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暗助

尧天华只好好言回答：“不是，哥哥姐姐们在前头置办东西，我四处走走，正要去找他们。”

男子继续说道：“我看姑娘手里拿着些绿豆饼，想来姑娘是喜欢吃糕点吗。”

尧天华说道：“是的。”语气很冷。

男子没有放弃，继续说道：“姑娘可有喜欢的花香？前面有一家香粉店呢。”

尧天华看了看店铺，店外装修一看就是长久在此地经营，出入的人也很多，觉着都没什么异常，但也没有放下心来，毕竟人界还是有不少人贩子的。

“海棠花香。”尧天华故意堵住他的话，因为在人界海棠无香。

男子好像心里一惊似的，没有被堵住话头的难堪，反倒有些暧昧的喜悦。

男子试探地说道：“是呢，淡香飘逸沁人心脾。”

尧天华刚才就觉得这人不对劲，他周身的气与人不同，要说是妖界的妖，那也不对，这个人的身上的气和妖界的妖不同。

尧天华听到这话来了兴趣：“哦？世上竟有这样的香味。你说前面的香粉铺会不会有你说的香味？”

男子裂开嘴笑了一声，说道：“人界的香铺自然是没有的。”

尧天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转而继续打马虎眼：“公子说笑了，公子暗指此香只应天上有？倒是风雅至极。”

“不是，小生是想说人界污浊承接不住美人的美，美人该……趁早回仙境去。”男子定定地望着尧天华，眼中饱含着温情的爱意，翘起嘴角一笑，真乃翩翩美少年。

见惯了好皮相的尧天华也有些遭不住，但被人这番打趣实在是感到羞愤，连忙避开眼神接触，匆匆说了句“谢谢夸奖”就三步并两步快速往城郊的方向走。

后面传来他的声音：“哈哈，姑娘何故走得这样急。小生送你一程吧。”

后面的人步子很大，没几步就追上来了。尧天华只得走得更快，嘴里说道：“天色不早了公子早些回家吧。”

“不急，还早。”

尧天华觉得他难缠，快步走着，有些恐慌，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一个人。

尧天华下意识的道歉，余光看到那人没摔着，就抬头一看，看到对面的人，又立马心虚起来。

“楚……”尧天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抢了话头，显然是不想让她说出自己名字。

“咦？这不是阿华吗，呀天要黑了，快回去吧，别让你姐姐等着急了，你不早点回去，她回头见着你姐夫我，就要揪着我耳朵打，我可受不了。”楚晏春此时还是空山居士的模样。他眼睛一瞥就看到了尧天华旁边的男子，楚晏春拍着尧天华的肩膀示意她快点走，然后找了话由留住了那个男子。

后面的事尧天华就不知道了，她就知道一直往城郊方向走就对了。

城郊外，四人已经在哪里等她很久了。

没等他们说话，尧天华喘着气先说了：“我刚才……碰到楚将军了。他知道我们偷跑出来玩……的事情了。”伯青听到这话二话不说就设下结界，茶盛浓迅速拿出手令施法回妖界。

近乎是一瞬间，他们回到妖界。

回到妖界，明丘宣就提议说先去王君那儿请罪，茶盛浓没理明丘宣的提议，反而先是担忧地问尧天华，怎么那么就才来，尧天华说她去了个城隍庙，然后路上碰上个陌生男子，耽搁了。

伯青和明丘宣一听到尧天华说陌生男子，就开始焦急地询问尧天华有没有事，怎么样，那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是妖还是人，尧天华说：“这还得多亏楚将军，我走的时候撞上了楚将军，他替我把那人拦下来了。说来也怪，那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人。邪里邪气的。”

伯青愤愤地说道：“邪气？那就对了，那些个坏人都邪气得很，面相一看就不好。得亏遇到了楚将军，不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明丘宣说道：“天华最近还是不要去人界了。说不准他就在人界等着你。不过最不好的是，如果他是妖界的妖的话，天华你就要多加小心了。”

茶盛浓说道：“你还记得他的长相不，回去你画给我看，我非得掀了他的人皮不可，打坏主意之前也不看看对方什么身份，真是没见识的混账玩意儿！”

尧天华尴尬一笑：“记得是记得，就是……我丹青不好……还有谢谢大家的关心了，我觉得现在还是……去王君那里请罪比较好……”

裴琰冷静道：“横竖都是一顿罚，还不如先说说你的事。天华师姐，你今日去城隍庙待了许久，可是遇到了些什么？“

尧天华疑惑道：“诶？阿琰何出此言？我只是好奇，去看看。”

裴琰笑道：“我们妖，一般都不喜欢去人界的庙吧。”

茶盛浓点头，接着说道：“因为人界的庙，供奉的是神，神界与妖界的关系你也知道，平等相处，各不相干，神保佑的是人，不是我们妖。虽然说我们都可以进去，他们对我们也友好相待，但是终究是有一种场力相斥的感觉，进去不太舒服，我看地图，你在城隍庙停了许久诶，难道你不感觉不舒服吗？“

尧天华愣住，居然是这样的吗，她说道：“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那位神心胸广大，让我心生敬意。不过我确实感觉到他对我的拒绝，我想祈愿，他拒绝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因为我是妖吗？可是我感觉他并不在乎我是妖，他很欢迎我进他的主殿。”

明丘宣分析道：“确实会有一些神心胸广大，也会接受我们的祈愿，只不过他们能实现祈愿的范围很小，仅限于我们在人界时的时运。每个庙里的神脾性都不同，有些神拒绝是因为我们是妖，有些神则不是，有些神专司一职，专护一类人，他们连人也拒绝，只不过人自己不知道，只当做是不灵验。说不定这位神就是这样的。”

伯青说道：“丘宣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的神我就碰上过一位，我在人界混日子的时候就亲眼看到过，他管不到的事情，在他那儿许愿就不灵。”

尧天华被说服，说道：“是这样啊。好了，这些事都不重要，我们还是去请罪吧……”

茶盛浓“哦”的应了一声，说道：“好好好，这就去，真烦，成年了出去玩还要被罚，好没道理啊！”

自己承认总比被王君发现了再罚的强，三个月的雪寒林历练处罚，说不准会减少半个月什么的，五人一致同意去请罪。

就在去往潭明宫的弯道上，五人碰到了刚从潭明宫出来的楚晏春。

楚晏春免了他们的礼，说道：“来请罪的是吧。”

五人点头。

楚晏春又道：“我刚刚已经见过王君了。她很生气。”

五人叹气。

楚晏春继续说：“不过我跟她说，是我要你们帮我去人界买酒和酿酒的东西。”

五人欣喜。

茶盛浓火速说道：“楚将军今日之恩无以为报，我以后一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他四人一齐点头。

楚晏春假装郑重地点头，很满意这个答案，说道：“我还真有个忙要你们帮。”

尧天华笑成十分殷勤的样子。明丘宣看起来真诚。茶盛浓抿嘴眨巴着眼睛，表示很感兴趣。裴琰淡淡点头一笑。伯青笑得有些勉强，但是努力做出恳切的样子。

楚晏春哈哈笑道：“也不必笑得如此勉强，装得那么殷勤哈哈哈，你们自己偷跑出去玩，我替你们去说还挨一顿骂呢。”说是被骂了一顿，但是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也不甚在意。

尧天华立即想到了那件事，说道：“可是鸿远殿毒藤一事？”

楚晏春说道：“天华真聪明。”

楚晏春大手一挥，落下结界，大声地对他们说：“暗中调查，不可声张。”

明丘宣正色道：“既然楚将军要我们暗中调查，那将军是否能告知一二案件的个中缘由？”裴琰趁楚晏春还未回答，就先发出质问，他冷静地说道：“将军不怕我们几个小毛孩子坏事儿吗？此等重要之事交给我们来做，不太好吧。”意有暗指。话毕，明丘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裴琰。

楚晏春坦然地说道：“早就听说这位裴姓徒儿机敏过人，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关窍，不错！丘宣也不错！一上来就问细节，这就是我选择你们的理由，因为你们心细，有责任心，事情交给你们，我很放心！其实我找你们有两个原因，一是想让你们慢慢接触这些事件，我希望你们都能往上走，所以想让你们在案子中多去锻炼；二是这件事情，我还真需要你们帮忙，以你们的身份，想要暗中调查这个事件，没那么复杂，也容易让他者放下戒备之心。此事恐牵涉众多，仅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周全，你们也看到了，百年过去，毫无进展。所幸此事后果不甚严重，我还不至于去那雪寒林来个数千年游。“

茶盛浓其实没怎么听楚晏春说的话，心里只想着自己的问题，急急地等着楚晏春说完这一大堆话，然后说道：“楚将军，此事与您的声誉有关，且您目前尚未洗脱嫌疑，您此举不是在拉我们蹚入浑水吗？“

尧天华在一旁静眼相看，伯青表现得茫然，他看着他们对话，像个局外人。

楚晏春说得真诚：“这点我已慎重考虑过了，所有才会一开始就说‘暗中调查，不可声张’，只要大家守住口风，行不外漏，暗中行事，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况且我只需要你们为我提供你们收集到的讯息，其他的事情，我不会让你们过多参与。若是旁人提起，你们只需一问三不知，站在王君那一边就可以了。”

尧天华听完他说话，微微一笑饱含敬意地说道：“楚将军古道热肠，护住我们的冒失行径，我们自当报答将军的庇护之情，天华深知将军举步艰险，进退为难，无奈何才将行此举。以余等之身份，行动自是便捷些，但将军也有言道此事牵涉甚多，余等少不更事，恐理不清其中的厉害关系，有误将军之事，实乃爱莫能助了。“

楚晏春叹了一口气，带着些企求之意，干笑道：“啊哈哈……真的一点也帮不了我吗？”

尧天华说道：“并非一点也不行。天华有话要说在前头，余等只为将军提供一些讯息，若是最后余等什么也查不到，还望将军原谅余等力小势微，难以完成将军所托之事。若将军答应不责怪余等，余等自为将军尽些绵薄之力。”

楚晏春一喜，说道：“怕我骂你们，疏远你们，所以要我提前答应不责怪你们是吧。好聪明的天华。”说着，他用手指点着站在旁边的四人，打趣地笑道：“我看你们这几个以后要受天华欺负咯。”说罢，转头过来看尧天华，说道：“我答应还不行吗！你是不是还想要我什么信物啊？！”尧天华抿嘴笑道：“楚将军怎么知道，天华确实打算讨一信物。”

楚晏春摇头无奈地笑道：“真不愧是江潭落教出来的，简直一模一样！”说完就翻手摊开掌心，渐渐现出一枚黑灰色狼符，狼正仰天长啸，诚敬而威严凛然。五人看到此符皆是一愣，尧天华完全没想到楚晏春会给狼符。

楚晏春继续说道：“此符能调动双凌城半城兵力，我拿此符当做信物，希望你们能助我一臂之力，不求你们能帮上多少，就是希望，有人能相信我。”

尧天华火速调整，再现了刚才神态自若的样子：“好。多谢将军诚意相待。诸位同门，可还有疑问？”四人皆摇头。尧天华认真对着楚晏春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将军。”

楚晏春递上狼符，尧天华接过狼符，转而对四人说道：“我与师兄同住在潭明宫，我们拿着皆不合适，大家看看谁拿着合适？”平日里没人提到，但是私底下大家都心知肚明，江潭落有一个黑鸢符，与狼符是一对，彼此能相互感应，为的就是掌控军权，楚晏春虽说有不请自调的权力，说到底还是受江潭落的监督。

茶盛浓爽快地说道：“我不行。我冒冒失失的，拿着肯定会丢。要不让伯青拿着吧。”茶盛浓怕躲不过陶灵的千机盘，陶灵每月均会用千机盘验一次千机宫的灵气安全，平常物件自是不会发出警示，然而甲兵之符，是注入三界的灵气铸造的，有威慑、镇邪之力，至于千机盘能不能验出狼符，茶盛浓没有把握。

伯青立即摇手拒绝，说道：“我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什么也不懂，拿着做什么啊，给裴琰吧。”伯青精明，大多数时间，他处于一种随性的状态，与己不相干的事，他一刻也不愿多想，比如现在。

裴琰听完就没说话，直接向尧天华伸出两只手，尧天华会意，交给了裴琰。

楚晏春看裴琰收好狼符，说道：“行了，今天没什么事了，散了吧散了吧。详情我以后再各自找你们细说，散了吧散了吧，我要去喝酒。”

明丘宣叮嘱了一句：“楚将军别再去人界喝了吧。”

“啰嗦。”

楚晏春表示不想理，直接大手一挥，用法术将他们各自送回去，五人近乎一瞬间就回到自己所居的宫门前，站在宫门口还在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