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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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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连日不停,朝堂之上群臣也为周闵议和之事一连争辩了数日。永宣帝下令此事不复再议,仍有接连上奏者,气得永宣帝罢朝三日。

那边永宣帝得了闲,这处沈承瑾耳朵遭了殃。

姜翎以闵代周时,除四方起义,沈承瑾是拍响河中官地与其叫板的第一人。一路拥着永宣帝还都复位,是勤王护驾的第一等功,是新贵;论起家世,沈氏是河中世家屈指可数的一支,五代为臣三代为相,族中尽数才俊入朝为官。尽管再想划清界限,依旧摆脱不了他世家身份,难免与他们扯上关系。

他府中往来人络绎不绝,有新臣,也有旧贵,身份杂得很。

眼下书房内便跪着一群文臣,自诩清流,风骨决然,留着一撮长胡,打理的整齐如顺风。

沈承瑾云淡风轻地坐在堂下,轻刮杯盏,呷了一口差:“诸位,别跪着了。我也没有办法。”

为首的是新任户部尚书韩琅,他额头紧贴地面,沉声说:“沈相公,请您万要劝解圣人,与闵议和之事万万不可啊!”

他一出口,其余几人也连声附和道:“万万不可!请相公三思!”

沈承瑾揉着眉心,无奈道:“陛下所定之事岂是我等几句便可随意改变的。几位起身说话。”

韩琅不听,又道:“您不答应我等今日便跪死在尚书府。”

“死谏就去撞明德殿的宫柱,撞我尚书府的地做什么?白白撒了一地的血,无用不说还辛苦我府中下人。”

这话有用,闻言韩琅一颤,抬起身只是还没从地上站起,他眼眸坚定,说:“大人,左传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行军打仗之理当如此,如今大周兵马杀入榑都,闵军连连败退,渡江而逃,可用之兵已无多少,此刻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

其余几人也纷纷道:“此时休战,岂不放任闵休养生息,到时再想伐闵,又不知要损我大周多少兵马粮草!”

沈承瑾闭目养神,说:“圣人自有打算,尔等无须忧虑这些,做好你们该做的便可。”

韩琅道:“我等在朝为官,吃周之禄,尽周之事,周之国事,便是我等臣子之要事。如今局势看似安稳,实则不然,北有厥离虎视眈眈,西有蛮族扰乱边境,眼下闵不除,如同群狼环伺,危机四伏!大人切莫贪图蝇头小利而置周于危乱之中啊!”

沈承瑾半敛眉目,凝了他一眼,说:“蝇头小利?”

韩琅丝毫不躲闪,与他对视,说:“周军虽一路打来已是兵疲将倦,可鏖兵相对,闵军情况亦然。周之胜鼓舞军心,士气大振,军中憋着一股劲儿无处使,正是继续发兵的好时机。闵接连战败,军心紊乱,早已溃不成军。此战我军必胜,休战利闵而害我,休战之举实不可采!”

“依我看,当以许江为守,渡越江,先占金都,后击盛州。盛州四通八达,进可攻退可守,城内粮草运输通达,以盛州为营,一举攻入南都!若沈相公担忧粮草军资之缺,大可同河中世家合作,南北一统后,土地、田赋、山泽税……”

韩琅说到一半,沈承瑾眉心一皱,打断他:“这话是谁让你说的?”

韩琅冷不丁一愣,随之很快恢复原状,端的是不卑不亢的语气,说:“没有人教下官,此话是下官心中所想。我心昭昭,天地可鉴,下官所做一切只为大周,全无私念!”

沈承瑾用手撑着额头,缓缓道:“韩尚书,但愿您真的如此。”

“国事当前,某何惧乎?沈相公,我韩琅今日所有半句虚言,就把我脑袋砍下来给您当球踢。”

沈承瑾说:“你的脑袋还是留着给圣人砍吧。韩尚书,同为圣人做事,只要您心中有数些,您的那颗脑袋还是能好好在脖颈上架着的。”

韩琅还想再说什么,沈承瑾见门外站着一个身影,似已等候多时,便对众人道:“行了,今日就先这样吧,诸位请回吧。”

“沈相公!”韩琅又道:“请您权衡利弊!勿要被眼下之利蒙蔽啊!”

几个老臣跟着一起喊了起来,仿佛沈承瑾做了多对不起他们的事一样。

沈承瑾皱眉,叹了口气,对众人招招手,说:“行了,我知晓了。诸位说了这么多,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替诸位转达圣人的。”

“沈相公圣明!”以韩琅为首的几人道。见得到了想要结果,他们也不再纠缠,纷纷起了身,说:“那我等就先告退了。”

那群人里不乏有年纪大了些的老头,跪得久了,起身颇不方便,双腿一抬一撑,踉踉跄跄。

沈承瑾吩咐府中下人,道:“去送送诸位。”

韩琅转身看到了门外身影,便说:“您请留步,我等自己回去便好,不必劳烦相送。沈相公每日事多繁忙,望保重身体。”

沈承瑾施了一礼,道:“席玉多谢韩尚书关切。诸位也要多多注重身体,李尚书、王侍郎,您二位年岁已高,今日在晚辈这里受了罪,晚辈实在过意不去,叫人送两瓶上好的跌打扭伤药到您二位府上,聊表歉意。”

李王二位谢过沈承瑾好意,又客套了几句,跟着众人一道离开了。

待人散尽后,门外之人方走了进来。

这人身着薄甲、腰佩利刃,往堂内走来,正是洛闻竹。此人是原先他身边的扈从,永宣帝即位后,封了个参军,但他仍习惯于伴在沈承瑾身侧。

“使君。”洛闻竹抱拳拱手。

“闻竹,”沈承瑾纠正他,“我们入了榑都,今时不同于往日,这里不是樊州,你不必再如此唤我。”

洛闻竹叫的顺口,一时间不太好改,却还是认真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沈承瑾浅笑,指腹揉了揉被那群文臣吵疼了的颞部,说:“七嘴八舌,吵得很。你有什么事吗?”

早年间,他们东奔西跑,沈承瑾世家出身,身子骨不如他们这群兵将,常年奔波加之劳累过了头,落了个头疼的毛病,这么多年再如何养也还是如此。

洛闻竹心领神会的走过去,替他按摩。这事他干过几次,也算熟悉。沈承瑾闭目养神,觉得这力道不如谢景元的舒适。

“景元此时应快到庭北了吧?”沈承瑾问。

“到金川了。再过几日便到。”洛闻竹说:“对了,席玉。”

“怎么了?”

洛闻竹斟酌片刻,轻声道:“傅停舟醒了。”

-

无念门后的一方尘世长什么样?

贺千帆算不得清楚,但他肯定,绝不长眼前这样。

自他追六万手心发光眼前一黑后,再一睁眼已过了五日。甫一睁眼,就见精美雕花的床架和素纱床幔,第二眼,就看到缓步走来的侍女。

这人他认得,是原先傅熙州身边伺候的女使,名为凤芝。

凤芝见人醒了,连忙快步走向前,大喜道:“侯爷,您总算醒啦!”

贺千帆糊里糊涂,脑子不清醒,看到凤芝后怔了怔,面带疑虑,道:“凤芝?你怎么也下来了?”

凤芝说:“侯爷,您在说什么啊?”

贺千帆敏锐意识到不对,他撑起身坐了起来,目光看向支撑在床的左手。食指处那枚着红线编成的指环尤为显眼。

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抬起那只手放在眼前,喃喃道:“我......不是我了。”

......

贺千帆死了。魂魄下了冥府,居然又上来了。

他重生了,只不过,却是以傅熙州的名义。

贺千帆和傅熙州朝夕相处七年,熟知他一切习性,所以尽管初醒时神态反常,依旧在此后如往常般的与人接触中,掩住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实。

凤芝每日都来给他送药,直到第五日,云岫推开了门,福了福身说:“侯爷,沈相公来看您了,就在外面候着。”

“沈相公?”贺千帆扶着药碗的手一顿,说:“他怎么来了?”

云岫回:“侯爷,您一入都便病了,沈相公担忧您身体,吩咐我们好生照顾,您一醒来就去通禀他。前几日您方醒,身子好的不大利落,这几日见您好得差不多了,这才去尚书府告知沈相公。”

贺千帆一口吞下余下药汁,道:“快请他进来。”

凤芝收了碗,离去时和往里走来的沈承瑾打了个照面。凤芝朝他作礼,沈承瑾也微微躬身回应。

一进门,便见一人半卧在床榻之上,墨发披散,身上只着中衣,方用了药,眼下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贺千帆见人来,张口险些下意识喊出一句“使君”。理智先他一步回过神,傅熙州从不这般喊沈承瑾。他学着记忆中傅熙州的模样,略一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道:“席玉。”

沈承瑾步伐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初,面容含笑,回:“停舟。你可算醒了。”

他做到床边,语气略带担忧,说:“身子无大碍了吧?”

贺千帆半垂眼眸,平淡道:“劳烦席玉挂念,我已经好多了。”

沈承瑾轻揉额角,勉力对他笑。贺千帆问:“头又疼了吗?”

沈承瑾笑,说:“被韩琅一干人吵的疼,烦躁得很。一日要往我府上跑上八百回,每次一说动辄一二个时辰。本不疼的也要给吵疼了。”

贺千帆拢了拢被子,这具身体不比他的康健,光是坐了一会儿却也觉有些冷。

“不是一直有在喝药么,怎么也不见得好。”

沈承瑾无奈的笑,说:“这头疼病不比其他,喝了药也难能根治,怕是要跟我一辈子。但也无妨,它不常发作,只不过这几日放肆了些。”

贺千帆道:“什么劳什子的病,真是讨厌。”

沈承瑾浅笑依然,说了句:“若是无人来扰,自当没那多烦事,也是谢天谢地了。”

“席玉是来我这倒苦水来了。”贺千帆笑他。

沈承瑾顿了顿,看着他的双眸,沉默片刻又笑了出来。说:“闲谈罢了。主要是来看看你,你不知,若不是闻竹过来报我说:傅停舟醒了,那群‘清流’还不愿放我走呢。我这是托了你的福,忙里偷闲呢。”

贺千帆整理被角,想起这几日听闻,结了沈承瑾一通诉苦,猜测说:“韩琅找你,是为了议和的事儿?”

沈承瑾也不诧异,说:“是。你都听说了?”

“嗯,听说了。”贺千帆点头。

他没再说话,反倒是沈承瑾又问了起来。问他:“此事你有何看法?”

贺千帆轻敛眉目,视线落在左手食指的红绳上,轻声道:“我没什么看法。我是武将,谈判议和不是我该管的事。打与不打,于我而言只需听候诏令即可。”

贺千帆有看法。

他不光有看法,还有一肚子话要说,若是以往他早就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可如今不同往日,他现在是傅熙州。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傅熙州,这话若是询问他,他一定会这样回,把自己甩的远远的。

沈承瑾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半晌后他说:“咱们不谈协定,只论战事。如今朝中主战主和争执不休,所谓和约政事,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举进兵吞闵和弭兵修好的战事。当下情形,你认为是该打还是和?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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