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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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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天会中私藏火药,谢旼细查后发现,一小部分来源于私货,一部分是齐成奚派人送来的,还有一些是直接向军火处购买。

圻州城内百姓人人自危,不知道哪一天圻州就要易新主,或是发生战争。

薛倾川汇报过进程,梁涵从调了人来补这边空缺的职位,要紧的由他安排,其余一些让薛倾川协调。

他和谢旼商议过后,尚未完成交接,逢宁的求援电话就打到了省厅。

覃江先过圻州,又在逢宁打一个弯,继而向东北方向流,在青州入海。虞水同样流经逢宁,两条江夹在逢宁东南的某一个小城南北两侧。洄镇自古是水利兴建的重点,不曾出过什么特大洪灾,而今却发了水。

六月本就多雨,城镇中排水不畅,淹了不少民宅,逢宁政府本想向安城求援,可安城与逢宁相隔的山道在暴雨中堵塞,人一时半会进不来。

而人命关天,梁涵想起薛倾川和谢旼都在圻州,两省相邻,总比从别处调人更快,便命人通知他二人。

薛倾川将顾北留在圻州,带了沈徊洲和杜大夫,与谢旼一同往南去洄镇。

但薛倾川一直觉得谢旼去了也是个累赘。

谢旼不算特别爱说话,也看得出薛倾川没有正事根本不愿理他,往来一路都安安静静,一到洄镇,便叫人送来水利图纸。

最初是江水上涨,此时江水已退下去,分入蓄水湖,而地上的水攒得深,河堤几乎拦不住城里的积水,是城内积水往江里流。

镇中还有污水的引水排放渠,那地方水脏,味道也极大,谢旼远远看了一眼,便说:“这事得尽快,少帅。”

“谁都想快。”薛倾川淡淡回答,“输水急不得,怎么挖渠,从哪儿搭管,都不是说快就能快的。”

他没理解谢旼的意思,以为谢旼是因不了解而催促,谢旼没放在心上,解释道:“少帅,你也看到了,污水淤积,此时天又热,阴雨连绵,若有腐尸,易滋生病菌,人也易感染、易发热,怕就怕圻州时疫是假,洄镇却是真。”

薛倾川心里明白,却被他说得烦,没好气道:“谢公子说了半天,打算怎么办?快点给拿个主意。”

谢旼平静地望了他几秒,没再说话,转身走到一旁,叫了声“鹤衣”。

孟鹤衣便是跟着杜大夫来的那个。他替谢旼撑着伞,应道:“公子。”

谢旼叹了一声,说,“拿图纸来,我再看看。”

他接了雨伞,孟鹤衣方才去取图纸,递给谢旼后,听谢旼边看边自语道:“往年都没事,今年却发了洪……如果是水道堵塞,能堵在哪儿?”

再一转脸,薛倾川已跟着人一起挽着袖子下了水,从淹了大半的房中背出一对老夫妇。

谢旼不禁又叹息一声。

谁能不急呢?

“谢旼!”薛倾川淌着水过来,单手扒住船沿,说,“搭把手。”

谢旼立刻将图纸塞给孟鹤衣,矮身蹲下,将薛倾川背来的老伯接上了船,又要去拉那老妇,薛倾川拦住了:“没事,我来。”

“小心点。”谢旼嘱咐着,给薛倾川撑了把伞。

薛倾川看见谢旼伸过来的手就后悔赌气叫他帮忙了,谢旼用力握住老伯手臂的时候,那手背上的筋脉凸显,看得他心惊肉跳的,生怕给谢旼折了扭了,没法跟梁君白交代。

而且这块离排污渠近,他们身上都沾了味道,谢旼却半点没嫌,待他上了船,还贴心地递了块帕子给他,然后柔声宽慰老伯。

“老人家身体虚,先送人去安顿。”薛倾川吩咐完,又补充,“也带谢公子安顿。”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谢旼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那一眼让薛倾川心里没来由地一紧,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这夜谢旼睡得晚,连夜同当地官员和两江水利委员会商量如何排洪。

薛倾川到灾民处巡视归来,换了身干净衣裳,临时用作会议室的书房仍亮着灯。

谢旼揉着眉心,点了点图纸,说:“城里的水排不出去,想来是几条关键管道交汇的节点出了问题,上游设有工厂,这几个地方易堵。”

有人点头道:“我们之前推测了几个点,也认为这几处可能性最大。现在水退不下去,地下排洪渠不好疏通。”

“嗯。”谢旼用铅笔圈了几个点,向两江连接,边说,“这几个方案可行。”

薛倾川没有惊动他们,走到谢旼身边,看了一会,忍不住说:“你去睡吧,我替你看着。”

谢旼心思不在,随口“嗯”着,仍望着图纸,又问:“救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被困?”

“你少操点心吧。”薛倾川说,“今日救了四十四个,下落不明的还有两百多口。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怎么救人是我的事。”

谢旼半是疲惫半是无奈地笑了一下,薛倾川拉着他往外走,打开门将他推到孟鹤衣身边,说,“谢公子,我求求你,快去睡吧,你这儿若出事,少爷得扒我一层皮。”

“多谢。”谢旼应了一句,叫孟鹤衣掺着回房去了。

薛倾川松了一口气,回到书房,简单问了进展,让众人先散了,按谢旼吩咐的去做。

他知道谢旼不娇气,吃得下苦,却没想到谢旼会全然不顾自己。

明明嘱咐了谢旼别乱跑,去帮忙安抚百姓,第二日薛倾川回来得早,却看见谢旼跟几个战士一起,挽着裤腿袖角淌着水干活,第三日同样,又下着雨,他就那么淋着,没有半点少爷架子。

人手不够,谢旼就跟着帮忙,孟鹤衣也让他遣走了,连个给他撑伞的人都没有。

薛倾川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不由得问自己:之前是不是对谢旼偏见太大了?

但是谢旼身体是真的差,不一会就要靠在一旁休息,苍白着脸色强撑。薛倾川撑着伞走过去,罩在谢旼头顶,顺手扶了一把:“你还能不能行?”

谢旼喘了几口气,说,“没事。”

似乎他很喜欢把“没事”挂在嘴边,薛倾川想,照这个样子看,梁君白没少关心他,都让他拿一句“没事”敷衍回去了。

而薛倾川不是梁君白,对谢旼没那么客气,也没那么温和。他捏起谢旼的脸,皱眉道:“都这样了还没事,蒙谁呢?”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刚沾过水,薛倾川觉得谢旼的皮肤发着热,用手背贴了贴谢旼的额头,加重了语气:“发烧了还不老实歇着,出来添什么乱!”

谢旼的头发贴着皮肤,往下淌着水。他抬眸望着薛倾川,轻轻推开了抬着他脸颊的手:“那怎么办?这边忙不过来。”

薛倾川揽过谢旼的肩膀就把人往楼里带,边走边说,“你病了还得腾出人伺候你,更忙不过来。回去歇着,别出来乱跑。”

谢旼力气抵不过薛倾川,让人拖回了房间,又被薛倾川催促着洗澡换衣,灌了一碗姜汤。他受不了姜的辣味,有心讨一块糖,看着薛倾川的角色又不敢开口,只得忍着。

仿佛他一说辣,薛倾川就要堵他一句:还得给你糖?你不出去能有这事么?

可谢旼到底是发了烧,当夜吐得睡不了觉,白天又昏昏沉沉的,药也灌不下去。

薛倾川叫回了孟鹤衣,到了半夜才得空回来看一眼,进屋就问:“药吃了么?”

说完,就看到孟鹤衣手里的药碗,里头的东西一点没动。

孟鹤衣摇了摇头,说:“还是喝了就吐。现在公子好不容易睡下,药都凉了。我想着拿去温着,等他醒了再端来。”

薛倾川忙了一整天,太阳穴阵阵发疼,他用两指按了按,道:“热好了就端回来吧,我盯着他喝。”

孟鹤衣依言退下了,薛倾川走到床边,忍不住低叹一声,将谢旼额头敷的帕子在水里过了一遍,重新叠好放上去。

谁知这么一动,谢旼就醒了。

他半张着眼望着薛倾川,虚虚握住薛倾川的手腕,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少帅。”

“别说话。”薛倾川听见他的声音就心烦,说,“醒了就别急着睡,先把药喝了。”

谢旼顺从地点了点头。他头部动作稍微大一点,就痛得像是要撕裂开,实在没精力思考薛倾川说了什么,薛倾川叫他喝药,他就点头。

薛倾川坐在床边看着他,灯光昏暗,谢旼的皮肤被映出一种橘黄,而只有此时,他身上才没了素日里那种虚实莫测的危险和清冷,薛倾川甚至在他的虚弱中探寻到了柔和。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谢旼眼角的泪痣尤其明显,时而隐在他颤动的睫毛阴影中,时而在灯光中显现。薛倾川盯着谢旼的泪痣看了片刻,门发出声响,孟鹤衣回来了。

“我扶你起来。”薛倾川说着,一手从谢旼肩后穿过,一手揽腰,将谢旼带了起来,而谢旼身上一丝力气都给不上,没骨头似的歪在了他怀里。

也勉强算是坐起来了,凑合吧。薛倾川单手扶着谢旼,接过孟鹤衣手里的药碗,贴到谢旼嘴边,低声说,“喝药。”

他倾斜药碗,谢旼垂着眸,就着咽了两口,又猛地推开碗,跌在床沿,把刚喝进胃里的药汁吐了出来。

这一天他都没吃进东西,药也没喝多少,干呕到最后,咳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水。

薛倾川脸色阴得吓人,手上却轻柔地拍抚谢旼的背,看谢旼脱力倒下去,又轻轻把人带起来,伸长胳膊够来床头的凉茶,说,“漱口,不要咽。”

谢旼照做了,薛倾川又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对孟鹤衣说:“去把这盆水换了。”

孟鹤衣端盆离开,薛倾川重新递来药,语气几乎是在哄人了:“多少喝一点,难受也忍一忍,别吐。”

谢旼折腾了一回,总算是扯回了几分清醒,点了下头,强忍着不适灌了些药进去。

薛倾川替他将头发捋到耳后,又哄道:“再喝一点。”

被他这么劝着,谢旼总算是喝了半碗的药,薛倾川不敢放他平躺,怕他再吐,这半天功夫又白喂了,就让谢旼靠着自己,将外衣披在谢旼肩上。

他不敢多看谢旼。

这会谢旼模样可怜极了,眼角泛红,溢着点生理性的眼泪,蹙着眉,让薛倾川忽然想到众人皆爱多病的西子,这个想法让他几乎要从床沿弹起,浑身不自在,他慌忙移开目光,不再低头看。

但他又忍不住想,一个男人能瘦到什么地步?谢旼这腰快要比女子还细了,他扶谢旼起身时甚至不敢用力。

孟鹤衣回来得很快,只不过这一回,他身后还带了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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