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刚出门没多久,杜昭山接到一则讯息。
来自“小方”的。
-小方:【终于下班了/呼呼,老地方等你哦。】
杜昭山盯着手机屏幕,唇角弯了下。
快速回了句:ok
-
他们口中的老地方其实是就是一家在杜氏集团附近美食街里的,普普通通的湖南菜馆,名字也很简单,就叫湖南小菜。
老板老雷是个地地道道的长沙人,和方露米是老乡,烧得一手好菜不说,人也很客气温和。
推开门,迎面吹来一阵饭香。
老雷隔老远就看见了他,手往上抬了抬,用嘴型让他过来。
杜昭山把围巾向上捂,遮住下半庭,难得弯了点背跑来。
666。
包房的名称也很契合。
嘎吱。
方露米听见门响,瞬间抬起头,帽子遮住了她大半边脸,可姣好的面容和雪白的肌肤始终掩盖不住。
方露米的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喊了声“老头!”,啪地跳在杜昭山身上。
“好想你哦,老头。”方露米把头埋在他的锁骨里,像只小猫,用脸不断地摩挲他的领子。
领子上沾了许多粉底液,方露米刚收工还没来得及卸妆,虽然皮肤很好但化妆师还是给她盖了很多粉,她本来就白,这么一盖就更白了。
“今天喷的什么香水。”杜昭山仰头看她,方露米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腰间,他几乎不怎么用力就能一只手捧起她。
杜昭山用力呼吸,“很适合你。”
“乱喷的啦,我也记不得了。”方露米细声细气地,“今天小容请假,临时找了个化妆师,那个化妆师好烦哦,给我擦了好多粉底。”
“你帮我看看,我的额头有没有起痘痘?”
杜昭山宠溺一笑,“好好好,我帮你看。”
杜昭山轻轻撩起方露米的额头,她的额头长得很饱满,没有一丝瑕疵。脸也是,鼻子直挺,双颊粉嫩,眼圈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那就好,嘻嘻。”方露米从杜昭山身上跳了下来,牵着杜昭山的手坐了下来。
杜昭山没点菜,他们平时来吃的都是方露米喜欢的,基本上方露米点什么他就吃什么。
不过杜昭山是老A市人,咸甜口,不怎么能吃辣,一开始吃剁椒鱼头、臭豆腐什么的都能被辣得进医院,后来多吃了些,也逐渐习惯了。
方露米分享欲很强,他们之间已经快一个周没见了,话题多得可以搭天梯了。
“我的戏份终于杀青了,虽然这次不是女主,但好歹演了部正剧。老头,是你不知道,符佳雨,就是演《你的微笑我的心》的那个,她居然也进来了。”
方露米说:“我听我经纪人说她可能是被某个大佬塞进来的。”
杜昭山没喝这儿的苦荞茶,从公文包里拿出瓶保温杯,慢吞吞地喝了些。
“你想做女主可以跟我说,你那部剧当时不是招商么?要是你早点……”
“别别别,你可千万别。”方露米打岔,摇了摇头,眼神笃定,“我不要你帮我。”
“我可不想他们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我,我演技好又漂亮,酒香都不怕巷子深,我怕什么。”
“放心啦。”方露米娇笑着捶了杜昭山一拳,“小方才不会失败呢。”
杜昭山长睫翕合,被她逗得忍不住笑,倾身下去,双唇覆在她的樱红上。
这才是他喜欢的女孩。
坚强,自立,有点小脾气,但不坏。
从第一眼见到方露米时他便这么觉得。
许久没见,二人吻了很长一段时间。杜昭山毕竟在欧洲留过学,深知人情世故,风土文化,法式热吻也是不在话下。
空气燥热得不像话,明明没有开空调,方露米还是全身湿透。她仰着脸,像一摊春-水,化在杜昭山的手里。
老雷敲了敲门,里边没声,他也想得到是怎么回事,给杜昭山发了条短信,把菜放在门外。
双手捂着脸,想象些什么。
年轻就是可以浪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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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不错,是长吃不腻的那种。
干锅花菜爽口清新,剁椒鱼头又酸又辣,开胃开得能给人开出两个大窟窿来。
叮叮。
杜昭山收到条短信,来自于,丁暮云。
嗯哼?
她居然会主动给他发短信。
杜昭山忙不迭地打开手机。
-【杜先生,请问现在您方便接个电话吗?我有急事找您。】
急事?
嗯哼?
更奇怪了。
杜昭山按动屏幕,准备回拨过去。
方露米见状,娇嗔似的打了他一拳,“老头,不是说过了吗?和我吃饭的时候不能看手机的。”
“抱歉抱歉,有急事。”杜昭山说,“是阿树的主治医生来电,可能阿树又闯什么祸了。”
“哦,好吧。”方露米咬着筷子,故作失望,“快去快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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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昭山走到走廊尽头,“你好。”
餐馆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一个脸红得像个卤猪头的男人抽着烟,一身酒气,昏昏醉醉的,还撞到杜昭山的身上。杜昭山出于涵养,并没有计较。往旁边挪了些位置,那人还是大声小叫的。
他那边这么吵?
丁暮云觉得自己这个电话打得可真不是时候。
但这个时候不打又不行。
丁勇和赵智昨天从镇上赶来A市,一点也没跟她通知,丁暮云一回家都被吓住了。
赵智在她房间里左扒拉一下,右扒拉一下,愣是没找到什么。
丁暮云可烦别人乱翻她的东西了,小时候赵智就喜欢翻她的床找压岁钱,翻完还不理理,弄得丁暮云很是火大。
丁暮云有些不爽地问:“怎么了妈,你在找什么?”
“找你男朋友啊。”赵智理直气壮地,“你男朋友呢?”
“?”
什么?
男,朋,友。
那是什么生物。
赵智叉着腰,凶巴巴地问:“干嘛这个死样子?你可别告诉我没男朋友啊。隔壁老黄他家儿子和你一样是医生,人都离两次婚了,你还没男朋友?”
“……”
老黄他儿子是给树打针防虫的,这也算医生啊……而且农村里工作,像他这么大的,很多十五六岁就找媳妇了。
他们就请请酒,叫村子里的人一起来吃席,证都不扯,这也能叫离婚两次?
她可不要。
赵智看她这一脸死相,自然也猜到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声泪俱下”:“哎哟我的天,老天啊你对我真是不公平啊,我辛辛苦苦样了这么多年的女儿都快三十了还是没个男朋友啊!呜呜呜呜,平时我们打电话她也不回的,天!天!天!我愿意用我十年的寿命换我女儿这辈子的幸福啊呜呜……”
丁暮云呆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头疼得快要炸开。
怎么这么能来事啊,我的亲娘。
赵智哭哭啼啼地提了许多事,提到自己怎么省钱让丁暮云去读书,提到当年打工时候有多么不容易。
丁暮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她还没完。
无法。
丁暮云蹲下来,无可奈何地说:“好了妈,刚才骗你的,我有的。”
“有的!”赵智停下了哭泣,手脚复健,立刻爬了起来。
那健康活泼的样子,差点来个鲤鱼打挺。
“真的吗!”
“……嗯。”
“那明天带给我看看?”
“嗯……嗯?”丁暮云瞪圆了眼,语调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带个屁啊……
“嗯,好,就这么定了。”
“明天把那小伙子领来给我看看,不领老娘就自-杀。”
这句话现在还在丁暮云的脑子里回荡,排挤掉外界的语音,徒留S镇特有的,独有的,聒噪声响。
她没心思了。
没听见丁暮云的声音,杜昭山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太好,又问了遍:“怎么了吗,丁医生?”
“没,没什么,就一点点小事。”丁暮云有些心虚地说。
杜昭山一愣,“是阿树怎么了吗?”
丁暮云声音沉了下来,“不是。”
“哦,好吧。”杜昭山悬在喉咙的心也掉了回去,“那您找我是为了?”
“呃....呃....那个...杜,杜先生。”
丁暮云真他妈觉得折磨,折磨得她头皮发麻。
要命了,她这辈子都没给人低头过。
昨天本来是想找何风与的,但何风与出差去外地学习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她没什么朋友,也找不着人。灵光一现,突然想到杜昭山。
杜昭山温柔体贴,能容下一切荒谬。
最重要的是,他足够守口如瓶。
杜昭山应了声,“嗯。”
“那个....请问...您,您有女朋友吗?”
“嗯?怎么了?”
这个问题是杜昭山没想到的,他还以为听错了,但细细回想好像又没错。
丁暮云平时不近男色,一心扑在自己的医学事业上,有时候还会回A大做讲座,压根没点世俗的欲望。
没想到。
有得阿树哭的了。
杜昭山如实作答:“不好意思杜小姐,我有一个在一起很久的女朋友。”
“啊这....那算了,我,我本来。”
丁暮云舌头跟打结了似的,求人这事她是真不熟练,费嘴也费脑子,她的盲肠跟绞在一块似的,痛得要命。
她痛得蹲下身子,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杜昭山听她这样,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他妈的也不知道委婉点,这么直白。
也难怪丁医生受不了。
“我本来,本来是想请您假装一下男朋友应付应付我的爸妈。但看来您没有时间,那就算了吧。”
痛了半天,盲肠很听话地安静下来。
丁暮云的理智回来了点,至少能正常说话了。
看来,放羊的小孩注定没什么好的下场。
丁暮云叹了口气,准备把电话挂了。
临近那一秒,杜昭山突然发话。
“哦,这样啊。看来我能帮上点忙。”
“我这儿有个更合适的人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