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夕。”萧和夕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某个人眼巴巴的跟在后面，她有些无奈，“我去给你端药。”
霍玉凌抱住她不让她动，声音还委委屈屈的，“让别人去，你别走。”
“好，我不走。”萧和夕有些无奈摸了摸他的头发，“怎么这么粘人。”
霍玉凌没说话。
自从醒了之后他就格外粘人，萧和夕对他很好有求必应，什么都不干就守着他，，越是这样，霍玉凌就越发不安。
他太知道萧和夕的性格。
太子屠杀满院，如今只是入狱的下场，边塞战事，朝堂不稳，萧和夕明明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守着自己。
霍玉凌有一种感觉：
这是萧和夕的道别。
她要走。
但是霍玉凌却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五天前，盛佳茶跟夏家夏水隐一起回京，盛佳茶递交了从东临拿回来的证据，太子党彻底失势，如今大理寺在审查，进度却一直都很慢，霍玉凌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太子倒台是早晚的事情，未来太子无非是二皇子和自己，霍玉凌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当这个太子，因为他知道，霍玉凌从来没有想过当太子妃。
皇宫太小了，困不住她。
“阿夕。”霍玉凌赖在萧和夕的怀抱里不肯起来，“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就离开京都吧。”
萧和夕一愣，她不动声色的问，“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了，你不喜欢这里吗？”
“是你不喜欢这里。”
萧和夕没说话，安安静静抚摸他的头发，霍玉凌仰头躺在她怀抱里面，空气很安静，萧和夕凑近去戳他的脸颊，霍玉凌没动，然后安安静静接受了萧和夕的亲吻。
他们这两天总是这样，很幸福。
霍玉凌想要把这种幸福一直维持一下。
萧和夕微微起身，“玉凌，你觉得现在我们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霍玉凌一愣。
萧和夕想起那日皇宫皇帝见他，如果霍玉凌未来是王爷将军，他都不会在乎萧和夕在霍玉凌身边，但是皇帝容不下她。
意思很清楚了。
皇帝属意霍玉凌。
萧和夕却没说这个，“玉凌，很多人都死了，你也已经是很多人的希望，纵然你想退，你让那些支持你的人如何？还有二皇子，你觉得它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霍玉凌浑身都有些僵硬。
萧和夕摸摸他的头发，近乎安抚道，“再说，谁说我不喜欢京都。”她笑起来，“玉凌，我们留在这里，为死去的人讨一个公道，然后留在这里。”
“然后呢?”
“然后。”萧和夕说，“你会成为最好的皇帝。”
霍玉凌愣住，他倒是不知道萧和夕有成为皇后的想法，“你喜欢皇宫吗？”
萧和夕笑了笑，“要是你是皇帝的话，我说不定会喜欢。”
“二哥其实也是很好继位者。”
萧和夕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太傅入京都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选择联系当时风头跟太子差不多的二皇子，而是选择纨绔的你。”
霍玉凌愣住，他顿时反应过来，“你是说....”
“小姐，户部消息。”花灯的声音打断了霍玉凌的话，萧和夕没往下接让花灯进来。
“怎么了？”
“今日一早，东临县呈交代了户部尚书梁少古，他如今已经入狱。”
霍玉凌震惊，“他昨日不是已经递交了告老还乡的帖子吗？”
萧和夕明白过来，“皇上要开始肃清朝野了。”
“边塞有消息了？”
花灯点头，“这是第二件事，今早的急报，边塞大败。”
霍玉凌霍然起身， “怎么会这样?夏家在边塞这么多年，他们不应该——边塞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发兵，他们得了消息。父皇之前压着太子的案子，就是因为顾忌边塞，如今果然....”
萧和夕跟他对视一样，两人同样默契，“有人卖了朝野给赛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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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
刑部尚书亲自引路，打开了天字牢房，这里是单人关押，里面是当朝太子。
“皇上。”尚书亲自开门。
皇上走进去，目光看向太子。
太子嗤笑一声，“父皇，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废了我，你大驾光临，恐怕就是因为夏家在边塞吃了败仗吧，夏家要完，你以为你的皇位还稳得住。”
“果然是你。”
太子恶狠狠的盯着他，“高高在上的皇帝，我说过，你会因此后悔的。”
“你把边塞防线图给了赛列，勾结外敌。”皇上疾声，“别说太子皇族，你哪里还有一点臣民的信仰！”
“我没有。”太子大吼，“我反正是完了，这个国家都来给我陪葬吧！”
“啊——”太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皇上，他捂住伤口，血流出来。
是皇上霍然拔剑刺了他。
“逆子！”
皇上愤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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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少古接到消息一点都不意外，边塞大败，朝野需要钱也需要信心，皇帝在此刻没有大动东临反而是朝着户部开口，是震慑也是杀鸡儆猴。
盛佳茶顶了梁少古的缺，临危受命，也是骑虎难下。
皇上要把户部抓在自己手里，朝廷需要大量的钱支援边塞。
战争，都是最费钱的。
梁少古了解皇帝就如同皇帝了解自己，梁少古是圆滑的人，也是会给自己留后退的人，户部在他手里并不会全力支援边塞。
只有盛佳茶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会。
“大人。”盛佳茶喊住他。
梁少古回头看了一眼盛佳茶，笑容是慈爱的，“盛大人我们理念不同，到如今我也不认同你的为官之道，但是历史选择你了，你有才，你也扛得起来——就是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盛佳茶眼眶一酸。
梁少古走了出去。
梁家全府流放，梁从也在其中，霍玉凌去送他，站在城门口，梁从倒是笑得没心肺的，“殿下不必这个表情，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还算好，没死，如今边塞打仗缺人，我们还能够去搏一搏，要是活着回来，殿下请我喝酒。”
“一言为定。”
离开京都的还有夏水隐。
边塞大败，大哥重伤，夏明和临危受命成为主将，幸好在过去的十年夏明和早就融入夏家军，此刻才不会十分突然，夏水隐本想带着盛佳茶一起回京都，奈法户部这一遭，他知道盛佳茶不会在这个危急关头离开。
夏水隐心里很遗憾，她突然想到，很多很多年前，她跟前太子也是因为这个，因为他们心里不仅仅只有彼此，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使命。
所以他们才一错再错过。
夏水隐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自己的老路。
“驾”夏水隐策马离开，城楼上，盛佳茶远远的看着，看着她本可以选择的美好人生。
“盛大人。”背后有人，“皇上找您。”
盛佳茶没说话，远远的看着一直等夏水隐的背影离开视线，她转身，面目从容，“走。”
当官，便不可以只想着自己的人生。
他们身上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的人生。
皇帝在书房召见盛佳茶。
“梁少古不在，你暂领尚书职责，全力支持边塞。”
“是。”
皇上看向盛佳茶，“夏家女跟你一起回京，朕以为你回来找朕说什么。”
盛佳茶说，“皇上这是何意？”
“看来夏家女没跟你说过，她这次来京都，是请命想为夏明和下聘，因为你是朝廷命官，又没有家族，所有求到了朕这里。”
盛佳茶愣住。
皇上看他的反应就知道她不知道，“夏水隐说，如果朕答应，她愿意留在京都代替你成为夏家的软肋。”
盛佳茶终于抬起眼，很快她垂眸，“臣不知。”
“那现在你知道了，你有何意？”
“夏家小姐已经走了。”
“那是因为边塞大败，她知道你不会在这个时候走，也要回去筹钱筹备物资，但战争总会结束的。”皇上话语充满暗示，“到时候你没有成婚的打算吗？听闻夏明和这十年一直都等着你。”
盛佳茶当然有这样的念头。
在东临见到夏明和的时候，夏明和受伤的时候，这十年每每想到他的时候，甚至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战争，盛佳茶在夏水隐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夏家的时候她都想要答应。
但是如果代价是夏水隐要从此失去自由留在京都的话....
她怎么可以用夏水隐去换自己呢？
她怎么能，她怎么敢！
盛佳茶心里翻江倒海，突然很多事情都串联起来，怪不得皇上十年前那么容易让夏明和回去，怪不得让自己加入户部。
夏家始终都有质子在京都。
从前是夏明和，如今是她。
原来在世人眼中，她盛佳茶早就是夏家的一员了。
盛佳茶勾唇露出笑容，俯身磕头，笑容眼泪都被藏在地下，“回禀皇上，臣从无婚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