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这个限制令现在已经决定好了？”顾潇然不死心地追问，“真的尘埃落定了吗？”

如此突然的指令，真的没想过会给各位制片公司带来很大损失吗？

“就算限制当然也是一点一点来，但不管推进日程怎么设计，你们都没多少时间。”顾流云斜睨他一眼，有些嫌弃，“你好好想想，你们这部的规制其他的能比吗？枪打出头鸟啊。”

顾潇然顿时安静下来。

杀鸡儆猴，这只鸡越厉害后面的猴也就越害怕，指令要坚决，最合适的猴非他们莫属啊。

顾流云的视线一一扫过景黎，夏云天，杜衡，江邺，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过犹不及啊。”

景黎与夏杜二人对视一眼，笑容苦涩。

如果当初他没有这么完美主义，先后拉了两个大公司还亲自下场的话，《明渡陈仓》也就不会那么受人瞩目，他们也不会陷入如今尴尬的局面。

“大表哥，这个指令正式启动的时间可以往后推吗？”江邺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垂眸沉思，“我是说，限制大热度双男主剧的通知什么时候会正式下到广电和各个公司？”

顾流云看向他，注视良久后沉声问：“你真的没有一部男女主的剧吗？”

江邺诡异地沉默片刻，移开了视线。

作为劳模典范，他当然不差库存，但是两部没有一部班底质量不错的。

“杀鸡儆猴不是说你那部就不会播了，只是会一直延后，直到互联网对它的记忆淡去才会重新出现，宣传也会相应减少，你没有一部可以在这个时间段里作为代替的吗？”顾流云再好的教养都有些压不住心里的震惊。

眼前坐着的人不管怎么说，知名度还是有的啊！

“哥！”顾潇然轻喝一声，拉了拉顾流云的衣角低声道，“亲爹都不遗余力的打压，能有什么好资源啊。”

顾流云：“... ...”

不知是不是江邺的错觉。

他总觉得顾流云再看向他时，眼神满是怜爱。

“我尽力帮你能拖一天是一天吧。”一阵沉默后，顾流云叹息着道，“政策制定那边倒是有认识人，他们现在也只是起了一个草拟，还有很多需要商榷的地方，我去打声招呼。反正影视文化政策也不急于一时，越完善越好。”

他看向这群人的领头羊景黎，严肃道：“加速你们的后期工作，能做多快就多快！”

“是是是。”景黎心中一喜，连声答应。

“今天谢谢大表哥了。”江邺见顾流云起身，赶忙相送，“改天我请你吃饭。”

推门的顾流云动作一顿，转身笑道：“应该是我们请你的。”

江邺会意地笑笑，正要与他道别，来电提示铃忽然响起。

他冲顾流云歉意地摆了摆手，挂上蓝牙耳机就要按接听键。

下一秒，面前多了一只摊开的手掌。

江邺抬眼向景黎看去，欣然一笑，递上另一只。

“儿子，许久不见，你不打算回家看看吗？”耳机里江源的声音带着令人生厌的笑意。

景黎一抬眸，刚好与与江邺四目相对，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波澜不惊。

“有什么事？”江邺的语气堪称平和，平和到连江源都有些不敢相信。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回：“你爷爷来了，不来见见吗？”

江邺嗤笑一声，讽刺得毫不掩饰。

“寿宴是为你爷爷准备的。”江源罕见地有些不悦，“爸爸没有见过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 ...”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源打断：“什么时候？”

正努力克制问候冲动的景黎：？

始料未及的江源：“... ...明天中午”

“好。”江邺正要一口答应，衣角被人重重一拉，连忙拐了个弯，“我和景黎一起。”

不等江源反驳，景黎就眼疾手快地按下挂断键，强买强卖。

“是你父亲吗？”刚还微笑着的顾流云此时已面沉如水。

江邺迟疑几秒，点了点头。

顾流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需要帮助一定要来找我们，别硬抗。”

能将顾二小姐逼至那般窘境，江邺想要对付他实在不容易。

江邺微笑着点头。

目送顾流云离开后，五个人又重新坐回茶几旁。

“周琦，通知后期加急处理，如果人手不够就现招，一定要在四个月内完成后期制作。”景黎锁着眉拨通电话，“速度要赶，质量不能低。”

“那我去联系一下广电那边的人？”杜衡见缝插针地询问，“江源那边既然能动手，那咱们也能。”

“一起。”夏云天接过话，“我们一起出面，约到那帮高层的可能性更大。”

说到底他们现在还是太子党，并没有真正越过家里的长辈，个人的能量比不上执掌大权的江源。

“你也去和他们一起吧。”江邺等景黎挂了电话后才劝说，“景家在娱乐方面影响力比夏家和顾家大，你和他们一起更方便谈事。”

“那你自己能应付江源吗？”景黎担心地蹙眉。

别又像十七岁那年被关起来靠药物装病才逃出来。

“放心，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江邺宽慰地笑笑，“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他一起举办，后续我要是从不出现他自己也说不过去。”

“更何况，”他双手交握，看着不断弹出的短信微微眯眼，“他真以为自己对那座别墅的掌控程度还是那么高吗？”

“其实吧，江邺和江董有时候挺像的。”杜衡放下手机，端详了江邺几秒后突然语出惊人。

下一秒三道锐利的视线刺在他，夏云天默默抱着东西远离。

“我是说看上去，那实际感觉肯定不一样啊。”杜衡极有求生欲地补充，“就像刚才，江董来说就阴森森的，江邺说出来就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三道目光柔和了一点，但只是一点。

“其实就算是看上去像也挺膈应的。”景黎冷哼一声，厌恶不加掩饰，“阿邺歹竹出好笋是自己优秀，江源顶多算他的污点。”

“看上去也不像啊。”顾潇然不客气地反驳，“江邺的长相跟我小姨更像一点，至于江源，重在参与吧。”

江邺撑不住笑出了声。

“我之前确实一直不能接受这样的父亲。”他坦然道，“但后来慢慢就无所谓了。”

“骂他不配当爹我没兴趣。”他轻轻回握景黎的手，“怎么能扳倒他更让我感兴趣一点。”

“呦，来活了。”手机‘叮’一声，江邺偏头看向新来的短信。

“知道吗？你现在满脸写着让我看看这群小丑又打算跳哪根梁。”夏云天揶揄道。

“确实是跳梁啊。”江邺看着手机不走心地嘟囔，“怎么会有人想着拿食材折腾人啊？就这点小儿科手段啊。”

“谁？江崇啊。”景黎刚喝了一口茶，差点被呛，“他想干嘛？”

“他让厨房加了一个蘑菇汤，让人把有毒的放我碗里。”江邺说着就憋不住笑了，“做了十七年的恶，怎么才这么点能耐啊。”

“食物中毒也不是小事。”景黎不悦地蹙眉，“明天吃饭小心点，感觉不对就给我打电话。”

“放心。”江邺自信满满地笑笑，“江源那个别墅，能有一半的人还是他的他就烧高香吧。”

“知人知彼，百战不殆。”顾潇然赞了一声又有些疑惑，“不过江源那么变态的压制，你是怎么渗透进去的？”

“再铁板也有弱点。”江邺放下手中的茶杯，讽刺一笑，“他看不上的地方就是我插人的机会，插的多了，自然会有本事高会看眼色的上去。”

“喜欢坐享其成的东西，偏好用年纪大的人，图经验丰富，不想养年轻的。”江邺看了看最新的短信提示，眼神轻蔑，“那就想个办法让年纪大的不得不走，他总得用我推到他面前的人。”

顾潇然哑然，杜衡和夏云天也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这话听着简单，真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

让老员工“遇事”就需要调查和手段，选自己的人进去还要保证不被策反又要很强的恩威手腕。

更不要说这样缓慢的渗透计划需要多少耐心和时间。

就连景黎都有些不可思议:“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十七。”江邺风轻云淡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次吃药装病翻墙跑出来以后。”

“不过那时候其实成效一般。”他似乎想起什么，笑得有些自嘲，“真正有本事把这些做好还是二十那年，我从家里……”

意识到说漏了嘴，江邺赶忙刹住话头。

但是已经晚了。

刹那间，景黎的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墨了，顾潇然也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说呀，从家里怎么？”景黎冷着脸逼问。

“被他囚禁从家里逃出来。”江邺权衡一秒，干脆利落地滑轨，尽量轻松道，“没什么，如果不是那次，我还不好往里塞人呢。”

毕竟也是因为在那栋房子和里面的人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才摸清老底。

景黎却不吃这套，当即追问:“被关了多久？什么时候开始的？”

“都过去了。”江邺静了静，轻轻一笑，“没必要翻这些老黄历。”

“是你生日之后，对吗？”景黎灵光乍现，声音微微颤抖，“所以你才突然消失，突然换号。”

“你后来联系过我？”江邺猛地抬头，激动地反问，“什么时候？”

“我们吵完以后你生日的第二天。”景黎的眼眶瞬间红了，“我回不了国，你电话又打不通。”

“啊，好不巧。”江邺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声音苦涩，“我生日那天换的号，原手机号被江邺曝光了。”

“我知道的。”景黎连忙点点头，“我冬天的时候托人要过你的联系方式，但那时候也没打通。”

“等等，所以你是从加利福尼亚回来以后被关的是吗？”他猛然领悟，全身狠狠战栗。

当初江邺突然消失在社交场的原因一直是个迷，其他三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准确来说，是被江源抓回去的。”江邺闭了闭眼，像是不堪回首，“我和他对着干了一个星期，他用我母亲的忌日把我骗回去，关了四个月。”

砰一声，顾潇然一拳砸在桌上，双眼通红，哑声怒道:“他怎么好意思提我小姨！活着被虐待，死了还被她拿来当做对付儿子的武器！”

“他除了关你，还干了什么？”景黎抓着江邺的手腕死死盯着他，“别想瞒着，你撒谎什么样我太了解了。”

江邺纠结了好半晌，见挣扎无果才无奈道出实情:“体罚，挨饿，人身限制，洗脑。”

下一秒，他被景黎一把按进怀里，轻轻抚摸着脊背和脖颈，像是在安抚小孩子。

江邺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却被景黎按住。

“别装，我刚才看到你在抖。”景黎附在他耳边轻声道。

江邺一愣。

他以为那段日子他早就跨过去了，原来那些伤害从来都没有治愈吗？

“别怕。”景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头，像是在安慰一个受惊的小孩子。

“各位，广电那边给答复了。”一片寂静里，杜衡惊喜的声音格外清晰，“明天中午，世纪金华V19见。”

“你去。”江邺一眼看穿景黎的担忧，清浅的笑容分外有底气，“他现在想关我还得问问我的人同不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