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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雪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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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烨奕狼狈不堪的压跪倒在地,他看着马车跑远,竟还想追上去,身后的秦雨烟满脸泪痕的扑了上来,抱住他的手臂:“楚郎,楚郎,今日是我们大婚,不要叫人看了笑话,我们回府好不好。”

“滚开!”楚烨奕正在怒头上,大手一挥将扑上来的秦雨烟扯了下去,面色是从未见过的阴狠。

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他的心上人带走,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还要满脸笑意的去接待来府的客人,都怪这个女人!若不是她非要嫁给他,那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便不会听三皇子的话,去娶这个女人,他依旧可以守着沐如霜,他守了那么久!

楚烨奕不想理会她,他怔愣的看着扬起的飞尘,那扬起的尘土是他没了的爱人,他找谁去说,去哭诉。

老侯爷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给这逆子带进来!”老侯爷瞪了一眼楚烨奕。

楚烨奕则是失魂落魄的被护卫拉进了府,途中半分眼神都未给殷殷切切看着他的秦雨烟一眼。

秦雨烟低着头靠在两个小丫鬟怀里无声哭泣,美人哭泣若梨花带雨,但楚烨奕却毫不为所动,他的眼里只有沐如霜,像是避开什么瘟疫一般,竟还绕开了一步。

秦雨烟垂下的眸子里满满的嫉恨,修剪整洁的月弧度指甲用力掐进了肉里,她求了许久阿爹才答应自己自降身份做楚烨奕的侧夫人,正夫人才是真正的妻子,而侧夫人除了地位比妾室高了点,依旧是个妾!今日这场戏明日便众人皆知,她不知要被多少贱人笑话!她已经这样不管不顾了,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眼里只有那个贱人!

沐如霜!沐如霜!她恨不得此刻就啖她肉饮她血,好平了她这一番侮辱之名!

她阴狠的看着沐如霜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她明明派人下了毒,那个贱人居然福大命大没死成,这让她要怎样得到楚郎!明明楚烨奕就该是她的,一个病秧子活着也是拖累,凭什么楚烨奕心里只有她!

都怪她心软了,认为一个病秧子没什么好妨碍的,如今看来,却是她大错特错,该死的沐如霜,你今日让我受的屈辱,来日我必定也要让你好好尝尝!

“姑娘。”身后丫鬟将她搀扶着进了侯府,她用力掐着自己贴身丫鬟的手臂来发泄,面上却是脆弱的小声哭泣着,倒是让所有人都觉着她大婚之日造此一事实在可怜至极,殊不知她身旁的丫鬟正咬着牙冷汗直冒。

侯府大厅内,红绸红囍飞快的被下人处理干净,楚烨奕脱了那身红艳艳的喜服跪在老侯爷与老夫人面前不发一词。

老侯爷手拿着一根戒鞭,指着他怒气冲冲道:“你如今到是能耐了!我原以为你懂点分寸,却没想到你竟闹出这种混账事来!”他边说边挥了一鞭重重打在楚烨奕身上,打得楚烨奕身一颤,他咽下闷哼低垂眉眼忍了下来。

老夫人向来宠溺楚烨奕,可这会却是跟着老侯爷一派,她重重打了一声手边的桌子:“你是非得要气死我们才甘心是不是!当初我不让你娶如霜那小丫头,你倔着头非娶,我怕她那身子不好将来你为她守寡,你日日求,我实在不忍便也就允了下来,如今好不容易将她当女儿了,你又给了我当头一棒,你同如霜也不过成亲一年,我原以为你迎娶那尚书府姑娘是如霜知晓的!如今闹成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我与你爹今日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啊!”

楚烨奕低着头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低声道:“我只是想让楚家回归从前的繁华气派之时。”他抬起头已是红了眼:“爹你从前多受圣上器重!这都城哪个敢看轻我们,可如今你看看,这都城哪里还有我们的位置,圣上已然靠不住,我若不早点做打算,我们楚家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老侯爷更气了,颤着手用力打下一鞭,怒声骂道:“我楚家就是再不受器重也不要看别人脸色过活,需要你去做个什么打算。旁人不清楚这其中干系,你当真不清楚一丝吗。圣上那是为了我好!如若不然哪里还有你的什么存在,你个不分青白的东西。”

楚烨奕侧过头不屑哼道:“我就是不满圣上对楚家轻看。当初是爹你拥护他上位坐稳那皇位的,可如今呢!这朝堂上如今还有爹你的一席之位吗?”

他咬牙切齿攥紧拳头整个人恨之不及:“你知道有多少人如同圣上一般看轻我们吗?当初众人皆夸你赞扬你将你置于那高位上,如今只不过短短六七载时光这些人就忘了个一干二净。我就是不服!不服圣上对你的低放打压!”

老侯爷气得浑身颤抖,他指着楚烨奕不断直呼“逆子”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一左一右俩巴掌印子倒是很对称。

“你以为就你清清楚楚吗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原以为你是个明辨是非的,看来还是我对你过于看得起,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今日便去祠堂给我向祖宗请罪,你好好给我想一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老侯爷一鞭一鞭又一鞭,整整重打了他十鞭:“今日荒唐事皆因在你,若不是你狂妄自大霜儿哪里会这样决绝。若非你自以为是让那秦家姑娘非你不娶,秦大人又怎会求到我这里来,如今又闹得满城如此笑话,你让我明日如何对秦大人!”

楚烨奕背上已是血痕斑斑,血肉模糊,老侯爷将戒鞭狠狠仍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楚烨奕跨过门槛气势汹汹走出了门,只留下一句话:“这十鞭有七鞭是你不计后果自作主张,三鞭是你枉为人夫做尽负心事!”

老夫人来不及喊住老侯爷,只得深深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楚烨奕乱糟糟的头发拨整齐,见他脸色苍白唇泛白却依旧不服且不忿,老夫人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厉道:“你可知若不是刚才侯爷将附近下人遣散开,你今日大逆不道之言不出半柱香便会传到圣上那去?我原以为你是个稳重明事理的,却未想你竟如此糊涂!奕儿,阿娘平日里由着你任何事,可今日之事你当真是做错了,大错特错。”

老夫人唤来几个随从将楚烨奕抬起来,她并非是那种盲目宠溺身下孩儿的人,她也是跟着老侯爷奔走过来的,当初拥护圣上也有她的一些功劳在里面,她站直身子恨铁不成钢:“我早说那三皇子不是个可信的,你非不听,还以为你娘我胡说八道,你且看看将来他是怎样去诓骗你身家的!皇家子哪怕就是个不出头的又有几个是善良的。”

说罢她用力的将自己手里一直揉搓的帕子扔到楚烨奕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你自己好好想想罢,秦家姑娘那边我给你安顿好,霜儿那边你便不要再去打扰人家了,既负了人家,就别再去招惹人家,否则被沐钰那孩子打死我都不再看你一眼。”

楚烨奕抬眼便被那雪白帕子遮了满脸,他忍着疼闭眼苦笑,当真是他做错了吗?可他分明只是想要家族回归鼎盛时期,难不成就要这样一直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笑话说他楚家不再得圣上宠爱就此没落吗?

老侯爷从不含糊人,说是跪祠堂那便是跪祠堂,楚烨奕连身上伤口都只是简简单单敷了药包扎了下,喝的药都不给一副,全凭楚烨奕自己硬撑着,他也是个倔强性子,不喊疼不喊难受跪了好几天直到伤口发炎导致高烧撑不下去晕了过去,还是下人到饭点来送饭才发现晕了好几个时辰,差点人就没了,那天夜里楚家灯火通明,七八个大夫齐聚一堂下了不少猛药才将人给救了回来,人是救回来了,身子却亏损了大半,只能好好休养着。

至于秦雨烟,老夫人看在秦大人份上给她安排了个离楚烨奕不近却又不远的院子住着,除了她自己带过来的一些下人,老夫人又安排了一些给她,也带着些监视的意味,只希望她安分的待着,她倒是求了好些次想看望看望楚烨奕,不过被老夫人一一拦下直言楚烨奕还在休养不太能见人,楚烨奕也不想见她,他不怨自己却怨秦雨烟定力不足,闹得沐如霜离开他,因此如今是见了秦雨烟就烦,秦雨烟是个惯会装柔弱天真的,日日提着煲好的汤站在楚烨奕院子门口,随从又不好赶人却也不敢放人,毕竟他们主子是楚烨奕,只好任秦雨烟这样站着,她倒是博得了个痴情的好名声,更衬着楚烨奕是个冷清冷心的薄情负心人。

老夫人见谣言越传越烈只好插手不让秦雨烟再站着了,秦雨烟就是再不甘心也没办法,她因着要嫁给楚烨奕做侧夫人同自家爹爹闹了许久,自家爹爹一气之下同她断了关系,扬言没有她这个女儿,她自小被娇宠着长大,从小到大都是要什么得什么,遇上了楚烨奕后才知道原来也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她不甘心吵着要嫁给楚烨奕,嫁是得偿所愿了,却闹得两家人面上都不好看,更何况她还是个侧夫人,虽依着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来的,可到底不是正妻,秦大人大婚当日来都没来,她本就委屈着,如此一般更委屈了,本以为拜了堂便好,却没想到又出了沐如霜这个乱子。

她回不了秦家,院子又被老夫人遣来的护卫守着,她只得待在院子里充满希望的等待楚烨奕来找她,这场虽是由楚烨奕引起的源头,最终却还是她承了这后果,原文里沐如霜死后她也被冷落了许久,但侯府上下也都未对她有过什么厌恶,反而还因为她刚嫁进来当天沐如霜的死对她颇有怜惜,后续一系列的感情升温未免没有侯府上下至老夫人老侯爷的助力。

但经此一事,又因着她日日送汤药却不让她进门见楚烨奕,都城谣言薄情负心人便全落在楚烨奕头上,侯府众人对她有不少怨言,连带着老侯爷老夫人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他们不是不清楚都是自家不争气儿子的错,可到底是一脉血缘,叹了又叹也不想再管这些糟心事。

秦雨烟于是对沐如霜的恨又上了一层楼,日日皆叹怎么那天没下药下狠点,让她还活在这世上,可这也是她自愿所求,怨不得旁人,她着实被秦夫人宠的太过,家中嫡女,又是家里老幺,头上一位哥哥一位姐姐,自小便如同家中霸王一般,嘴甜貌美哄的人开颜欢笑都顺着她来。

她只得等归宁日到来,好回家找母亲好好哭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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