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行为。”瑾月憋了许久,最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语,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陆叔却是不在意这讥讽的话,幽幽说道:“至于嫁不嫁,你自个掂量着办吧。”
瑾月哼了哼声,眼里全是不满,道:“就算我愿意嫁,谢怀竹便愿意娶?你当她提线木偶啊?”
陆叔笑着道:“所以说你要主动一点,这样她才会愿意娶你。”
瑾月:“……”
瑾月一开始见着谢怀竹,便是满心怨恨,只因她是圣妖殿的二殿下,是怀佑的妹妹,是妖王的女儿……按照四舍五入来算,这谢怀竹也是她的仇人啊!
谁料,谢怀竹这人脾气好得没话说,瑾月是有气也不能在她身上撒出来。
后来,她想起怀佑姐妹不和一事,心里头便隐隐约约有利用谢怀竹的念头,她给谢怀竹治病疗伤,主动对她好,便是想要套套近乎,看看谢怀竹有没有本事、能不能和怀佑一争高低。
可偏偏地,谢怀竹那人极为不争气,对妖王之位没有半点念想也就罢了,还心甘情愿被南清关押在忘忧峰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在瑾月看来,谢怀竹就像是软柿子,谁想捏都行,谁捏都不反抗。
她看不懂,也不喜欢这样的性格。
若是好端端地,她将这柿子放到旁人手里,任由旁人捏烂也是怪缺德的……
最主要的是,谢怀竹生性软弱,定然不是怀佑那等心狠手辣之人的对手,她要真去争王位了,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瑾月思来想去,打心底觉得谢怀竹这软绵绵的性格成不了什么事,索性便放弃了。谁料今日,竟然又有人打起谢怀竹的主意,想将她扯入旋涡,也不知谢怀竹这是造孽了还是积德了。
争王位,若是成功了,那谢怀竹定然是前途无量;可若是败了,以怀佑的性子,不把谢怀竹剁成肉泥喂狗才怪。
瑾月扪心自问,若真能把怀佑碎尸万段,莫说嫁给谢怀竹,就是给谢怀竹生孩子都行,虽然她生不出来……
总而言之,要她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成问题,可若要她去勾引人……这可真真是为难她了。
她哪里知道如何勾引人?
更何况,她也做不出这种事情。
就算勾引成功了,谢怀竹也未必愿意去争王位……
瑾月想起谢怀竹那不争不抢、不温不火的性格,便觉得头疼。谢怀竹不是适合争王位的人,那是该去天上当神仙的人。
清静自持,寡淡温和,很适合她。
可是妖王,一听起来就暴戾蛮横,压根跟谢怀竹沾不上边。
瑾月将想法说了出来,陆叔却是不赞同,还笑她天真:“在你眼中,谢怀竹温润。可每个人都有黑暗的一面,谢怀竹表现得再温和,她也做过屠杀生灵、杀害无辜之事。”
瑾月大吃一惊,未曾想过谢怀竹会做这种事情,忙问道:“你快说来听听。”
“日后,让她自己告诉你罢。”
瑾月瞟了一眼男子,深觉他这种吊别人胃口的行为极其恶劣!想了想,她又试探着问:“倘若,无论我怎么做,谢怀竹始终不愿意娶我呢?”
陆叔语气坚定地说道:“那我便派人告知怀佑,你的下落。”
瑾月:“……”她答应嫁了,谢怀竹不娶,这也得怪她?
陆叔还不忘补刀:“你也别想着跑,且不说南清不可能放你走,就算你跑了,我也能把你找回来。”
瑾月心道:当日救我作甚?不如让我死了一了百了。万一又落在怀佑手中,那可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正这般想着,陆叔似乎还是不满意,恨不得将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瑾月,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怀佑对你旧情难忘,给你立了衣冠冢,每年你的忌日,都会去祭拜一番。”
瑾月:“……”
当年动手不给个痛快,非要磨着她,现如今杀都杀了,还来个旧情难忘,怕不是有病。
还有,她人都没死,受这祭拜,该不会影响气运吧……
陆叔见瑾月面色青白交加,似乎是有些怕了,及时住了嘴,想了想,该说的话都说了,便要离开,临走前,他还不忘关心着瑾月,一脸肃然地说道:“你从怀佑手中逃脱,又解了体内多年的穿魂蛊毒,也算是重获新生,务必要重新修习法术,重铸根基,切不可懈怠!”
瑾月不吭声,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虽说这话说的在理,可这话是从陌生人口中说出来的,瑾月便不大乐意听了。
陆叔本打算离开了,又担心她没听进去,便将嫁给谢怀竹这些重中之重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生怕瑾月给忘了。
瑾月也是无语了,走又走不掉,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待陆叔离开后,瑾月颓废地蹲在地上,口中嘀咕着:“嫁谁不是嫁,谢怀竹再怎么样也比猪狗好……”
……
谢怀竹端正坐在房内,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瑾月离去时的背影,心里一塞一塞的,缓不过气来。
她想了想,终是说服了自己:也就见了几面,处了几天,委实谈不上什么感情,一声不吭走人倒也是正常的事情,无需在意太多,总归日后不会相见了。
谢怀竹心里不大痛快,待着南清院子里又莫名感到烦躁,左右该说的她也同霖钊说清楚了,这外头应该没有她的什么事情了。
谢怀竹想清楚了,便将这客房卫生清理干净、东西摆放成原来模样后,去向南清辞行。
南清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应下了。
谢怀竹来时两袖空空,去时也是如此,她正要回忘忧峰,冷不丁跑进来一名弟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掌门,瑾月回来了。”
谢怀竹猛然回头,面上的诧异一闪而过,那双脚似乎是被定住一般,再也没往前迈。
南清道是晓得了,让这弟子先下去后,这才见着谢怀竹没走,还站在原地不动,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问道:“怀竹,怎么了?”
这不要回忘忧峰么?
怎么又不动了?
“瑾月不是走了?”谢怀竹没忍住,问出了口。
“她昨日和我说,想要下山办点事,怎么,她没和你说?”
下山办事,需要背个包袱?
谢怀竹摇摇头,不自觉垂下眉眼,心里极为懊恼,若是她早知道瑾月不是离开星灵城,她便不打算那么快回忘忧峰……
眼下和南清说了要回去,若是出尔反尔,倒是不好了;可若是这般回去了,日后想要再见面,便也是没什么机会了。
谢怀竹拧着眉苦着脸,立在原地不动,沉思着该如何向南清说。
思来想去,想了好几种说法,谢怀竹愣是开不了口。
南清等了好一会儿,见谢怀竹压根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情,不禁感到些许欣慰啊——这孩子许久不曾在她面前这般失态了,也终于有自己的心事了。
南清何其敏锐,自打瑾月来了后,谢怀竹整个人便稍微有了些活人的气息,就比如方才,她死气沉沉地来请辞,听说瑾月回来了,日日沉寂的面色便会有一丝波澜。
南清一眼便看出了些许端倪,可她偏不开口,就等着谢怀竹自己说。可谢怀竹像是被锯了嘴的葫芦,就是不吭声,南清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她开口。
罢了,想来要她服些软也不是件容易事,南清主动提起:“怀竹,你是说要回忘忧峰了么?怎么,还有事情吗?”
谢怀竹哑然,愈发懊悔自己的冲动,早知道便再等等了,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面对南清这般发问,她耳根微红,面色极为不自在,略微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是打算、回去了,但瑾月回来了,我想去和她、告个别。”
说着,她抬起眼眸看着南清,似乎在征得她的同意一般。
南清自然不可能拒绝她,但小心思一起便想逗弄一番谢怀竹。她故作犹豫地思考起来,正大光明地看着谢怀竹那紧张的小眼神,心里觉得颇为好笑。
谢怀竹站在南清面前,任她打量,着实是尴尬不已。
不过一会儿,她便败下阵来,实在是禁不住南清这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当下拱起了手,打算放弃:“南掌门……”
南清一瞧见她动作,便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抢先说道:“想去就去吧,也麻烦你顺便帮我带句话,让她晚些时候来找我。”
谢怀竹听罢,暗自松了一口大气,朝南清行了一礼,就要告退时,外头又进来一名弟子,说是瑾月求见。
南清失笑,说曹操曹操到,这下子可好了,她倒要看看谢怀竹和瑾月说完话后,是打算回忘忧峰,还是打自个儿的脸。
……
瑾月靠着双腿来来回回地走,回到星灵城的时候都累得快倒下去了。她回到房间,静待南清派人来找她。
南清派叶轻歌跟着她,本就是怕她跑了,可叶轻歌却弃了她自个跑了,倒也是一大怪事。
殊不知,叶轻歌见陆叔修为高深,自觉不是对手,趁着空隙跑了出去,本打算先传音给南清报信再来拖着陆叔,谁料,那陆叔早有准备,早就派人候着她了。
叶轻歌被缠住了,至今还未脱身。
瑾月尚且不晓得这事,只想着叶轻歌肯定已经和南清报信了,说不定南清稍后便会派人来找她问话,便在这里等着。
瑾月腿又酸又痛,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她挨不住口渴,提起桌子上的水壶,空荡荡的~
瑾月撇撇嘴,拖着一身疲惫来到隔壁,敲了敲谢怀竹的门。
没人应。
应当是不在。
谢怀竹全部家当都在她自己身上,屋子里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偷的,瑾月强行说服自己后,开了房门,想要自个找水喝。
谁料谢怀竹的房间干干净净的,像是没人住过一般。
瑾月傻眼了,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待回过神来,忍不住嘀咕道:谢怀竹不会回忘忧峰了吧?
登时,她不口渴了,腿也不酸痛了,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笑话,谢怀竹要是回去了,她怎么勾引她!
让她跟着去忘忧峰?
一起去那吃不香喝不辣睡不好的鬼地方?
最关键的是,谢怀竹这家伙还赶人!
想到这里,瑾月撒腿就跑,心里暗道,南清肯定清楚谢怀竹是不是回去了!
瑾月扶着老腰,喘着粗气进了天辰殿殿门后,就扶着门口那柱子不动了。
走不动了。
今日的运动量明显超标了,她着实吃不消。
谢怀竹见她杵在门口不动,满头大汗地扶着门柱,还以为她怎么了,快步走了过去。
谢怀竹一靠近,瑾月便离了柱子,将手搭在她肩上,而后顺势靠在谢怀竹身上,嘴里半死不活地嘀咕着:“走不动了走不动了,累死我了……”
谢怀竹极少与人走得这般近,眼下瑾月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她一时间不适应,身子完全僵住了。
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似乎被火烧了般滚烫,烧得谢怀竹一颗心砰砰乱跳,比方才还要不知所措。
瑾月看着这个比木头还要木的木头人,顿感心塞,问道:“谢怀竹,你房间怎么空荡荡的,跟没人住过一样。”
瑾月黏在谢怀竹身上,她说话时,谢怀竹只感到肌肤间的敏感、耳畔传来阵阵温热以及心跳得极快的声音,瑾月说的话倒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瑾月没等到她回答,便拿小拳头轻锤了一下谢怀竹的肩膀:“我问你话呢。”
“啊?”谢怀竹一脸茫然。
瑾月见谢怀竹心不在焉,心更塞了,自己靠在她身上,她都能走神,勾引个鬼!
一剑杀了她都比勾引谢怀竹容易?!
“扶我过去坐坐,我站不稳了。”瑾月赶忙说道。
谢怀竹没动,心里暗自掂量了下瑾月的体重,心想她应该能把人抱起来……
只是这里是天辰殿,南清还在那里看着,若是不顾礼数当场把人抱起来,怕是不好;又或者是用法术把她浮在半空慢慢送过去,可这样也不太好,有一种把瑾月当成东西对待的感觉……
谢怀竹这一脸沉思犹豫的模样,在瑾月看来,便是又走神了。
瑾月抚额,看着旁边人,这下是真的有点炸毛了,她压低了声音,唤道:“谢怀竹!”
这一声夹杂着些许怒火的声音倒是叫谢怀竹清醒不少,她看着瑾月,问道:“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我和你说话你都不理我。”瑾月又捶了下谢怀竹肩膀,重复道:“快点,扶我过去坐坐。”
许是感觉到瑾月不大欢喜了,谢怀竹这下子不敢再多想,搭着瑾月的手,将人扶了过去。
瑾月唤了一声“南掌门”后,自个找了个凳子直接坐下了。
南清将二人方才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她见瑾月累得半死不活的,打趣地问道:“爬着上山的?”
瑾月瘫在椅子上,哼着声音“嗯”了一声。
谢怀竹这下倒是体贴起来了,从一旁倒了杯水,递到瑾月面前,温声道:“天热,先喝杯水。”
瑾月接了过来,一仰而尽,尤不解渴,便又将杯子递了回去,说道:“还要。”
瑾月喝了约莫五六杯水后,这才满足。
“你这是去了哪里?”谢怀竹见她似乎缓过来了,心里的好奇心也压不住了。
瑾月道:“昨日那位妇人家,就在山脚下。”
南清适时插嘴道:“可问出什么了?”
“如掌门所说,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瑾月凉凉地瞥了一眼南清,阴阳怪气地问道:“南掌门昨日不是答应我,不派人跟着我么?怎么还让叶轻歌跟着我?”
南清眉头微皱:“你如何知道?”
瑾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她都现身了,你还问我怎么知道。”
南清面色有些不好了,让她暗中跟着,她怎么会现身了?
瑾月:“叶轻歌没和你说?”
南清:“她还没回来。”
瑾月:“……”一个用飞的难道还没她这个走的人快?
不对劲。
难道说,那陆叔见叶轻歌听到了不该听的,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瑾月一颗心沉了下去,虽说她与叶轻歌不熟,可哪也是一条人命,她想了想,主动坦白道:“我这次下山,见到了四年前把我带到星灵城的人,叶轻歌在偷听被发现了,不知是否会有危险。”
南清听罢,面色大变!
瑾月也不瞒着,继续说道:“她被发现后,那人也没有追,倒是叶轻歌自个儿跑了,按理来说,若非遇到什么不测,她应该回来了才对。”
南清沉着脸,又问了详细的地方后,带上一群弟子找人去了,临走时,她设了一道禁制,将瑾月整个人困在方寸之地,不允许她离开。
瑾月不慌也不乱,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等着,做不了旁的。
南清走后,殿内又来了几名守卫,应是为了看着瑾月。
谢怀竹将瑾月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尤其是那一双腿,她没看出什么问题,便凑过去,低声问道:“你可有受伤?”
瑾月捶着小腿,摇摇头:“没有,他和我说了一些事情,便放我走了。”
谢怀竹:“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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