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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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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腿伤以来,谢旼不仅是大病一场精神不济,他也是在逃避,不想以现在这个模样去见任何人。若不是拦不住,他连薛倾川都要逃。那时他对薛倾川说,谢公子死了。

谢旼不单是为了祭奠祺帅,他更是为了薛倾川。少帅也战死了,魂魄至今仍孤零零站在残余着火和弹药味道的战场上。薛倾川担心他的身体和情绪,今早走时没有告诉他,谢旼也并不是那般易碎,他也担心薛倾川。

其实薛倾川比他更需要、更依赖对方。

他在这儿,总好过薛倾川一个扛着。

薛倾川明白,才会那般动容。他如今担着这一声薛帅,只有在谢旼面前他才是自己。

此时日落尚早,薛倾川回来时,踩着满地余晖。谢旼病得重,撑一会就累,此时正睡着,薛倾川脱了外层的衣裳将他抱进怀里,谢旼也没有醒来。

薛倾川觉得很累。祺帅出事之后,他就失去了说累的资格,他站在哪里,哪里就要有一座坚不可摧的雁平关。平州和他的父母与他隔着山水和岁月,祺帅不在了,谢旼也倒下了,他撑不住了也还是要硬撑。

最起码他要把谢旼头顶的一方天地撑起来,只要谢旼还在,他就不是一无所有。

就这么抱着谢旼,薛倾川觉得倦极了,房间昏暗,他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谢旼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薛倾川怀里,动了动想看看薛倾川,这一丁点动静,薛倾川就醒了。

“睡好了?”

“累不累?”

两个人一同开了口。

薛倾川笑了笑,回答,“不累。你饿不饿?想在这儿吃,还是一会儿回家去吃?”

“这儿也是你家。”谢旼说。

“我家不在安城。”薛倾川抱紧了谢旼,谢旼扬着脸望着他。

谢旼伸出手,用手背蹭了蹭薛倾川的下巴,有点扎手。薛倾川把他想回家这件事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谢旼知道少年终究会长大,薛倾川再也做不回那个可以抱着他说想家的年轻人,何况薛倾川要做将军,他选的本就是一条孤寂的路。

“承安啊……”谢旼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手指滑落在薛倾川的玉戒上,指腹摩挲着,他的头枕着薛倾川的胸膛,柔软的发丝蹭在薛倾川领口,谢旼垂着眼没有看他,“我想要,就在这儿。”

薛倾川也想要他,他太需要感受到谢旼了。他远在西北,孤身一人,迫切地想要抱一抱谢旼,好确认自己不是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回到安城,谢旼躲在房里连他都不见的时候,薛倾川的心都要冷了。

而那时的谢旼又显得不堪触碰般的脆弱,平静地面对他,仿佛内里都空了,只剩一个空壳,他几乎觉得自己连谢旼都失去了。

他想抱谢旼很久了,却一直压抑着自己,怕谢旼不愿意,也怕谢旼的身体支撑不了。薛倾川有些犹豫:“生着病呢。”

“你不要我么,承安?”谢旼撑起上半身,望着他,又问,“你不想么?我好想。”

薛倾川揽过谢旼,翻过身来吻他。

即使如此,谢旼仍然可以将他拿捏在手心,薛倾川抱着谢旼,迫不及待地将人锁入怀中,仿佛在确认什么,也仿佛在寻找什么,他向谢旼索取,谢旼便毫无保留地全部交给他。

他不想让谢旼想起腿上的伤,用的都是禁锢般的方式,谢旼仰着,他便用手臂捞起谢旼的腿卡住,谢旼伏着,他便用膝盖压紧,谢旼想动也动弹不得,也就无法顾及他膝盖底下全无知觉。

可是谢旼从头到尾没有反应,他努力迎合,含了泪红着眼睛望着薛倾川,疼到细微地抖起来,他不曾拒绝,却自始至终只有薛倾川一个人陷在了其中。

有些时候,谢旼会享受疼痛和苦楚,他可以在近乎自虐的过程中得到某些畅快和慰藉,薛倾川咬疼了他,在他肩上留下一圈牙印,又把他的腰掐得泛红,谢旼捱着那些啃咬般的吮吻,只想离薛倾川再近一点,拥得再紧一些。

薛倾川想要感知谢旼的存在,谢旼就用这些的方式告诉他:我在。

痛感也让谢旼感受到自己,让他恍恍惚惚地想,他还苟活在这世上,吊着最后一口气,他身边还有个薛倾川。

“承安……”谢旼颤声叫着薛倾川,说话间眼泪便落了下来,薛倾川挤在其中,宛如溺在深海,谢旼得不到回应,又道,“薛承安……”

这眼泪不仅仅是因为痛。他痛,薛倾川也不好过,他不想理谢旼,只想抱着谢旼一同卷进漩涡里。

谢旼终于受不住了,勾着薛倾川的脖子,执拗地第三次呼唤:“承安……”

薛倾川再也忍不住,扳过谢旼的下巴,低头深深吻他。他说,“我在。”

最后谢旼太累了,精疲力尽地昏睡过去,薛倾川没用轮椅,将他裹在毯中抱上了车,送回谢宅。

比起薛府,薛倾川更喜欢住在谢宅,薛府让他觉得压抑,那是囚着薛奉祺的牢狱,也是一面镜子,时时照出他的狼狈无力。他更愿意待在有谢旼的地方,可以让他觉得宽慰和安心。

薛倾川等到了谢旼醒来,抱着人一起简单垫了几口饭菜,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坐下来好好吃一顿晚餐,薛倾川说,“我明日就走。”

谢旼点了点头。温斐然还在守着西北,顾北又申请从安城调兵,薛倾川歇不了几天,他匆忙回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又要北上去覃江。

“我认识一个大夫,已经托允之请他回国了,让他看看你的腿。”薛倾川说,“他是我在北方时的朋友,你可以信任他。倘若他也治不好你,我们就再请别的大夫,国内没有,就去利伯西找,还有西洋,那么多地方,总会找到一个人,能治好你的病。”

“好。”谢旼喝了药,伸出手要薛倾川抱,“都听你的。”

薛倾川回来一趟,谢公子就好似突然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薛帅出城时,乘的是谢旼的车。他在车里和谢旼道别,嘱咐道,“好好休息,把病养好,要听大夫的话。”

谢旼仰着脸朝他要了一个吻,摸着薛倾川的肩膀,他左肩到后背新添了一道狰狞的伤疤,谢旼道,“你也要少受伤。”

道别之后,薛倾川换了车,谢旼在车里目送他走远,直到看不见,才叫孟鹤衣回家。

车调了个头,又停下了。谢旼透过车窗,看到旁边的车里走下一个人,敲了敲他的车窗。

是梁君白。

梁君白拉开车门,坐上车,他一言不发,谢旼也不说话,静静注视他,等他先开口。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梁君白叹道:“先回你家吧。”

孟鹤衣这才开了车。

谢旼没办法自己下车,要人扶抱到轮椅上,梁君白看他一眼,知道谢旼不想被别人看到,主动去了书房,许长生送了热茶来,过了一会,谢旼才被孟鹤衣推到房间。

梁君白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谢旼垂下眸,叫了一声“大哥”。

梁君白自嘲地笑道,“阿旼,人心都是肉长的,近二十年啊,我视你如亲弟,你称我大哥,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和我父亲……”

“你该恨我的,就像我也该恨你。”谢旼笑了笑,“可我不恨。”

“我也没什么资格恨你。”梁君白说,“父债子偿,你就是杀我,我也不该有什么怨言。只是这么多年的情分啊阿旼,是真是假,我竟已分不清了。你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我是他与你的交易,达成前看起来是同舟共济,达成后剥掉外衣还是要鱼死网破,我不是你们交易的货物,我只是个牺牲品。”

“这是你父亲对你的期望,不是他要牺牲你而成就时局。你们是血亲,我是那个不相干的人。”谢旼转着手边的轮轴,到书柜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箱子,又从旁边有密码锁的抽屉拿出一把钥匙,一并交给梁君白,说,“先生留下的人我用不了几个,都留给你,这是名单。里面有些人,是先生生前与我商量,能入仕重用的,还有别人,安城中有陈公子,大哥可以和他商议。”

“你这是做什么?”梁君白没有接。

谢旼便一直举着,继续说,“谢家和卫家有哪些生意也记录在内,有些商行、钱行,工厂,可以记到当地省政市政底下,办事的人都可靠,以后这些就算是政府经营,每年可以收一笔分成,还有相关的各项税收。特别是永嘉制造局,其他几个省的分局往后也得慢慢收回来,永嘉分局擅于造船,水军器械都可以依靠它,往后东南沿海还用得着。”

梁君白夺过盒子,丢在桌上,冷下面色问:“这都是先生留给你的,你同我交代这些做什么?你心里有什么打算?是要离开安城,还是在交代后事?”

谢旼笑了笑,说,“我也说不准。等薛倾川回来,我的身体也好转,我就跟他走。倘若不见起色,我就搬回先生故居去住。大哥,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梁君白紧抿着嘴唇,皱眉盯着谢旼。

“过几日,待承安说的那位大夫到了,我还要去见一见陈公子。他比我有本事,是真的心怀百姓,比我强得多。他姑父利用了他们两家的联姻,也利用了他,他本该受牵连,你没有为难他,他自当记在心里。”谢旼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我被他姑父害成这副模样,陈公子有情有义,此刻必定对我有愧。恩与愧,还有家国大义,足以让他衷心不二地跟着你。”谢旼见梁君白神色不对,挑眉问:“怎么了?”

梁君白恨得咬牙切齿,“你给了费千帆劫走你的机会,就是为了这出苦肉计?你可真行啊谢旼,对自己都能这么狠。”

谢旼不为所动,云淡风轻地说,“谢旼本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阿旼,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只问你一句话。”梁君白上前一步,“我父亲的病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若信他,梁君白便无需这一问了。谢旼觉得真相和他的回答都不那么重要,对梁君白而言,唯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判断,他心里怎么想。

谢旼靠在轮椅中,面色沉寂,回答道:“没有。”

梁君白有些茫然,怔了一会,又喃喃问:“那先生……”

谢旼似乎没有听清,抬起头来,询问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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