊。”

一道闷雷响起,连带着烛火都摇晃了一下。

“那就得给王大人提个醒了。”

跳跃的烛火好似毒蛇吐出的信子,一下一下,寻找着猎物。

临近傍晚的扬州街头不算拥挤,却也是熙熙攘攘。

明镜的脑子很乱,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蛛网缠绕包裹,透不上气。

他不知道今晚赵祈回来,该如何面对他。

或许,赵祈今晚不会回来,也是有可能的。

他极力地克制自己,不去想赵祈可能在做什么,或者在跟那位姑娘做什么……

恍惚间他走上一座桥,徐徐的晚风吹拂他的眼,逼迫他冷静下来,桥上的人们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旁边有个面上无疑,内心却快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的和尚。

天边的云霞映照在的波光粼粼河面上,河两岸有酒家早早就挂上了灯笼,河面上那一艘艘船舫亮起花灯,逐渐传出男男女女的欢笑声。

明镜站在桥上,手里捏着那串断过线的珠子。

河道两边的杨柳枝条长长地低垂,飘零的落花被流水接住,船夫手中的撑杆划过潺潺流水。

明镜回过神来,想先回客栈,不料抬眼瞬间,落入他眼中的便是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条小船穿过桥洞,赵祈仰面躺在其上,衣袍和长发凌乱地铺在小船上,他一手垂放在船边,修长的手指没入水中,随着船动划过水面,另一只手缠绕着一个女子的长发,那女子一袭殷红,跪坐在赵祈旁边,葱白的长指灵巧细致地剥着一颗紫玉般的葡萄,剥好后喂送到赵祈嘴边。

赵祈直勾勾地看着那姑娘,微张开嘴咬下那葡萄。那模样跟任何一个四处留情的纨绔公子别无二致。

明镜就这么怔怔地看着。

察觉到那道投向自己的目光,赵祈转头朝桥上看,一双含情桃花眼,眸中还留着没有掩下的波光艳溢,那是明镜没有见过的。

美景。

明镜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客栈的,路上他好像还撞到了几个行人,他胡乱地说着对不住,又胡乱地找寻着回去的路。

可他有些找不到了。

张楚和听以在客栈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纷纷愣住,他们叫明镜的名字,却没人回答。

明镜还是那个明镜,眼中确实一片死寂,面色如常偏眼中没有丝毫光亮,想一个失了魂的提线木偶,连话都不会讲了。

在二人的注视下明镜麻木地上楼,麻木地推开门,一举一动都像是全凭记忆。

失魂落魄。

张楚在自己的脑海中翻出来这个词。

“这和尚失心疯了?”张楚指着明镜对听以说到。

听以盯着看个半天,才缓缓抬手比划到:“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能有什么让他看了变成这样的,又不是失了传世的宝贝。”

街上的格式花灯亮地最多的时候,赵祈才满身酒气地回来,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油纸包。

花了一整天的世间才让那个篆玉相信自己,还要配合着演戏,赵祈后悔答应张楚自己来。

招春楼的生意晚上是最好的,为了能让篆玉答应下次见面告诉自己别的信息,赵祈还帮她挡了好几个男人递过来的酒,表明篆玉今晚的时间是他的。

他常年在山寺里住着,喝茶多过喝酒,所幸江南的桃花酒不似幽北的烧刀子,虽也不爱那味道,却也总不至于难以下咽。

令他意外的是自己酒性极好,不爱喝却也不爱醉,除却眼尾染上酒气,甚至都看不出他喝了酒。

如果没有那满身的酒味的话。

回来的路上赵祈在一个糖摊上停下,摊子上买的是一众裹着糖的山楂果,没做成糖葫芦的模样,赵祈看着新鲜,边想着买些回去给明镜尝尝。

他这样欢欢喜喜地看着小贩打包,殊不知那边的明镜心中捏不出一丝甜。

桌前的张楚和听以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看到赵祈进来忙迎上去,还没等问出话,张楚就问到赵祈身上一股子怪味,捏着鼻子道:“让你去找篆玉,没让你掉女人堆,弄得一身酒气和胭脂味。”

赵祈拧紧眉试探着抬起袖子闻了闻,味道是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而是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讲今日的事将给他们。

“你查的消息是不错,那女子确实是招春楼的清倌,不过,她并不是你说的容易受人蒙骗的,我费了好大周章刚才让她信我。”

“那她跟你说了吗?王,那人的罪证。”张楚急地凑近问,想到隔墙有耳,咬掉那人的名字。

“没有,只是承认了他们相识,其他的一概不说。”

“那怎么办?”

听以坐在一旁听了,抬手到:“只有她这一个办法吗?”

张楚带着些无奈:“你我查了这么久,若是有其他的,我们也不至于出卖色相,”他看了一眼赵祈,“那人是何等谨慎,这么多年横行,连家底都藏不住,他能有今天?”

听以做了一个“砍”的手势,张楚赶紧给她按下去:“不是什么一刀下去都能解决的,更何况眼下除了她我们也找不到别人了,留着她,哈。”

最后的几个字换来的是听以的后脑勺和白眼。

“就没别的了吗?”张楚不信一整天赵祈一无所获。

赵祈揉了揉眉心:“她应允我,等她想好,派人传信给我。”

对面二人闻言,脸上一扫阴霾。

“那就好。”

说着张楚的手慢慢伸向桌上的纸包,被赵祈一巴掌拍开。

“做什么?这么大一袋还不给人尝尝了?”张楚抗议。

赵祈起身,幽幽道:“自己卖去。”

说得好听,不见发下几个铜板,张楚愤愤

眼瞧着赵祈要往楼上走,想起有话没说,忙跨步去拉着黑心主子的衣袖。

“你今天做了什么好事?”张楚赶在赵祈抽回袖子前问到。

赵祈横眼望过去,那双眼睛似乎再说,你敢胡说八道我拿刀把嘴给你砍烂。

张楚咽了咽口水,顶着那道目光又问:“有,还是没有,还是,有没有碰见明镜。”

赵祈眼中的不悦渐渐被疑惑代替,他思忆片刻:“篆玉说想出去走走,想去坐船,叫我想办法带她出去,船过招春楼后面的河段时,她要我假意撩拨,骗过盯她梢的眼线,我照做了,在一座桥上,我看见的明镜。”

他一字一句说得细致,生怕漏了哪一段。

“那座桥和招春楼隔多远?”

“旁边。”

张楚提起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还以为多大个事。

他拍拍赵祈肩膀:“没事,你撩拨那姑娘的时候被明镜撞见了,他回来像是失了魂的木头一样,问他十句是一句不答,既然是你惹的就好办了,去吧,自己想办法吧。”说着还推推赵祈肩膀。

赵祈的眼神有些苦大仇深。

“重吗?”

“什么?”

“我身上的酒味。”赵祈把袖子递出去。

什么癖好,张楚给他推开。

“不怎么重了。”

赵祈小声说了句不行,便转身向店小二要了一壶酒酿,仰头喝了一口,将剩下的递给张楚。

“我不喝,”张楚看了眼身后的听以,正人君子似地说到。

“喷我身上,”张楚以为自己听错了,提高音量问到,“什么?”

赵祈眼含愠怒,道:“快些。”

张楚狐疑地看了看手里的酒壶,不知道赵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含了一大口在嘴里,然后冲着赵祈的脸开始喷。

“……”

“你自己吩咐的。”张楚满脸“不怨我”。

赵祈咧着嘴说多谢,转身上楼,临走给店小二抛下一句:“记他账上。”

张楚:“嗯?”店小二哈着腰冲张楚摊开手,“他是老板,”店小二不走,“我没钱。”店小二变了脸色,眼瞅着店小二就要直起腰来撸起袖子。

几颗铜板砸在店小二头上,张楚转头看着身后按着腰刀要出门的听以,眉开眼笑地追上去谄媚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在下无以为报,要不,以身相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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