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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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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衣将倪九歌带入房内,倪九歌见薛倾川在床边,面露犹豫,为难着不愿开口。

薛倾川知道自己终归是外人,但眼下排洪要紧,谢旼又显然靠不住,便说:“有什么事跟我说。”

倪九歌露出难色,道:“少帅,我们是公子的人,只听命于公子,能否劳烦少帅回避……”

“跟洪灾有关的就别拖延了,直接跟我商量,你家公子一时半会也听不进你的话,耽误了事算你的还是算他的?”薛倾川的语气平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道,“若是与此无关,就等你家公子好了再来报,不差这一时的。”

“这……”倪九歌仍是不肯说,“可是……”

谢旼在半醒不醒间听了一点话音,扶着薛倾川的手臂抬起头来,哑声说:“没关系,听少帅的。”

薛倾川催促道:“你就当着他的面说,让他也听着,这样行么?”

倪九歌这才组织了下语言,说,“这次是排水不畅造成的城中涨水,有几处被淤泥堵死了,积年清理不利。”他说着,迟疑地望了薛倾川一眼,又看看谢旼,只好说,“少帅,泵抽出来的淤泥中混着一□□。”

又过了一天,薛倾川始终没说火药究竟要如何处理,谢旼仍是昏昏沉沉的,起不来床,偶尔清醒片刻,吩咐了倪九歌去查,又昏睡过去。但是他能勉强喂下几口稀粥,喝药也不再吐了。

火药不会放在高层楼上,一般会放在较低的阴凉干燥的库房,即便量大,也已经被水泡了,又连日阴雨,不见阳光,无法处理水分,想来是没有什么威力了。

谢旼病倒的第五日,梁君白带人从望中、圻州绕路赶来了洄镇。水已经疏通排出得只剩没过鞋面的一层,却赶上了暴雨。

薛倾川听说梁君白到来时,人正在集中救助处,他叫人统计好物资和人数,午饭也顾不及吃,又转身去见梁君白。

这几日他们几乎都是连轴转,实在撑不住了,轮流歇一会,然后起身继续工作。

梁君白给洄镇添了一批人手和物资,只见薛倾川,不见谢旼,交接后问:“阿旼呢?”

“病着呢。”薛倾川说,“前几天顶着雨两头跑,烧还没退,也不知道现在醒着没有。少爷,我带您去。”

薛倾川本以为梁君白会责怪他,即使不发怒也会不悦,而梁君白都没有,只是忧心重重地望了望四周,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道:“这几日给少帅添了不少麻烦吧?”

“少爷哪儿的话?”薛倾川想,原本也没指望谢旼出力,反过来照顾他也是意料之中,嘴上却说,“应该的。”

“我知道阿旼的性格,”梁君白说,“他要做,就谁也劝不回来,成天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怎么说都不愿意听。辛苦少帅了。”

薛倾川暗自揣摩梁君白这番话的深意,他觉得这话说得过于亲密了,下意识便猜测梁君白是想要暗示他什么。可梁君白的语气又不露丝毫端倪,就是他一贯的温和沉静,薛倾川反而捕捉不到半分不寻常的关切。

史定安对他说了那些流言蜚语,他怎么就还当了真?薛倾川暗骂自己一句,说着,“是少爷太客气了。”

走到谢旼门前,薛倾川推开门,请梁君白先进,自己跟在后面。孟鹤衣朝梁君白弯腰恭敬道:“少爷。”

谢旼这会醒着,靠坐在床头,手里握着一叠文件,看几行就要休息许久,这会正闭目沉思,听见孟鹤衣的声音,睁开眼便看到梁君白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夺了他手里的东西。

“病着就别看了。”梁君白说着,将文件收走了。

谢旼虚弱地笑了笑,唤了声“大哥”,嗓子仍是哑的。

薛倾川安安静静现在旁边,梁君白问谢旼的病情,他就如实回答,不问就听着那两人的对话。他是个外人。薛倾川低着头想,梁君白说的都是给少帅添麻烦,他不由地瞥了谢旼一眼。

谢旼难得柔和了眉眼,含着点清浅的微笑,梁君白说话,他就嗯嗯着点头。乖顺得不像是谢旼。

薛倾川称外面还有事要忙,不便离开太久,告辞离开,谢旼忽然叫住他,让他把那叠文件带走。出了房门,薛倾川翻了几页,发现谢旼在上面圈改了一些,改善了一些洄镇排水和物资供应方案。

可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薛倾川有些懂梁君白的担忧了。

梁君白住了两日,等到谢旼能正常进食,就带谢旼回了安城,他们走时也是绕路,山路仍未打通。

薛倾川则是留到了七月多,将圻州和洄镇的事全部处理完,方才回家。

火药之事仿佛被谢旼和梁君白遗忘了,反而是陈子信着手调查。

七月中旬,薛倾川回到安城,在家里歇了没几日,谢旼亲自将请帖送到了他家。可谢旼却又没进门,在门外给他递了请柬,便坐车离开了,薛倾川琢磨不透谢旼有什么必要专程来一趟,打开请帖,里面写着时间和地点,谢旼要谢他在逢宁的照顾。

看谢旼的样子,病是好了,一起去吃顿饭也好,刚巧他也有事想问谢旼。

谢旼提早在紫峰阁等他,薛倾川进了雅间,菜已上齐,谢旼起身微笑道:“少帅请。”

“多谢。”薛倾川与谢旼相对坐着,没碰碗筷,问,“若只为道谢,但也不必约我出来,谢公子有何贵干?不如直说。”

“没什么事,真的就只为了谢你。”谢旼弯着腰倾身给薛倾川斟了杯茶,方才坐下,“少帅呢?”

薛倾川也没碰茶杯,说,“你约的我,我自然也没事。”

“既无事,少帅尝尝这儿的菜吧。”谢旼轻笑了一笑,“给少帅升军职的公文还没下来,少帅等得急了吧?”

“不急。”薛倾川实话实说道,“我不是急性子的人。”

“这倒也是。”谢旼点了点头,见薛倾川不先动筷,自己夹了点小菜,细嚼慢咽地吃完,又说,“大总统最近忙着呢。少帅回来一月又半,觉得如今这局势如何?”

“若是太平盛世,又怎会出圻州一事。”薛倾川别有所指地说,“偏偏还有人忙着内斗内耗。”

谢旼只当听不出来,抿嘴笑了一下,问:“逢宁呢?”

薛倾川顿了顿,模糊地道:“天灾躲不过,有什么办法?”

“天灾么?”谢旼挑了挑眉,却不往下说了,低头喝茶。

薛倾川是想等谢旼挑明,偏谢旼也不说,不由地讥诮道:“谢公子这般语焉不详,看来是不愿同我讲。这还谈什么合作呢?”

“是我的错。”谢旼痛痛快快地退让道,“排污渠周边的一家工厂,打通地下室私造枪支,在山中制火药,一部分卖给张顺启,是他私下购买的火药来源,剩下一部分,做成弹药,供给安城。”

“他们提早把枪械运走了,是刚做出来的一批货,没查到下家。”薛倾川在洄镇时也查过那家工厂,这条线随着枪械运空、火药爆炸堵塞山路而截断,他没有那么多人手和势力,无从追查。

谢旼说:“少帅,洄镇的知事,跟温总督的夫人家是远亲。”

薛倾川夹菜的手一顿。

谢旼含笑望着他,问:“少帅知道你的军职为何迟迟不升了么?”

“你怎么查到的?”薛倾川问。

“不是我查出来的,少爷前几日才告诉我这些。”谢旼说,“是陈公子查的,少帅惊讶什么?你不曾将淤泥中掺着火药的事告诉他么?”

薛倾川皱眉反问:“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我自己不查,放消息给他做什么?”谢旼淡漠望着薛倾川。

“因为你已经踩了温徽一脚。”薛倾川平静地和谢旼对视,谢旼回望他的目光无懈可击。

谢旼说:“陈公子与我都忌惮温徽手里的兵,上回怎么就不能是陈公子的手笔?我与你相识不久,他可是与少帅以挚友相称。”

“所以梁涵让你跟着我?”薛倾川身在其中,知道谢旼参与,而外人看来,安城中的这些人有如皂丝麻线,这事不见得就是谢旼所做,甚至有可能是他自己演戏。

“这谁知道呢?未必就是盯着你。”谢旼说,“他想给少爷攒些功劳也说不定。”

薛倾川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盛了一碗汤。

“不过走了这么一趟,这两省的百姓念的是安城政府的好,也是你薛倾川的好。”谢旼换上了轻松闲谈的语气,说,“圻州派去的是梁涵的人,又东靠天险,逢宁借着灾后恢复重建,军队驻扎,一时撤不回来,能再缓缓,喘一口气,是给你的时间。”

“只有时间没用。”薛倾川说。他手里没有能用的兵,即使凭空做上主帅,也未必能服众。他需要一个身份,去城西大营练他未来的薛家军。

“还说自己不是急性子?”谢旼笑起来,“陈公子那边就快有结果了。”

“谢旼。”薛倾川忽然抬起头,紧盯着谢旼,“你不担心我倒向他么?”

谢旼有些意外,又很快笑起来,低下头轻轻说道,“不担心,我总有办法让你回不去家。”

他的家在平州。

薛倾川沉默下来,不再说什么,安静地吃着饭。谢旼依旧吃得不多,双手交叠在腿上,续着茶靠在椅中等他。

刚放下茶杯,薛倾川擦了擦手,正要说什么,雅间门被外面的人猛地推开,阮以忱醉得不轻,路都走不稳地撞在门上,门打开后又跟着跌在地面,身后的人忙搀扶着他站起,朝里面赔礼。

谢旼讶异道:“阮二?”

阮以忱眯着眼分辨出屋里的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搭着谢旼的肩,含糊地说:“谢……谢三!过几日我……要订婚,明儿咱们……咱们哥儿几个去醉春轩,好好痛快一遭!记……记我的账!”

谢旼虚虚扶着他,把阮以忱交给陪他的人,敷衍道:“行啊。”

阮以忱边后退边指着屋里,又说:“还有少……少帅,少帅也来,也来啊!醉春轩!”

醉春轩是安城的一家妓馆。薛倾川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尴尬地笑了笑,看着阮以忱被人扶走,上前关了门。

去妓馆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家从来不准许这事,从小到大,薛倾川学的都是得一人心、生死不渝,除了小时候启蒙必经的一遭,他没再碰过女人。

看谢旼答应得顺畅,一直从容地坐着,没太往心里去的模样,想来这种事不难见。公子风流不是什么坏事,娶好几房姨太太的多了,薛家这样的反而在少数。

薛倾川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谢旼善解人意地望着他,笑说:“不是什么大事,少帅若不愿意,找个理由推了就是。”

就好像他推脱便落了下风,薛倾川镇定道:“既然不是大事,走何必推辞?去便是了。”

谢旼垂眸轻轻笑了声,薛倾川忽然觉得,他仍是在谢旼面前露了破绽,输了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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