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点舍不得。”莫念带着几分不舍。
上山艰难，下山匆匆。
走出几里路，回首望去，已经望不见那耸立的高山。
谢拂衣牵着她的手，“会有机会再见的。”
“嗯。”莫念用力点点头，转身道，“走吧。”
她已和爹爹师姐他们联系过了，带着谢拂衣回抱剑山一趟。
一只青色小鸟翩翩而来，莫念伸出手，小鸟停在她掌心，化为一封信，莫念把信拆开，“是师姐的信。”
师姐已收到她的去信，嘱她路上小心。近来四处都不大太平，妖邪频出。
莫念把信收起来。
“阿念。”谢拂衣语气平静，却泄露内心些许忐忑，“莫掌门，是个什么样的人？”
二十年前就一战而闻名天下的寒霜剑莫雁行，谁不曾听闻他的名讳，不过谢拂衣只知他的剑术卓绝，却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爹啊。”莫念微微皱着脸，“是个老古板。”
“小时候我爹教我练剑，一个姿势不对，就要打我的手板。”莫念举起自己的手板，“也不爱笑，总是板着一张脸。”
谢拂衣微微僵住。
莫念看着他的表情，噗嗤一笑，挽着他的手臂，“放心吧，我爹定会喜欢你的。”
“为何？”
“因为我喜欢你呀。”莫念笑眯眯道。
谢拂衣耳根微红，轻轻应了一声。
二人以马代步，回到抱剑山脚下。这一路果然遇到一些小妖，作恶伤人的便直接斩杀了。
二人心中都隐隐感到一些不安，有种山雨欲来之势。不过已经到了抱剑山，莫念暂且将这种不安抛在脑后。
“师姐！”
行至抱剑山山门，慕流云站在山门处，衣袂飘飘，鬓似浓云，额间一朵淡金色莲花流转着极淡的光华。慕流云微微含笑，“阿念。”
莫念如幼鸟归巢，开心扑进师姐怀里。
慕流云轻轻替她将散落的鬓发挽起，“师父在里面等你。”
莫念一笑，拉着谢拂衣向里去。
莫雁行背身站在院中，闻声回过头来。
谢拂衣略有些意外，闻名天下的寒霜剑莫雁行，模样似乎和阿念口中的“老古板”相去甚远。
莫雁行眼角已有了细纹，除此之外，看不出他的年纪。持剑而立，整个人如他手中的寒霜剑一般，笔挺如松，散发着不可犯的凛然威仪。
不苟言笑倒是真的。
“阿念。”莫雁行将手中寒霜剑放在一边，随手捡起一道细细树枝，“大半年了，不知长进了多少。”
莫念毫不谦虚，仗剑而立，“长进了许多了。”
在外历练的这一年多以来，她经历了许多凶险，沉璧村的怨灵、阿那湖的恶蛟、安宁县的蛇妖鬼方，在这一次次的险死还生之中，她的剑也成长了许多。
莫雁行抬手，树枝尖端指着莫念，“进益可不是口中说说。”
莫念哼了一声，“爹，你可要小心了。”
莫念足尖一点，凌空而起，如一只乘风而来的鸟儿，剑意轻灵迅捷，向莫雁行袭来。
剑气将莫雁行的衣袖带得扬起，莫雁行岿然不动，待到剑意到了眼前，方才抬手，树枝顺着剑势而走，四两拨千斤，将莫念的剑势拨开。
莫念顺势转身再刺。
莫雁行始终不急不缓，稳稳挡住莫念的攻势。
虽然他持木枝，莫念持横秋宝剑，但也始终近不得他身。
莫雁行格开莫念的剑锋，微微颔首，“的确长进不小。”
“不过，有一个问题，你的剑太快。”
莫念一边挥剑，一边疑惑，“快不好吗？”
“不论快或慢，都各有利弊。”莫雁行沉声道，“你同你师姐的剑恰恰相反，她的剑太稳，而你的剑太快。”
“她的剑稳，细密绵长，让对手没有可乘之机，但难免有失剑之锐气。”
“而你的剑太快，灵巧灵动，剑随意动，攻其不备，但有时难免露出破绽。”
莫雁行话音落，平平挥出一剑，恰击在莫念手腕，横秋剑脱手，落在地上。
莫念揉着手腕，若有所思。
慕流云亦受教。
“师父，师父，那我们呢？”小师弟裴玉章小师妹裴玉亭跑上来，叽叽喳喳围着莫雁行道。
“你们。”莫雁行将手中木剑扔给他们，“还需好好练习。”
“你们乃双生胎，心有灵犀，双生剑法也算纯熟。”莫雁行摇头道，“可惜配合有余，却无法自成一体。”
裴玉章裴玉亭失落片刻，不过很快又想开，他们还小呢，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练习。
两人一左一右围着莫念，“师姐，我们可想你了。”
“师姐也想你们。”莫念笑，用力揉了一把他们的脸。
“莫掌门。”谢拂衣拱手，对莫雁行行了个礼。
莫雁行颔首，“你们的事，阿念已经在信中和我们提过。”
“这次回来，你们就在抱剑山多留一段时日吧。”莫雁行道。
“好。”二人应下。
“去看看你娘吧。”莫雁行对着莫念道，对着谢拂衣微微一点头，“你也随阿念一起来吧。”
莫念的母亲，贺秋君之墓，就在抱剑山山后。
墓前开满大片大片的白色小花，摆放着鲜果，莫雁行日日祭扫，从未有失。
“娘亲。”莫念端端正正跪在母亲坟前，叩了三个头。
谢拂衣亦跪在她身旁，同她一起叩了三个头。
“娘亲，阿念回来了。”莫念亲昵道，拉着谢拂衣的手，向着墓碑道，“这是谢拂衣。”
莫念的母亲虽然早逝，但或许是因为她爹莫雁行日日前来祭拜，陪着说话，莫念也始终有种母亲一直仍在身边陪伴之感。
坟前有悠悠风起，吹拂得白色小花温柔摇曳。
莫念指尖轻轻抚过那白色小花，笑道，“娘，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谢拂衣的。”
“我们这一路，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莫念讲起他们这一路上种种趣闻与惊险，白色的小花始终温柔地摇曳着。
莫雁行不远不近站在身后，目光悠远。
“娘亲。”莫念双手捧着横秋剑，“我会配得起您留下的这柄横秋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