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

江衍看见远处跑来的沈晏推开一层一层的人，可人越来越多，手已经推不开了。无奈之下，他抬手快速布下一道结界将重摇阁的人隔在外面。而后以少见的慌乱姿态拉起江衍的手，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的灵力。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白衣男人极力平静地安抚着江衍。可明明外面那些人要杀的是他，为什么面前这个人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慌乱。

“作为师父自然是要保护徒弟的。”

模糊的画面浮现在江衍脑海里，那张略微熟悉的脸庞跟眼前人有着七分像。一样看似凌厉，一样在眉目间透着温柔。

“那我拜你为师的话，你会保护我吗？”稚嫩的声音传来，个子不高的小男孩抬起头眨巴眼问着。随后江衍看到小男孩抱着的那个白衣少年笑了笑，抬起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嘴里说着什么逗得小男孩举手欢呼。

“太好了！我以后就有一个保护我的师尊了！”说着又紧紧抱着白衣人的腰，撒娇般轻晃着。

“师尊。”

江衍手上感到一股独属于灵力的清凉，他回过神喊着。然后定睛看了看面前的人。

“别怕。”面前的人开口了，却还是低着头输送着灵力。“马上就会没事了。”

沈晏说完收了灵力拉起江衍的手腕，背对着他。然后面对结界外面的人喊道：“他是凌云山的弟子，各位这是准备做什么？”

听完这句话原本聒噪想要冲破结界的人群更加沸腾了，铺天盖地的喊声穿过耳朵。

“就是他杀了陆耀！他就是魔！刚刚他手上的秽气不会作假！”

“我们还想问问沈仙师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包庇一个魔族么？”

“就是就是……”

“师尊……”江衍小声地叫了叫沈晏。但眼前人没回头，而是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我说了他是凌云山的弟子，不是魔。”沈晏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各位何必逼他至此。”

“况且，又有谁能够证明陆耀就是他杀的。”沈晏轻笑一声，“就凭你们两只眼看到的么？”

“沈仙师你……”

像是第一次听到沈晏说这种话，不少人不禁皱了皱眉。刚刚听到动静后才过来的凤凰山掌门更是抬起手指了指沈晏，但是没话可说，只能一副气愤的样子甩了甩袖子。

“我怎么？我不是向来如此目中无人么？”沈晏抬眼便认出了说话的人。一时间竟也顾不得沈仙师平日里的形象，嘲讽意味十足。

“你……呵……”凤凰山的李掌门再次甩了甩袖子不说话了。

这里谁不知道，离凌云山最近的凤凰山是这几年刚兴起的门派，其掌门中年才建立起门派，最是看不惯凌云山这个少年成名的沈仙师。

当下这个局面众人都知晓凤凰山掌门是故意挑的空子。而且在唐尧不在场的情况下他们真就拿沈晏没办法。这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于是便只能在底下窃窃私语。而先前围在结界外面讨要说法的重摇阁弟子一见形势不对，便也着急忙慌地带上陆耀的尸体回派门禀告了。这件事到头来也只有陆耀死得不明不白。

“跟我走。”沈晏见众人不再说话，便拉着江衍的手要走。江衍依旧脑子一团乱便任由沈晏拉着稀里糊涂地就回到了日安阁。

“你跟我说，今天你有没有感到什么异常。”一回到日安阁，沈晏就将门关上加强了屋外的结界问着。“还有我先前让你带在身上的那珠串还在吗？”

“没有……珠串我也一直带在身上……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衍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起来，“师尊，我真的不知道……”江衍低着头不敢去直视沈晏的眼睛，他此刻多么后悔前几天跟沈晏闹别扭。万一从此之后沈晏不要他了怎么办，万一他真的是魔怎么办……

“……”沈晏看着面前这个人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禁叹气。

“没有万一，你不会是。”像是一个承诺一般，沈晏说得极其认真。“永远都不会……”

在外听到消息的唐尧火速赶了回来，不过在唐尧回凌云山的途中他就已经碰到了陆耀的爹——陆真。陆真当时还在家里等这个宝贝儿子给他拿一个百仙会榜首回来，可世事难料，他最后等到的却是儿子的死讯。他一听完属下带回来的消息就开始站不住，摇摇晃晃地提起剑就要亲自来凌云山讨说法。

“陆掌门，请您先稍安勿躁。我会……”唐尧扶着墙说着，嘴里咳出血。他不想误伤陆真所以刚刚就没有还手。

“你让我稍安勿躁？我儿子都被你们凌云山杀了！”

“我知道，但是事情还未查清楚。还请陆掌门节哀。”唐尧费力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真冷静下来的原因，唐尧趁着对面不注意就急忙赶往凌云山。他有预感这件事会给派门里面带来灭顶之灾。

“师弟！”唐尧闯开日安阁的结界，开口就喊，可是没人回应。他心下一沉急忙进入内室查看。

“咳——”地面上被人吐了一口血。

“师弟!师弟!你怎么样？”唐尧惊呼，赶紧把奄奄一息的沈晏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一边手输送着灵力，一边捏传唤符去叫江岚。

“不用叫江岚过来……咳……我没事……”符纸刚被注入灵力就突然被一只手握住了。

沈晏缓缓睁开眼睛，扶着床沿坐了起来。他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自己调动着灵力疗伤。

“怎么会这样？”唐尧压低声音问着。他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汗珠，嘴唇发白的人。在他印象里他的沈师弟还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没事，就是灵力耗费过多了……”沈晏手结了个印，勉强压制住身体的不适。他从手腕上摘下一颗珠子，注入自己的气息捏在手里。

唐尧看了看没有说话，既然沈晏自己都不愿意说那他问再多遍也不起作用。“今日百仙会上发生了什么？”

“陆耀死了。”沈晏像是猜到他会问什么一样毫不犹豫地回答着，“但不是江衍杀的。”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调查这件事的。”

唐尧知道沈晏不会说谎，他说了不是就不会是。而且看沈晏现在的状态，肯定是为了护那个江衍。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凌云山有我在暂时还不会有人找你们的事。”唐尧出了门，在日安阁布下了一道结界便急匆匆走了。

屋内沈晏终于忍不住心口的疼痛，弓着腰按压着胸口，脸上的汗滴顺着下颌滴落在被褥上。

“这次竟压制不住了么……”

不一会他稍微缓了过来，张开手掌，看着掌心那颗被汗浸透的珠子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