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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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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旼醒过来时,已经近中午了,身上是清爽的,应是薛倾川帮他擦过身。他累得浑身都酸,提不起力气,薛倾川从外间进来,见他抱着只枕头趴着,半蹲下来说:“起不起?”

谢旼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用手背蹭了蹭薛倾川的脸,懒散地说,“太累了,不想起。”他轻轻嗅了嗅,“好香啊。”

“我叫长生把午饭送屋里来了。”薛倾川握住谢旼的手,“饿了么?起来吃饭。”

谢旼又在床上磨蹭了片刻,起身时还要薛倾川扶。他身上留着好些痕迹,薛倾川用手指去碰谢旼颈侧的一块红,低笑道:“长衫的领子怕是遮不住这块。”

“怪谁呢?”谢旼回眸睨他一眼,从枕边拿过衣服,“这可怎么办?我明日还得去青州,这印子消不下去。”

“谁敢盯着你这么看啊?”薛倾川帮谢旼系扣子,一面说,“即便有人要看,就给他们看去,提醒他们谢老板是谁的人。对了,你要去青州,只带许长生?”

“长生就够了,秦班主也在呢,还有别人,你不用担心。”谢旼说。

薛倾川半跪在床边,为谢旼穿鞋,道,“让老顾送你去吧,他得去青州港巡察,刚好顺路。雁山偏远,我不放心。”

“好。”谢旼下了床,洗漱后与薛倾川一道用午饭。他洗脸时把头发随意地绑起来,吃饭也没解,薛倾川瞧着他比刚来平州那时胖了一点,不禁微笑起来,谢旼便问,“笑什么?”

“冬天时你瘦得不行,现在看着是养起来了,我心里高兴。”薛倾川说,“去几时确定了么?最近我都在平州,有急事的话,我也赶得过去。”

“战乱中的流民苦日子过太久了,只要给他们住处、食物,他们能踏下心来生活,就起不了什么乱。何况那些工位不会轻易辞退他们,他们也就算是可以干活糊口,不会闹事的。”谢旼说,“没上过学的就做劳工,念过书的可以去算账,去做一些其他的活,也能让人们更愿意念书。再有一个多月,北四省的联合学校也就能建成了,这些为政府做事的人,家里的孩子可以送到学校,其他人可以举荐也可以选拔,但我们还差些老师。”

“虽说大部分文人都去了安城,北四省被曹屹峰占据的时候只有利伯西的私人学堂,但不乏苦读钻研的志士,也有些地下刊物,他们若愿意,可以招进来教书,还能进报社、翻译社。给安城打申请,安城也会调人过来。你去跟黄谨礼说,他也想兴办学校,必定比你还要上心。”薛倾川说。

谢旼有意无意地往薛倾川面前的盘子里夹了点牛肉,说,“这就不需要和安城说了。”

薛倾川询问地看他一眼。

“承安,咱们不做乱臣贼子,也不能事事依赖安城。有些权利应该落到地方,我在这所学校里招了哪位老师,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往安城报。”谢旼笑了笑,“卓帅在时,做这些事是为了表忠心,减轻安城的猜疑,是让步与妥协。但如今若仍要如此,长此以往,北四省没有半分属于自己的东西,万一出乱,又会是一场大灾祸。薛家军不是一块铁板,每个将士都是肉体凡胎,洪水袭来,都会被冲散。”

“好。”薛倾川说,“你是梁君白特派到安城的,都听你的。”

谢旼在雁山北麓的工地留了几日,赶上了一场大雨,工厂所在一带山势平缓,远离山峰,谢旼及时派人疏通沟渠,防止淤泥堵塞,停了两日工。

待雨停后,南边一个在两省交界的村子遭遇了流匪,驻军虽已前去,还是有约莫二十人遭了难,无家可归。这村子划在青州境内,便被送来北麓工地。

谢旼瞥了一眼名单,原以为那座小村庄没人上过学,却有一个叫元耳的,比他大几岁,带着一个生病的妻子,自称读过书,在村子里教小孩子识字,刚好厂子里也有这样的活,便没有进入工厂,负责教那些孩子和倒班休息的工人念书识字。

这些人正在办公室前排队登记,谢旼便前去查看。

受伤的村民已经看过大夫,有几个手臂或者腿上缠着纱布,他们换了工厂的制服,有年纪大些的,许长生对着名单说,“这人六十了,还能耕种务农,咱们看他年迈,又无儿女,给了个容易些的活。还有后面那个,就是登记在案,他的儿子进厂工作。那三个孩子家人尚在,平日里跟着其他孩子去念书。哦还有,那个新来的先生,他妻子怀着身孕,村子受袭时受了惊吓,路上又颠簸,现在送去医护室了,大夫说她需要休息静养。”

“嗯。”谢旼点了点头,看着那个老人拿着自己的名牌走进旁边的屋子等候,之后进去的男人有点眼熟。但是他们都带着工帽,这人有把帽檐压得低,谢旼没有看清他的脸。

“长生,进去的那个是谁?”谢旼问。

许长生说,“是那个调去教书的。”

待那人登记结束,走出办公室,谢旼看到了他的侧脸,当下追了上去,在那人走进等候室前拉住他,“阮二。”

谢旼的声音有点颤抖。

那人猛地一僵,诧异地回过头来,一时话都说不完整:“谢,谢旼?”

谢旼握住阮以忱的手臂,“咱们换个地方说。”

他是真的没认出阮以忱的身影,直到看清容貌,谢旼仍然不敢尽信。阮二以前是个风流纨绔,眼前这男人肩背上宛如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把他整个人压实了。他脸上也添了细纹,又晒黑了几分,与安城那阮二公子判若两人。

工厂有谢旼的临时办公室,在办公区的二楼。谢旼拉着阮以忱过去,扶着他坐下,说,“长生,倒茶。”又转向阮以忱,“这儿的茶比不上以前,你……你凑合喝。”

“这有什么?”阮以忱苦笑道,“这一路过来,什么苦都吃了。”

谢旼无言以对,只问:“阮家到底怎么回事?我一直在找你和三妹。”

“我哥疯了。”阮以忱低下头,摘掉帽子,捏在手中,“你记得他曾有个心爱的女孩,最后确被我爸逼迫娶了我嫂子的事么?从那之后他和我父亲的关系就变了,不像父子,更像老爷与下属。我被迫娶了于心语,我妹妹也逃不过,他原本是想要你的命,但你走了,他就只怕父亲再给以忻订别的婚事,可这也还是逃不过。”

“他就恨到用这种方式搞垮阮家,要自己父亲的命?”谢旼觉得错愕,他印象中阮以怀是个沉稳,有才干,也关心弟妹的大哥,他竟从未看出阮以怀心里还积压着这样的怨恨。

“那阵子父亲想给以忻订婚,大哥喜欢的姑娘被婆家虐待致死。那姑娘也是可怜,普通人家的女儿,我哥当年闹着娶她不成,她也落了话柄,人们说她攀高枝不成,反被阮家嫌弃,嫁得不好。她嫁给了个死了原配,还带着两个儿子的男人,大她二十来岁,因为流言蜚语,也看不上她。她生了两个女儿,那家人嫌她生不出儿子,待她更差,她好不容易生了儿子,婆家仍然拿她当下人使唤,没出月子,人就没了。”

谢旼不知该说什么,望着阮以忱,阮以忱沉默了片刻,又说,“那三个孩子还不一定是她丈夫的。听说那家人还逼她以此换钱,外人,她家的男人,都……我哥听说之后,人就疯了。”

“我哥不仅毁了阮家,他还放火烧了那姑娘的娘家和婆家。我是他的亲弟弟,我竟从未察觉到……”阮以忱垂着头,低声说,“他把那姑娘的尸体抱回来,打了口黑棺,放在自己房间里,我才知道他这么多年心里在想什么。他一心求死,还拉上了父亲,他罪无可恕,可他变成这样,我们一家都有责任。”

三人俱是静默。

许久,阮以忱才抬起头,换了个轻松的语气问:“谢三,你不是跟薛帅去平州了么,怎么会在这儿?”

“这厂子是我建的,过来看看进度。”谢旼回答,“你是怎么到了青州?还用了假名字,难怪我的人找不到你。”

“我们一路走的村庄,想去平州找你。阮家背着罪名,我怎么用真名?”阮以忱叹道,“于心语呢?一来这边,大夫就带她走了,我跟着这些村民,还没见她。”

“她怀孕了。”谢旼说。

阮以忱惊喜道:“当真?”

谢旼点点头,说,“只是这一路劳苦,得好好调理,就没让她来这边,一会我带你去见她。”

阮以忱激动地站起来,说,“现在就去!”

再相见时,故人都不似故人。

于心语先看到阮以忱,心下一喜,便微笑起来,又看到后面的谢旼,微微一怔:“谢公子?”

谢旼笑道:“二嫂。”

“心语,”阮以忱坐在床边,牵起于心语的手,说,“大夫说我们有孩子了?”

这时谢旼和许长生都在,于心语有点害羞,抿着嘴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你别闹,这几日我得安心静养,才能不出意外。”

谢旼看这两人的关系已与在安城时大不相同,多少也猜出了几分。他们共患难,从安城波折至此,阮以忱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少爷,他们接受彼此并不意外。所以谢旼进门便改了口叫二嫂,以往阮以忱和于心语都不待见这个称呼,他一直是叫于小姐的。

谢旼等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上前道:“二嫂,你们跟我回平州吧。帅府院子大,咱们一起住,家里也有大夫,你就安心养胎。至于我二哥,”谢旼笑了笑,“听闻你做起了教书先生?正好,平州在筹备学堂,缺的就是先生,梁君白没有把罪名牵连到你们身上,不如就去做个先生。”

他瞥了阮以忱一眼,又转向于心语,问,“嫂子,你拿主意,这样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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