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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宫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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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夜凉得像眼泪,滴滴渗透到人的心里面。

顾铖依旧是喝得烂醉,摇摇晃晃地在街上游荡。

七月朝圣上,顾铖起初一切顺利,凭借赤鬼可以吸取灵力的特殊能力已经打到了丁字榜,直到云晋注意到了张扬得有些忘乎所以的他,浚衍直接派出了各榜中潜伏的高手,传接力棒一般地把顾铖彻底打出了榜,三枚银杏叶消耗完毕最后以癸榜榜末的成绩惨淡收官。

名次倒还其次,而是在他惨败之际,浚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提起他的衣领放的狠话让他彻底尊严扫地。

“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玉儿身边,我一定让你死!”

“老子就是喜欢他,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对于一些事情,顾铖自小反应就比别人慢许多拍,直到事情发生了好几天,顾铖才体会清楚心肺被摘走的滋味,他不畏惧浚衍的刀剑,但深深的自卑感和挫败感让他没脸再去见如心,又忍不住偷偷地去看,然后在他回眸的时候落荒而逃。

“赤鬼!”顾铖大着舌头,跟断剑的剑灵说话,此时赤鬼藏在顾铖的神识中,在路人看来就是一个醉汉在自言自语,“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你也看见了,我跟那个人的差距,我这辈子怕是追不上了……我拿什么跟他争?我比不过那个人,什么都比不过……我没脸见他……”

剑身断了一截子的赤鬼腰部以下齐齐消失,身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剑疤,虽然已经陈旧,但足有尺余的长度斜斜地贯穿了整个胸腹,看着依然还是触目惊心。

“你要认你认!我反正不认!等我好了我定要再跟那黄虫子决个高下!”赤鬼眼中燃起火苗,盯着自己身上的那道疤,狠狠地说道:“还有那条死泥鳅!我早晚找他报这一剑之仇!”

“哼!”顾铖醉得不省人事,闷哼一声面口袋一般扑倒在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朦胧间有清凉的水滑进早就燥热干涸的嗓子里,顾铖觉得舒服很多,这才抬起沉重的眼皮。

“玉如心!”顾铖满心的欢喜期待浓浓地凝在眸子里,眼泪都无法化开,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失败,咬着嘴唇又把脸别到了一边。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你给我起来!”把顾铖拖回来的是柳施珑,听见这个名字柳施珑不禁火苗上窜,狠命地撕扯顾铖的衣衫,让他好好看清自己是谁。

“我是不是好挫?”顾铖竟流下泪来,一头扑进柳施珑的怀中,“你不要嫌弃我……”

柳施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咬牙发狠地推着烂泥般的顾铖,可是推着推着便流下泪来,垂着双手任凭顾铖在自己身上磨蹭。

“你就这么忘不了吗?”微碎的声音带着哽咽。

“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

顾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无法抑制的感情汹涌地没过了自己的头顶,颤抖着用手拂上了柳施珑的脸庞,寻到眉眼、寻到唇角,战战兢兢地压了过去。

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再强大的内心也有卑微到泥土里的时候。

“顾铖,你个王八蛋!”看着睡死过去的顾铖,柳施珑银牙咬碎,这个男人一边伤着自己一边喊着别人的名字,可事情再来一次他可能依然无法拒绝,明知是火依然要扑。这种奇怪的感觉霸道又蛮横,逼着人做出一件又一件荒唐的事来。

冰凉的夜对于顾铖和柳施珑来说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一个糊涂的痛、一个清醒的痛。

柳施珑的别院在楚王府的后身,三进的院落装点得考究典雅,庭院中的芭蕉郁郁葱葱,几只雀儿在低头吃着柳施珑随手抛出的谷粒。

轻轻的一声叹息,雀儿拍拍翅膀飞走了。

“你去哪?”柳施珑没有回头,他知道顾铖就在身后,方向是大门。

“浪迹天涯,居无定所。”顾铖背着剑,也没有回身看柳施珑。

“什么时候回来?”

“小柳儿……”顾铖的声音透着一种遗憾和无可奈何。

“你觉得我是会跟你哭哭啼啼甚至赖上你的那种人吗?真好笑!”柳施珑打断了他的话,把手里的谷粒全部扬了出去,潇洒又随性。这么多年了,他扮演过各自角色,但是在顾铖面前扮弱者讨同情却是断然不会。

“我走了。”顾铖嗓音低哑,脚步里带着决绝。

柳施珑用舌头将一颗滴到嘴角的泪挽进口中,咂摸了一番这别具一格的滋味后笑得两靥如花,悠然轻语道:“滚吧!”

*

几日的光景转瞬即逝,浚衍的册封礼如约而至。

这注定了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在这一天中有的人注定了要冉冉升起,而该落幕的也要唱好告别的最后一场。

皇城名曰无极宫,受封大典就在正殿无极殿举行,这也是大晏朝所有重大典仪之所,浚衍从皇宫左门进入,步伐坚定地走在铺往无极殿的地毯之上,两侧礼乐齐奏,文武百官列队叩迎,从左侧台阶缓缓而上,直到走进无极殿,坐在龙椅上的正是皇帝诚述。

浚衍身上的朝服终于是金线绣制的银杏叶纹样,熠熠生辉的金色光泽照亮了他这一路走来所有的黯淡,堂堂正室嫡出、松柏般傲然、剑锋般强悍,金秋绚烂、白帝司权,浚衍的步子越走越坚定,今日仅仅只是个开端。

望着不远处高高在上的诚述,此刻浚衍的心里终于真切地疼了起来,杀父的仇人此刻堂而皇之地坐在本该属于自己父亲的位子上,自己还要对他朝拜,眼神不自觉地冰冷起来,他恨不得立刻召出唳风将其击毙,报仇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过。

“臣叩见陛下。”浚衍表情严峻地依照事先告知的仪程在大殿中央听宣读诏书,原先不知道自己身世之时只是觉得与诚述之间缺少亲情温暖,那声父皇始终叫不出口,而现在更不可能认贼作父!

宣读诏书的典仪官开始了絮絮叨叨的诵读,全篇皆是些歌功颂德的长篇累牍,套路又枯燥,浚衍没心思去品味其中究竟,皇帝看着浚衍却了连连点头,露出满意又欣慰的笑容来。

终其一生也没生出一个像样的儿子来,不知是不是天道轮回。

冗长的诏书终于宣读完毕,浚衍叩谢君恩,诚述志得意满地挥挥手,示意身边典仪官将宸王宝印、宝册、金冠捧到浚衍跟前,自己也略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向浚衍走去,只要授予册宝再把金冠戴在浚衍头上,今天的大典便就礼成了。

诚述沉浸在喜悦中,迈着四方步走下台阶,突然一声凌厉的喊叫声划破了这美好的景象。

“且慢!”大喊之人正是皇后!

皇帝猛然抬起头看着快步走过来的皇后,恨不得将目光化为利剑狠狠穿透这个女人!

“各位臣工,本宫有话要说!”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朝堂上附和的这帮大臣,皆在沅沁手中那本名册里,一早便让柳施珑挨个见过面,今日要做的是附议皇后之言,营造好逼宫氛围。

“各位臣工,此子乃妖妃雁龄所生,身份未经查明,今日便草率封王,倘若不是皇家血脉,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后用手指着浚衍的鼻子,动作夸张地叫嚣着,浚衍不是诚述的儿子,这个她比任何人都确定。

“皇后行迹疯迷病势沉重,太医院一早就说了要静养不得见人,是何人将皇后放出来的啊?来人,送皇后回宫。”诚述不紧不慢地把皇后描绘成了一个沉疴的疯子,疯子的话岂能作数?这时几个内侍官便跑来出来,一齐拥上去半搀半拖地要把皇后带下去。

“谁敢动本宫!”皇后死命挣脱,高举一块金牌厉声喝道:“此乃我镇国公府免死金牌,乃我朝太祖皇帝所赐,上可柬昏君下可斥谗臣,本宫今日就要当面揭穿此子的狼子野心,我看谁敢阻拦?”免死金牌一出,内侍官只能撒手无人敢再动,这枚金牌确实是开国皇帝所赐,表彰当年宁家大半儿郎为国捐躯之功,可免一人死罪,另一块在首阳山。

见金牌犹见太祖,此时诚述也只能静观其变。

“皇后啊,”诚述面色不改,缓缓走到皇后的耳边,依旧是不阴不阳的调子,低声说道:“雁龄的脸和腿是你指使泓潞干的对吧?你背着朕干的这些好事,别以为朕不知道。”

“哼!”皇后冷笑了一声,故作声势地嚷着回答,“你以为我会怕你吗?我敢做就不怕承认!就这我都觉得太便宜了那妖妇!”

“哦?你猜浚衍若是知道了,你和你的好儿子会怎么死呢?”

“哈哈!”皇后疯魔地狂笑了一番,“怎么死?到底谁死还不一定呢!”

“原来是你。”浚衍缓缓地走了过来,凝重的声音透着必杀的决心和果断,听得皇后心中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皇后死死盯着浚衍的眼中闪过一阵带着嫉妒的毒怨,心想道:当年雁龄先是给语谧写退婚书后又当着一众修士的面打了照熙的脸,当世风头最盛的两个男子被她耍得团团转,这般恣意纵情谁人不知,只有诚述这个不嫌丢人的家伙还乐颠颠地把她接回宫里封妃,进宫不到半年便生下皇子,简直就是天下百姓茶余饭后的大笑话!而且浚衍这惊人的天赋怎么也不可能是诚述这窝囊废的儿子,当年雁龄在首阳山住了那么久,定然是照熙的孽种!今日是来拆穿浚衍身世的,没必要在这些破事上浪费口舌!

皇后冷笑一声,没有接浚衍的话茬,继续高声喝道:“自古以来,金家子孙出生皆有惯例,接受圣树灵眼的祝福,不是金家子孙圣树不佑、祖宗不保,我想请问陛下,浚衍的祝福礼是什么时候做的呢?”

灵眼神树在内宫门前一处开阔之地,是一颗百年以上树龄的老银杏,由金氏一族开国皇帝金孟虞羽化升仙后法体所化,静静地守护着整个无极宫,每位金氏子孙的降临都要在树下进行祝福礼,终年金黄的神树会飘落一片金叶给新生命送去祝福,这就是金氏子孙人人都做的灵眼祝福。

“自然是出生后便做了,朕亲自抱去的!”诚述面不改色,一点都看不出来异样。

“是吗!”皇后怪叫一声,“为初生的皇子做祝福礼是向来是内宫之事,臣妾是当今皇后、浚衍的嫡母,怎么这事臣妾浑然不知?就算陛下宠爱幼子,那也应该有臣妾这个嫡母在场,否则就是不合礼制,名不正言不顺!”

“朕当时就在,是朕亲自主持的,有何不妥吗?”诚述的调子开始透出一股寒意。

“若是金氏子孙便无不妥,若是陛下有意包庇雁龄妖妃做出的丑事那就是大大的不妥!”皇后慷慨激昂,转而面向在场大臣,早就准备好的人立刻随声附和。

“对啊,再做一次不就知道了!”

“当年贵妃确实……唉……!”

“以防万一,小心行事为好啊!”

被这样一搅,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诚述的脸也开始变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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