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不是要给你儿子送吃的吗？都扔垃圾桶了你儿子吃什么啊？”阿施急得就差伸手翻垃圾桶了。

但那女人听完她话，直皱眉头：“我没有儿子啊？”

阿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你刚刚自己说的，你家儿子叫……泽泽，你今天来给他送饭来了啊！”可能觉得自己一个人的话不具有说服力，阿施又拽着卖地瓜的老头：“你刚才也听见了吧，她儿子最喜欢吃你家烤地瓜，大爷，你听得清清楚楚的吧！”

谁知，那大爷竟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阿施：“闺女，刚才和你聊天也没觉得你不正常啊！她是经常来我摊不错，可她是买给自己吃的，从来都没听说过她有个儿子啊！”

阿施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神经错乱了，直怀疑是昨晚上写报告太晚熬得神志不清，瘫坐在地上：“卧槽——妖精也能老年痴呆，卧槽，活久见……我要不要也跟长安一样搞个本子写备忘啊——啊啊啊—— ”

卫诚啃着地瓜，敲了敲结界里揩油揩不够的花美男：“老狐狸，有东西刚刚清除了这个女人的记忆。不，应该是关于她儿子的所有记忆都被清除了。”

顾幸旋身返回人界间，手里还牵着个周长安。

“这事不简单呐——”顾幸秉持一贯装逼作风，伸手推眼镜架的时候，忽而发现今日出门急没顾得上戴，只干干推了推鼻梁上的空气，“这个学校，不太简单…… 走，咱们进去看看。”

附中仅与北城大学隔了一条街，涵盖初中部到高中部。五栋教学楼立在中央，后面是操场，前面是广场，空间布局再也简单不过。

顾幸他们飞在附中上空，俯瞰了一圈也没看出半点异常，丝毫没有妖鬼气息存在。

阿施：“老大，这不应该啊。那个女人的儿子就在学校里，要是有人清除了有关那孩子的记忆，肯定是在学校里面消除的啊？无论妖魔仙神的，总要留一丝气息才对。”

顾幸啃着手指没答话。

卫诚从后面冒出来：“会不会是妖魔仙神法力无边，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顾幸侧目：“你怎么跟过来了？”

“你不是说咱们去看看？”

“谁跟你是咱们？我都没带我们家长安上来。”

周长安立在校门口，呆呆望着云层里的人：“卫诚……他自己能飞？”

云层里的两人掐起架来，棉絮似的云朵天女散花般炸裂开来。

周长安晃晃不太清醒的脑子：“一定是因为离魂阵的副作用，卫诚……卫诚他那么穷，一定不会是神仙。神仙都是像顾幸哥哥一样的有钱人，卫诚他连个烤地瓜都买不起，一定不是……”

周长安那般碎碎念着，不知不觉挪到了校门口刘阿婆的小摊旁。老人那双昏黄双眼看了看他，又面无表情转向校门口了。

摊子上花花绿绿的零食袋沾着雪沫，应该是她推车过来的途中寒风刮上去的。漫画书上的封皮风吹日晒褪了色，看得出，刘阿婆的生意不太好。

周长安拿起本画册郑重其事翻了翻：“阿婆，这本书多少钱？”

“那本书很旧了，你要想要就给五块钱吧。”

周长安给了她钱，抱着那本旧画册温声问：“阿婆，您儿子失踪那天发生了什么您还记得吗？ ”

刘阿婆扬起那张干枯似老树皮的皱脸：“别以为我老了就拎不动菜刀了，买完书就赶紧回家去。”

周长安又是温温笑了笑：“阿婆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是想真诚帮助你的。如果，可以知道些具体细节的话。”

“怎么帮？”刘阿婆断断续续叹出口长气，并不理会周长安，“没有人能帮的了我，我也不需要。我是个快要死的人了，我甚至都记不起我儿子的样子，帮不帮的，也就那样了。”

周长安抱着旧画册静静站着，很是希望能为刘阿婆做些什么，但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这时，有辆大卡车鸣长笛开了过来，络腮胡司机冲着门卫吼：“老王——开大门，我来送石料和水泥了——”

门卫值班室里探出个光头：“哟！你们效率这么高，下大雪也能准时给送过来。”

“你们校长可是出了大价钱买我们厂里的建材，我们厂长说了，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准时把东西给你们送过来。”

光头门卫笑呵呵给开了大门，大卡车开了进去。雪地里带出两条深深的车辙。

周长安看到卡车里面装了些水泥，大理石，钢筋混泥土。

“附中在建什么楼？下了雪也不休息？”

“不是建楼，广场那边据说在建音乐喷泉。”刘阿婆看在周长安光顾她生意的份上好心给他解释，“半个月前就在建了，听说要在春节之前建好，开个什么音乐晚会……现在的校长，一门心思重视门面，学习的事倒是一点都不上心。”

附中虽说美其名曰北城大学附中，但其实是个挂名的私立，由于早些年总是被其他中学在成绩榜上虐的体无完肤。后来，不知是哪位校长另辟蹊径，不走培养学霸的路线，而是打着将素质教育贯彻到底的旗号，提升学生综合素质，每周都会举行些别出心裁的文娱活动，诸如西餐礼仪课，茶道，舞会等。也确实吸引了大批只希望孩子开心快乐成长的有钱人纷纷往里砸钱。

从附中肥得流油的口袋里拨出些钱建音乐喷泉，并不是件难事。但是，为何一定要赶在春节之前呢……

坐在云上的三人同样也被那辆满载建材的大卡车吸引了注意力。

光场的空地上，已经铺好一个扇形的水泥地面，十几个工人正弯腰理些电线之类的东西，时不时直起腰来说笑聊天。

附中的广场和教学楼隔得很远，一来它的面积本来就很大，除了中间的升旗台，其余就是白瓷砖铺就的宽广空地。二来，从广场到教学楼，需要横跨长长走廊。所以，络腮胡司机下车卸建材的时候，干脆大嗓门和几个工人聊起天来。

“你们干得挺快啊！前几天我送料的时候，喷泉水阀才刚刚装好，一转眼，你们都快弄完了。”

“校长催得急，说是要在春节前来个音乐节什么的。给我们发了双倍工资，昨晚下大雪的时候，我们还在和水泥呢。”

“你们校长这是要建个什么音乐喷泉？还整了这么大扇形可劲喷？”

“听说是要弄一排那种钢琴键，脚踩在上面又有音乐又有水柱的，听说音乐节当晚还有会灯光秀呢！”

“听说吧，音乐晚会是和学校里的慈善晚会连在一起的，到时候，广场上还会撘起那种啥玩意的高档大棚，有暖和又有自助好吃的，还请来了小提琴啥玩意的交响乐团表演呢。”

坐在云朵上的阿施听得十分沉醉：“老大，慈善晚会嗳，里面肯定会有钻石王老五出来吧！那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出来钓凯子啊？”

顾幸侧目：“随便，反正我要待在家里吃孟婆婆包的饺子。再拉上我们家长安一起吃个烛光年夜饭。”

卫诚吞口水的动静被顾幸听到了。

“大神，过年你也不回天上？你爹不召见你？”

卫诚：“召见也只是一会的功夫，见完他我就可以下界了。反正冬天过了是春天，我哥就当值了。到时候我下界散心也就算不上是违反神规了。”

“那你下界的时候记得带钱下来还我饭钱。”

卫诚牵了牵薄嘴唇笑笑没说话。

顾幸自然是从那表情中知道答案，从驴身上拔驴毛，比登天还要难。

顾幸刚要跟卫诚理论吃人嘴短的道理，一枚黄纸符横在他眼前。

杨哥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老大，你让我满城找阿施，我没找到，但是，我找到些更重要的东西——巡查科安插在人间界的暗线妖精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