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聪明人。”皇上说，“九皇子爱慕你，朕作为父亲，本来也不该阻拦，但是萧姑娘过去的一年实在是太瞩目了，瞩目到我没有办法不去关注，东宫太子，丞相府状元郎，还有九皇子都跟姑娘关系匪浅。”
“如果只是感情纠葛也就罢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姑娘也不例外，但萧姑娘也卷入了过去一年的朝堂事，太子私自豢养杀手这事姑娘知道吧。”
萧和夕心里惊，她现在竟然猜不透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皇上继续说，“萧姑娘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萧姑娘跟这群杀手还有十分密切的关系，据可靠消息，两年前太子的杀手中死了个人，听说是头领，杀手因此内乱，有人判处，朕查到了蛛丝马迹，在过去的一年，萧姑娘跟其中一部分判出的杀手有密切的联系将其纳入麾下，朕就知道，萧姑娘并非是萧定山那个孤苦无依的嫡长女，一个无依无靠的官宦女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
“不仅仅如此，太子的杀手组织现任的头领也跟萧姑娘有联系。”皇帝慢慢走过来，“甚至，太子现存的杀手也是因为萧姑娘没的。”
萧和夕抬眼，从帝王眼神中看到了杀意。
一瞬间，皇上就朝着萧和夕笑了笑，“萧大姑娘不用惊讶，毕竟虽然是密事，但两拨杀手组织在京都全军覆没的消息实在是太大，朕刚刚不是说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萧和夕目光从容看着前方一直没有说话。
皇上说，“太子刚刚从这里被拖出去，出去之前他问了朕一个问题，他说为什么朕已经知道了东宫的所作所为还是容忍他到现在，盛大姑娘，你猜一猜是因为什么？”
萧和夕没说话。
皇上目光锐利，“因为太子身边这一群实力斐然的不要命的杀手。”
萧和夕突然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但是不会，萧和夕想，如果皇上知道自己就是太子的杀手头领，根本不会允许自己活到现在，再说重生还魂变成另外一个人，这种事情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又有谁会相信呢？
即便是皇上。
皇上说，“当年太子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东宫太子是朕最属意的一个，他死在甘门，过了几年朕查到了太子身上，但同时也知道他身边那群能够围杀一座城的杀手，前太子没了朕很痛心，但朕不仅仅是一个父亲，还是皇帝。”
“身为皇帝，朕最重要的就是保住这国家太平，所以朕一直都没有动太子，反而纵容他入主东宫。”
“你知道为什么吗？”
萧和夕明白，这也是太子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缘故，因为皇子可以私自豢养杀手，可以有很多污点，因为皇子有很多，他们豢养杀手的目标就是成为太子，但是太子必须干净光明，所以太子入主东宫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铲除自己和黑影杀手。
皇帝的计谋达到了。
只有让太子占据优势，太子才会会选择正面战场，放弃暗杀那些手段，或者是说太子必须放弃那些手段，因为从太子入主东宫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身上会有更多的目光，他的敌人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黑影的存在，严格俩说是有自己存在的黑影，因为不是太子绝对的傀儡，所以会成为太子的威胁。
太子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身为杀手主子的自己必须死。
皇上看向萧和夕，“朕听过萧姑娘很多想法的，怎么到了朕跟前，反而是一句都没有了。”
萧和夕抬起眼，“所以太子自以为拉拢了蜀地西广王，其实一开始就是皇上的一盘棋，为的就是尽可能和平的解决太子。”
皇上一笑，“聪明。”
“可并不和平。”萧和夕说，“死了很多人。”
皇上说，“确实是死了很多人，但相比于天下动荡，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如果朕在查明的当时就发作，那么你猜太子会如何？”
“当时太子弱势，并没有拉拢西广王和其他势力的资本，他只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杀手，如果当时皇上怪罪，他会杀死所有有可能继位的皇嗣，让自己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没错。”皇上叹息说，“这古往今来，多少朝代祸事都是因为皇嗣凋零的缘故啊。一旦如此，处处王爷将军都会人心浮动，为了夺嫡，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萧和夕扬起头，“所以皇上下了这一盘棋。”
皇上笑了笑，“萧和夕，你是其中意外的，但是很好的一颗棋子。”
他说着站起来，“好了，跟你说了这么多，权当是作为对你恩赐的答疑解惑。”
“现在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你对九皇子是什么想法？”
萧和夕仰起头。
皇上说，“想必如今朝局很清楚，二皇子和九皇子是太子的人选，朝中支持九皇子的也不在少数，相较于二皇子，九皇子对你的感情过分执念，如果你只是个官宦女也就罢了，但是朕看的出来，你并非是能困在后院的人。”
皇上目光锐利，“你很危险。”
“朕刚刚接到消息，萧府满门死绝，萧定山虽然很多过错，但你如此行事，朕知道你也绝非善类，九皇子以后无论是当王爷将军他要选什么女子我没有意见，但太子妃绝对不能够是你这样的人。”
“想必你也清楚，你们不合适。”
萧和夕没说话，她太清楚了他跟九皇子的差别了，他也知道自己跟九皇子的差异，九皇子是皇族人，但自己绝对不是能够在这个后院生存一辈子的人。
这一段时间，她容忍了自己跟九皇子的亲近，允许了他们仿佛寻常夫妻的相处。
萧和夕很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皇上说的没错，我知道自己跟九皇子的差异。”萧和夕微微一笑，“我明白今天皇上找我来的原因了。”
萧和夕说，“我不会成为皇后的。”
皇帝一笑，“萧姑娘是聪明人。”
萧和夕从宫门出去，就看到有急匆匆的传令官，“边塞急报。”
***
“盛大人。”
外面的天光不知道是什么亮起来的，盛佳茶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女子。
她一下子就惊醒，“夏小姐。”
眼前的人正是北应夏家大小姐，夏水隐，夏明和的姐姐，前太子的未婚妻。
夏水隐微微一笑，“看来盛大人是没事了。”
盛佳茶一把扶住夏水隐胳膊，“明和呢？”
夏水隐没说话，面色有些犹豫。
盛佳茶慌忙站起来，“他出事了？”
“没事没事。”夏水隐安抚盛佳茶，“他没事的，你放心，只是他现在不在这里，已经回去了。”
“发生了什么？”
夏水隐给她倒了茶，“其实救你的是大哥的护卫，他们是来找明和的。”夏水隐面色有些严肃，“盛大人，你昏迷了三天，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来告诉你。”
“赛列突然偷袭，我父亲受伤，大哥亲自上阵，家里需要人，我得了消息才回来的，大哥派人来找明和，恰好救了你们，父亲病危，国事在前，明和不得不走，但我也知道明和也放心不下你，我也知道盛大人有自己的事情，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我留下照看你两天护送你回京，此外，我也要去京都，正好一路同行。”
盛佳茶一愣，赛列偷袭，为什么会这么巧！
“将军伤的严重吗？”
夏水隐很是沉稳，“还好，大哥来信说并不严重。”
盛佳茶突然反应过来，将军病重，夏明和都要急匆匆回去，夏水隐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回京都？
或许是看清盛佳茶的疑惑，夏水隐笑了笑，挥手让大夫都出去，“盛大人是想要问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京都吗？”
“因为皇上的一盘棋。”
盛佳茶听完全程的故事震惊不已，“所以...所以皇上早就知道是太子一手炮制了甘门案，所以他早就知道前太子枉死，知道太傅魏家那么多人枉死，他什么都知道，还是纵容太子杀了太子，纵容太子入主东宫——咳咳咳....”
“慢点——”贺舒颜拍她的背，“你现在还是病人，慢一点——皇上是甘门案过了几年之后才知晓的，当时太子身边的杀手实在是过分强劲，当时并不是一个好的发作时机。”
“这就是帝王的无奈。”贺舒颜说，“这一年太子入主东宫，他身边杀手组织也被清除，两日前，太子妃和和嫔联合举报，太子和雅贵妃已经入狱。”
盛佳茶闭了闭眼睛，“因为这句无奈，京都东临死了多少人，太傅和夫人——”他哽咽，“他们都死在里面！”
贺舒颜抱了抱她，“佳茶，你为官，自当比我们要更加懂其中的诡谲和制衡道理，当中自然有千百不公，因为这局棋死去的人何其无辜，可是没有办法，因为有更多的人要活下来。”
贺舒颜认真看着她，“佳茶，你和明和分开这么多年，等你这一次回去递交了卫家的证据，皇上就有了实证办太子，东临很快就会易主，我们家虽然也复杂，但家里人口简单，大哥如今是一家之主，明和快快乐乐的就行，这一次太子的事情结束，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盛佳茶一愣。
贺舒颜笑着说，“我们家这个小少爷，只有你治理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