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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罚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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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大内的夜显得格外清冷,清明时节本就多雨,不免又加几分凄凉。忙完了一整日朝政的皇帝这才想起来宣召浚衍说说话。

“陛下,四皇子到了。”说话的是皇帝诚述身边的太监宣德,此人一向善于体察圣意。

“嗯,让他先在书房等我。”

“陛下,您此番将四皇子擢升到圣羽卫大统领,可真是看重四皇子呢。”宣德在诚述身边待了几十年,深知诚述对雁龄夫人的迷恋,更知道现在帝后两党斗得如火如荼,此番诚述的作为很明显是要扶植四皇子浚衍。

“我听说,前不久浚衍和沅沁在青楼里闹了起来,怎么回事?”

“陛下先恕老奴死罪,老奴才敢讲真话。”这老太监一脸的惶恐,说着便跪下了。

“但说无妨。”

“据说是三皇子跟四皇子身边的一个……一个……”

“一个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那人据说是四皇子的师兄弟,首阳山门下的,与四皇子相交多年,二人同起同卧感情甚笃,现而今被四皇子放在府中深居简出,就像……就像男宠一般。那日据说是这男宠抢了三皇子看好的姑娘,闹得可凶了!坊间传得绘声绘色,别提多难听了!”

“竟有此事?”

“可不是嘛,据说都动起手了,而且……而且四皇子帮着他那个男宠,跟三皇子当场就翻了脸,要不是众人拦着可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呢!足可见四皇子是真的宠爱那人!”

诚述的脸色刷地一下子沉了下去,沅沁胡闹便算了,浚衍绝对不能,于是脸色阴郁道:“正妃未立便豢养男宠,传出去实在是有伤清誉。”

“可不是嘛,”那老太监继续添油加醋道:“据说那男宠性子乖僻,平日里桀骜不驯惜字如金,再加上四皇子的宠爱便更加得势,这满京城就没有能让他放在眼里的人,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

“哦?”诚述乐了,“一个男宠,竟跋扈到这般田地,你过来!”

在诚述的心中对首阳山讳莫如深,当时浚衍到首阳山去他已经是满心的不快,这又从那带出一个人来,还养在了身边,更是触动了他不可为人知道的那块心田。

诚述低眉浅笑,在太监宣德耳边低语了一阵后,便打发他去了。

“宣四皇子。”那老太监心领神会,将浚衍宣了进来,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断不能留下那个祸害!”诚述目光冷峻地看着老太监的背影,心中暗下狠劲,他要把这些乌七八糟的人从浚衍身边统统赶走。

果然,就在浚衍被皇帝按住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闲话之时,如心被太监宣德带进了一间暗室,这屋子没窗户也不掌灯,是专门用来惩罚宫人用的。

“知道叫你来所为何事吗?”宣德的声音不阴不阳,一听就是那种狗仗人势的太监音。

如心扫了宣德一眼,脑满肠肥一脸奸邪之相,甚是恶心索性不理。

突然身后走来两个体型高大的侍卫,照着如心的腿窝就是两脚,紧接着就是两只大手按住如心的肩膀。

这几个人在如心手下走不过一招,可是如心还是忍了。

“对嘛,我看你挺聪明的。”宣德继续洋洋得意地说道:“你也知道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四皇子的声誉,如今陛下看重四皇子,而你却仗着四皇子的威名屡屡犯事,毫无德行可言,今日叫你来便是让你好好学一下规矩,往后在四皇子身边伺候也有些章法,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四皇子……呵……”如心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会不知浚衍的事情,不说破只是不想让他为难,而这个词儿如今被人明晃晃地说了出来,还真有些刺耳。

那老太监说着从一边的案子上搬出一大摞书卷,哗啦一声扔在如心面前,继续用狗仗人势的语气说道:“念,把这些都念了!”

如心抬眼看了看宣德,面无表情地转过头。

“你若不念,那就休怪老奴我回禀皇上,让四皇子替你念了!”

如心纵有天大的本事,无奈此处是皇宫,如果自己闹起来,定然要给浚衍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于是只能跪在地上,捡起其中一本,低声念了起来。

这些都是一堆民间杂书,内容大多是抨击南风的。

南风一事在大晏朝属于一个敏感话题,前朝覆灭的导火线就是男宠专权,但是情之一物不知所起,自然也就是禁不住的。虽然民间开放,但是那些在朝中专门靠见风使舵混饭吃的人很容易就能揣度出当今皇帝诚述对南风一事极其厌恶,阿谀拍马的杂书便层出不穷。

“大点声!没吃饭啊!”

“……男女居室,为夫妇之大伦;燥湿互通,乃阴阳之正窍。迎风待月,尚有荡检之讥;断袖分桃,难免掩鼻之丑……”

“你这小白脸,一看就是你主动勾引,干点什么不好,真是不要脸!”

按说以如心的修为,一般搓磨皆可云淡风轻,而眼前之事就像是让他吃了一盆屎,恶心又吐不出来,莫名奇妙被叫来读这些腌臢之语已经让他怒火中烧,再加上一想到这些事情跟浚衍相关又不能反抗,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一颗心被撕扯得血流如注还要听着那老太监的讥讽,滋味犹如生吞火炭。

厚厚一沓子书,足足念了一晚上,念完已经是东风发白鸟鸣声声,如心只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哟,公子辛苦了,想必渴了吧!来人啊!”

暗室的门开了,进来一位宫女,将托盘上的东西放下就走,如心远远就能闻到飘着的血腥味。

宣德端着那只碗走到如心跟前,阴阳怪气地说道:“这是宫中的药酒最是滋补,陛下疼您,快喝了吧!”

如心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那酒中所含之物,除了一些热性药材,还有一味鹿血。如心一向不沾荤腥,尤其这血是藏魂之所,死去动物的恐惧憎恨怨念皆留在血液之中,为最污糟之物。一夜的搓磨如心早已经是心火干烧,喉咙犹如刀割一般的疼,此时饮上这样一碗燥热之物,无异于火上浇油,宫中之人心思之歹毒可见一斑。

“看来不是一日之功,早就等着我呢。”

此刻的如心心力交瘁,迷迷糊糊被灌了一碗鹿血酒后又被塞进了轿子送回了棠樾,荒唐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太监宣德办完了差事志得意满地走进了皇帝的书房,此刻皇帝在榻上已经睡了多时,浚衍也在一旁打盹,这一晚上被皇帝拉着说话、下棋甚是无趣。

“陛下,可用些早饭?”宣德一边伺候诚述起身,一边递眼神过去。

“浚衍啊,用过早饭你再回去。”

浚衍又跟皇帝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早饭,磨磨蹭蹭卯时已过。

“最近你也累了,休息几日吧,三日后再来御前。”皇帝的话说得阴阳怪气,笑得也意味深长。

浚衍刚刚进棠樾的外门,便听见内宅中传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连忙加快了脚步。

进了内室一看,蕴儿端着水正在给如心拍背,下面放着木盆,如心低着头粗重地喘着,蕴儿眼睛通红声音哽咽。

“公子喝点水漱漱口吧,这胆汁都吐出来了可怎么好。”

“玉儿!”浚衍慌了,连忙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如心,再看人已经是苍白如纸,指尖冰得没有一点温度,“这是怎么了?”

如心摇摇头,挥了挥手示意蕴儿把东西拿走。

“没事,吃坏了东西而已。”如心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浚衍根本不信,但是也没多问,结果蕴儿递过来的方巾给如心擦去额角的冷汗,又拿过热茶来。

如心勉强喝了两口,剧烈的恶心感瞬间顶到嗓子眼,耳边全是死去的动物的悲惨嘶鸣,吵得他整个头嗡嗡作响,躺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极力地忍耐着还是没控制住又吐了出来,一番折腾后整个人犹如抽筋拆骨。

“你靠着我,是不是会好过一点?”浚衍把如心的头放在自己肩窝里,另外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温暖的灵力缓缓流入如心体内。

如心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过了半天呼吸才稍稍平定,瀚海沧溟的净化之力徐徐展开。

浚衍看如心已经进入内景开始沉睡修复,便静静退了出来。

刚想把蕴儿叫出来,却看见外门上已经站了两个人,是芬妮和维克。

芬妮和维克进到前厅,便恭恭敬敬地给浚衍行了个大礼。

“昨日之事,感谢殿下。”

“芬妮,你我平辈,不必如此。”

芬妮深深叹息了一声,满眼无奈道:“于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你若是不救我,我还不知道要跪到什么年月去。”

浚衍让座,三人这才分主次落座。

“你到底怎么了,皇后会那样罚你。”

芬妮眼眸低垂,弯弯的睫毛忽闪了半晌,眼神落在手中茶盏上,最后道:“浚衍,其实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哦?你说吧。”

“这是舍弟维克,我自小受罗伊叔叔的养育教诲,维克与我就如亲姐弟一般。”

浚衍也把目光投向了维克,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得阳光开朗,是那种一眼便能望到底的心思单纯,满脸的涉世未深。

“维克是叔叔的独子,却要留在京中与公主成婚,完婚后我就要被遣回母国,以后的日子,浚衍,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拜托谁。”

“公主?是洛滢?”浚衍不禁微微皱眉。

“嗯。”芬妮咬咬嘴唇,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浚衍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洛滢是皇帝诚述唯一的女儿,按说这天之骄女应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偏偏事与愿违,洛滢的生母是诚述的虞贵人,生得很美自然被皇后不容,寻了个借口便废去了尊位贬到永巷为奴去了。这洛滢小小年纪便成了没娘的孩子不说,还生来就一身的怪病恶疾、容貌也是不佳,汤药从未间断也从不出来见人。

浚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一直都心怀怜悯,想着自己是个男子都尚且这般艰难,洛滢一个弱女子身陷深宫无人庇护,日子艰辛可以想象,这缺德到冒烟的和亲旨意不用猜便是皇后的主意,皇后厌恶洛滢自己不会让她与宁家有任何瓜葛,但是不管她嫁给谁作为未来的驸马皇帝都有可能去特意扶植,正好此时维克出现了,嫁给这个番邦小国的质子再合适不过。

两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薄命之人凑到了一起,任谁都会唏嘘不已。

“事已至此,你就算是唉声叹气也没有用,以后我尽力而为。”浚衍只能略略宽慰,这两个人以后在京中怕是个阿猫阿狗都能在其头上踩一踩。

“谢谢。”

浚衍见芬妮眼神闪烁,说话也吞吞吐吐不似往日痛快飒利,想是必有难言之隐,便直接了当道:“芬妮,你是个直爽性子,你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如果不方便那我也不便相陪了。”

芬妮迟疑了一番,还是张了口,“浚衍,他在吗?”

“谁?”

“他。”芬妮的眼睛一个劲地往后面看。

“你找?如心?”浚衍也迷惑了,“他不舒服刚刚睡下,你此刻见不到他。”

没想到芬妮倒是松了一口气,看得浚衍更加迷惑。

“这事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你吧,因为马上你也要知道了,还是有个准备比较好,我被皇后罚跪是因为沅沁已经很久没有回府了,我平日与沅沁相熟就被叫去问话,所以替他背这口黑锅。”

“什么?沅沁不回家?”浚衍双眼瞳孔微微放大,这沅沁一向纵情任性,这次不知道又要闹什么花样。

“不仅如此,他还公然爽了镇国公府的家宴,那家宴本来就是皇后特意安排让他在席间见见婉瑜小姐的。”

浚衍不禁脑仁疼。

“沅沁再不回家,下一步必然要到处搜查,这个事情肯定落到你头上。”

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种事情肯定是圣羽卫派人去做。

“这么说,你知道他在哪?”

“我当然知道了,不然我也不会被皇后罚跪,只是我不能说罢了。”芬妮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他在他自己王府后面的巷子里买了一套两进小院,现在就躲在那里,跟太平坊的那个灵儿姑娘在一起。”

浚衍瞳孔地震,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就说,我怎么说这个事情,沅沁尚未成婚便养了一个外宅,这女子偏偏又是个烟花之人,你觉得皇后会容忍沅沁娶个舞姬进门?怕是做个奴婢都没可能吧!”

“我觉得那姑娘最后连命都保不住。”浚衍干干地说了一句,顿觉此事真是大大的麻烦。

沅沁年纪比自己还大两岁,皇后能容忍他放肆到今日已经是仁至义尽,而且大皇子、二皇子的正妻都是宁家的人,为的就是不管哪个儿子继位,皇后大权都不旁落,所以沅沁的婚事必然是要由皇后做主的,此时搞出这么一档子事来,那姑娘真是性命堪忧,皇后不可能让沅沁跟一个风尘女子有任何瓜葛,能与皇室成婚的哪个不是世家女子,就算是侍女媵妾至少也都是朝臣之女。

而且还有一个难办之处,这事如果被如心知道了,那保不住命的人便就轮到了沅沁。

“沅沁的想法是跟那个姑娘私奔,他想跑!”

“他往哪跑?这不是害人吗?”浚衍拍案而起,就沅沁那副养尊处优的做派,想抓他回来简直易如反掌,到时候正坐实了灵儿的罪名,给了皇后充分的理由杀人。

“是啊,真是不好办啊……”

浚衍起身送走芬妮,暗暗思忖此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劝沅沁回头,这样两人都可以保全,正想着看见了收拾茶具的蕴儿。

“蕴儿,今日之事你不要告诉玉儿。”

“哦,”蕴儿撅着嘴娇嗔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都告诉我不要说,我才不想管你们呢。”

浚衍会心一笑,“你家公子让你隐瞒什么了?”

“都说了不让我说的嘛!”

浚衍站起身走了过去,轻轻蹲在蕴儿身侧,磁性的嗓音中充满了低沉的压迫感,“是什么人,把他弄成那样?”

蕴儿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蘸着剩余的茶水,在桌案上画了一个内侍官的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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