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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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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倾川以处理剿匪后续事宜为由借道望中,不声不响地独自进了圻州军营,带着一纸特派令,暂时接管了圻州守备军。

来此之前,梁君白请他吃饭,一面谈论该如何处理,谢旼也在。

谢旼是梁涵有意放来的,他没让梁君白亲自去,默许了谢旼跟随。

圻州东面靠山,薛倾川调巡防营在三城门处加强了看守,谢旼自北门带薛倾川选中的第五营入圻州,当场围了“时疫”爆发的圻州北侧白马村。

他调来了顾北,带剩下的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一个叫做尊天会的地方。

谢旼盯着尊天会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几乎把它摸了个底透。

直接率军攻占圻州对齐成奚而言太不划算,受他暗示下,张顺启在圻州秘密组建了一个民间组织。与西洋教会不同,声称圻州省厅不作为,不顾百姓,只顾自己,时疫最重时,仍为了所谓政绩将消息压在城门内,又为了填补自己的贪心不发放物资补助。

周边几个村子最信张顺启的说辞。

崔辅原本坐在办公室里喝茶,部下慌忙来报中央派人暂代总督,当场便在营里撤了现任总督的职。这些年军政分理,将都督分置为地方军总督和一省督办,这是给了多大的权利?

他拍桌子的手还未落下,第二个人又跑来说,少帅的车已经到省厅门口了。

“少帅?哪个少帅?”崔辅问。

“平州薛家的少帅,薛倾川。”部下回答。

崔辅一怔,猛一拍桌,又问:“薛家不是倒了么?平州还让姓曹的占着呢!”

部下忙解释说:“少帅当年逃到了安城,沉寂了这么多年,谁知道怎么突然得了势?他来势汹汹,绝非什么善茬,督办,咱们怎么办?”

中央派人下来,崔辅心里没底。他虽未反未叛,但暗地里讨好齐成奚的事也做了不少,西北天高皇帝远,安城政府又调不出什么有能耐的将军元帅,可圻州跟安城只隔着望中的一个角,梁涵管不起齐成奚,还管不起他么?

一省守军总督薛倾川都说撤就撤,也不知是因为他年轻带着狂气,还是因为他被压了这么多年终于抬了头。崔辅忐忑着,带人下了楼,薛倾川带兵站在楼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气质也太像年轻时的祺帅了。崔辅没跟薛卓天打过交道,薛奉祺战北疆的时候经过圻州,他远远地见过。相比之下,齐成奚根本算不得什么将领,是借形势上位,薛奉祺则是真刀真枪打来出的威名。

崔辅挂了个笑脸,迎道:“少帅大老远来一趟,咱们该坐下来喝杯茶,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

“不必了,”薛倾川说,“我就是替大总统问句话,问完就走。”

崔辅没有走得太近,说,“少帅请问。”

薛倾川说:“近来没什么大事,督办别这么紧张。大总统就是问问,两年前的夏天,圻州到底病死了多少人?”

“这……这话从何说起?”崔辅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仍是撑着。死了多少人?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人!

薛倾川惋惜般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沈徊洲会意,立刻带人上前,反扣了崔辅的手臂。薛倾川说:“那督办要受委屈了,警厅已给腾好了地方,徊洲,你慢慢帮督办回忆,倒也不急。”

沈徊洲称“是”,薛倾川留下些人给沈徊洲,派人去卫生署调资料,待崔辅坐车被带离,又安排人代崔辅之职,这才离开省厅,坐上车对司机说:“去找谢旼。”

谢旼在白马村办公楼外搭了一个临时篷,叫村民每家每户按距离远近顺序依次来看诊。他在办公楼前坐了一会,村官有些怕他,弓着腰站在一侧,不敢离他太近。谢旼朝他笑了笑,佟秀中的腰弓得更低了,谢旼便问身边人:“这病怎么样?”

小干部跑到临时篷下问了几句话,回来说:“谢公子,杜大夫推测是吃的东西、喝的水有问题,才导致村民发热呕吐,头昏乏力。”

谢旼侧头问佟秀中:“今年粮食收成如何?可有闹过什么灾害?贮藏时可有腐烂变质?”

“都没有。”佟秀中说,“公子,这不是传染的时疫么?一开始就老李家媳妇得了病,后来他们家都发起惹来,再后来,小半个村的人都多少有了症状,前后也就半个来月时间。”

谢旼又问:“病死过人么?”

佟秀中答道,“这倒没有,唯一一个是心脏不好,吓出了人命。这事去年也有,大家伙就会往尊天会送些瓜果谷物,那边张会长说了,只要心诚,天神会降福的。去年我们就求得了灵药,吃了三五天,病就好了。”

只有这些城镇边的偏远村庄才会信这一套说辞了。谢旼轻叹了一口气,说,“粮食没什么意外,就去查查水。咱们村子的饮水是各家从井里打的么?”

“是从覃江支流引过来的,统一处理过输到各家各户,水井不常用了。”佟秀中说,“公子,这有什么问题?”

“我带了人来,劳烦您遣人带他们取水查一查。”谢旼说,“别那么紧张,这回未必就是疫病。”

小干部领着人走了,谢旼仍然在一旁坐着,他不走,村官也不敢走,谢旼就一直坐到了傍晚,薛倾川的车停在村口,他来时,谢旼倚在靠背上,双手交叠在腹前,像是在走神。

薛倾川走过去,谢旼察觉身边来了人,立刻睁开眼,见是薛倾川,又放松下来:“结了?”

“没有。”薛倾川说,“崔辅不认。”

“随他去。”谢旼重新闭上眼,说,“你去问问村民怎么说。”

薛倾川皱眉问:“你怎么不去?”

谢旼随口答:“我累了。”

“徊洲带人去吧。”薛倾川说完,佟秀中给他也搬了张椅过来,唯唯诺诺请他坐。薛倾川道了声“多谢,辛苦了”,又问谢旼,“吃了吗?”

“没呢。”谢旼说,“你别吃这儿的东西,咱们回了城里再吃。”

薛倾川狐疑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

谢旼不想说话,舔了下嘴唇,没什么反应,佟秀中便替他解释道:“谢公子说咱们村的水里被下了东西,让人去镇上买水了,还没回来。”

薛倾川点了点头,临时篷里,杜大夫已经稍微收拾了桌子,走过来朝二人欠了身道:“公子,少帅,药已经发下去了,都是些舒缓肠胃的,在饮食上注意些就好。”

谢旼“嗯”了一声,说,“麻烦杜大夫了,等水送回来,咱们就进城去。旁边几个村子情况应该差不多,劳烦佟先生跟他们通个气,时疫可不能乱喊,该查还是得先查清原委,这回不就是么,别一朝被蛇咬,自个儿吓唬自己。”

佟秀中连声称“是”,谢旼又说,“明日顾将军那边也该有结果了,我们会第一时间把消息送来的。”

顾北在尊天会拿了人,便将张顺启等人送到警厅,而后在招待所等薛倾川和谢旼。

薛倾川在车上看了一路村民按着手指印的证词,不由得说:“崔辅干了这么长时间,政绩不了多少,捂人嘴倒是很有一套。你是怎么查到的?”

“偶然发现的。”谢旼没什么精神和他说话,平淡敷衍着,“原本查的是齐成奚。”

顺着齐成奚发现了尊天会,牵扯出背后这些事来,薛倾川推测着谢旼的思路,向旁边瞥了一眼,谢旼脸色不大好看,面容透着虚弱无力的模样,眉心微蹙。

“等下先去吃饭吧,不急去警厅。”薛倾川说。

“好。”谢旼淡淡应道,“你自己去,我就不跟着了。”

薛倾川略一点头,朝前面说,“徊洲,你跟着谢公子。”

“不用。”谢旼说,“我有我自己的人。”

薛倾川这一路也没见所谓谢旼的人,坚持道:“我的人够用,你觉得碍事,支走就可以,多个人跟着你总没有坏处。”

谢旼便没有再出声。只是起身下车时,忽然一阵晕眩,险些倒下,薛倾川眼疾手快,攥住了他的手臂。

“多谢,”谢旼低声说着,推开了薛倾川,“我没事。”

薛倾川有一时怔忡。谢旼也太瘦了,衬衣宽宽松松,他有种那截手臂几乎要捏断在他手里的错觉。

再看谢旼,仍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样子,仿佛方才的羸弱与他无关。

晚饭时谢旼吃得也不多,说是没什么胃口,薛倾川嘱咐杜大夫去看看谢旼,跟顾北一同去了警厅。

顾北在尊天会的暗室中搜到了火药和一张药方,拿到卫生署查过,正是掺在村民供水的那一种。薛倾川将村民的供词拿给崔辅,崔辅仍不肯认,薛倾川出了审讯室,对顾北说:“明日去圻州军里查,当年镇压百姓,省厅和警察的人手必然不足以完成,军队里一定有人参与。”

“是,少帅。”顾北说,“圻州军前总督也没认,但有个小班长偷摸提了几句,我看他畏畏缩缩的,生怕被人看见似的。”

“他们蛇鼠一窝,上头的参与其中,依然不肯承认,下头的身家性命都在人家手上,也不敢说。”薛倾川说,“今天就到这儿了,怎么审,怎么报,是警厅的事。”

顾北有些犹豫,问,“少帅,警厅有人和他们串通在一起,瞒天过海怎么办?”

“一样的,这么多年他白干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等欺上瞒下的事,撤职还委屈他了?”薛倾川漠然道,“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如何从中获利,如何做出一份无可挑剔的工作汇报,人命在他们眼里还不比一只蚂蚁!”

他顿了顿,边走边道,“还有督察处,也不知道督察出了什么,这事往下深入,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网。”

在车上,他看着百姓声声泣泪写成的证词,就想说这些话了。但他身边坐着的出了沈徊洲,还有谢旼。在谢旼面前,他不想露出半分真情实感。他也不是觉得这些想法太幼稚,只是不想露出破绽。

不知为何,他总是在提防谢旼。他信不过这个人,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又想一探究竟,看看谢旼心里究竟在谋划什么。

回到落脚的招待所,沈徊洲说,谢旼赶路连着在外面守了一整天,身体有些吃不消,已早早休息了。除此之外,谢旼还叫人给他找了一本书,说是手头什么书都可以,他睡前随便看看。

“少帅,谢公子身边确实一直跟着人。”沈徊洲压低声音说,“有两个,一个不声不响地混在杜大夫的人里,一个是后面来的。”

薛倾川轻轻挑了挑眉,问:“佩刀么?”

“白天时没有,晚上才换上了刀。”沈徊洲回忆了一下,确定地说,“少帅,是绣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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