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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红丘沼泽:白日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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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悬桥尽头,是一道近乎垂直的悬梯。而由银白色构筑的顶端,弥漫着茫茫红色的雾气。

谛灵丰停在悬梯前,躬身勉强道:“我只能送到这里。雲什大人的使者在其中布下了鳞粉,若是两个时辰还未抵达那座悬梯,便是被雲什大人的使者拒绝了,原路返回即可。”

没等话说完,逐应便踏上了悬桥。棕黑色的鳞片缓缓生出,用来保护身体不被侵蚀,“这桥上……”

金色眸子里似乎看到了什么,正要转头提醒身后之人,一股冰蓝色的雾气从脚底轰然升起,如同流动着的浪潮般迅速淹没了逐应的脚踝。

与红丘沼泽里到处可见的湿热沼气不同,雾气升空的刹那,周遭的气温顺势低了不少。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如同自然凝结而成的冰霜迅速铺满在悬桥之上。

炙烤般的热浪,与渗入皮肤的白霜,突兀又诡异存在于面前的悬桥之上。

师迹面露惊骇,握剑就想去悬桥上救人。

剑气散发出来的一刻,逐应身体忽地失去了平衡,如同被什么东西退阻着送回了悬桥开始的地方。

目睹了一切的谛灵丰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口中止不住地让众人快些离开。“趁雲什大人还未发怒,快些从此地离开,快!”

无奈,微生朔跟在几人身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特殊的气息,只是悬梯顶端的红色雾气,远远看去更像是一只隐匿身形的眼睛,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所有人。

无功而返的几人回到住处,余环声带着那只包裹得有些滑稽的手走了上来。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只是看逐应的脸色,想必是在那位雲什大人那里吃了亏。

毕竟雲什,可是游戏里的出了名的阴晴不定。

银白色阶梯之上,谛灵族的人对几人微微躬身。

外来客在这里不是稀奇事,但来的第二天就敢往雲什大人那里闯,也算有几分胆量。

“谛灵丰,花期即将到来,你不在家中看守,跑出去给外来客人引路。”从阶梯上俯视着男子的人同样脸色苍白,神情却冷厉更甚。谛灵丰低低道了一声抱歉,转头跟着那名男子走了。

两人交谈的间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冰蓝色小蛇昂起头颅,发出嘶嘶的声响。似乎在等什么人。余环声想东西想得出身,没意识到他已经走到了人群的中心。

冰蓝色小蛇吐着芯子,不满又傲慢地看着人类,“雲什大人不喜欢对她不尊重的人。”

许多道目光投来,余环声顿时无措地摇了摇头。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

小蛇扔下身上的包裹,那里放着一枚透着凉意的淡蓝色药丸————水丹。

余环声的提心吊胆戛然而止,神情忽而很微妙。显而易见,这枚水丹是给他用的。不过,连水丹被捏碎都能第一时间知道,雲什大人看起来一直盯着他们。他分神时,通体冰蓝色的小蛇吐出了来这里以后的第二句话。“雲什大人说,花期将近,若要登悬梯,便带着赤晶花来见。”

周围的空气如同赤色沼泽上不断崩裂的气泡,焦灼而紧密的眼神彼此交错,危险弥漫在四周,而冰蓝色的小蛇却咻地一声消失了。

许多目光死死地盯在余环声身上。直言不讳的议论声当着他的面,几乎是要吵了起来。

“怎么能把赤晶花给一个外人! ”

“他算什么,也能接触到我们的赤晶花!”

“雲什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手心里捧着水丹,被议论的人悄然离开了现场。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屋子里,余环声面露苦色,手心里丹药凉意逼人,“雲什大人还挺贴心。”

摇了摇头,微生朔猜不透对方想法。瞧着余环声苦兮兮的手臂,出于安慰道:“起码在我们见到他之前,不必担心你中毒了。”

身旁,师迹赞许地点了点头。

性命无虞是最紧要的事情,至于真相,必然会慢慢浮出水面。

水丹服下不到四个小时,余环声手腕处的冰霜渐融。和微生朔预料的一样,水丹只会阻隔毒气,并无害处。伤口处已经凝成血痂,除非动作过大,基本察觉不到什么痛楚。

白日无梦,几人坐在屋中,地上摆着一张模糊的红丘地图。

银白的悬石映出一抹水蓝色的光泽,如同结冰湖面的倒影,被太阳光晃过的刹那,恢复如初。走廊上隐约又走动的声响,踏踏的鞋底碰撞在坚硬的悬石上,微弱的杀意隐藏其中。

最先察觉到不对的是逐应。

龙族的体质强悍,服下水丹之后那点残余的毒早就烟消云散。她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似乎短时间继承某种特质,对悬石之上所发生的一切灵气波动都尽收掌中。

窗沿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一层极其淡薄的雾,逐应的视线里,隐约能看到星星点点冰蓝色的……粉末。

逐应条件反射般直起身,“喂……有点不对。”她左右各一巴掌,拍在微生朔与师迹的肩膀。金色瞳孔被奇异的蓝色光泽吸引,骤缩了一瞬。

手腕处灵气稀薄,微生朔轻轻点头,手中悄无声息地握上一柄短刀。刀刃锋利,寒光与师迹的剑气相交辉映,将屋内的奇异光泽照得无处遁形。

碎散的粉末里带一层水雾,如缥缈云烟般迅速遮住所有人的视线。

来不及说话,余环声“咚”地一声,第一个栽倒在了地上。他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白日入梦,是为梦魇。

幽静的山洞中,雾霭迷蒙,水滴砸在石头上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着。摸索着手边湿漉的衣摆,师迹低了低头。自从他丧失五感,便再也无法感知到命剑究竟在何处,自然,凡心剑道也算是废了。

灰白的瞳孔里,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方向。他被剑阁接回去,自己又偷偷地跑了出来。从前熟悉的地方,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命剑还在身体里,却似乎永远也派不上用处。

身为持剑,却被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绊倒,额头上好了又破的伤口似乎说明了一切。他再也听不到剑风在耳旁的声响,也没办法用一双眼睛去看世间的风景。

师迹的眼尾慢慢红了,手心被尖锐的石头刺痛,流出来他看不见的、鲜红的血。

“原来是剑阁的小子,最怕发生之事是丧失五感……真没意思,剑阁的人一直以来都是老样子。”

逐应张大了嘴,却只能从喉咙里咳出正常的声响。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本应该被龙鳞覆盖的手腕此刻什么也没有,脆弱又洁白的人类之躯似乎占据全部,她青筋凸起,暴怒地跳了起来。

细弱的身体在撞入木柱的一刻渗出血迹,大团青紫色淤积在皮肤下。她从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恐慌。痛楚只是掀开序幕。四肢软弱,没有拿得起一柄重剑的力量,瞳孔涣散,无法精准地捕捉到猎物。

龙族不该恐惧,即便是陨灭时,她也从未害怕过任何事物。

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将她流放的龙。

“逐应……你无法化龙,是因为你从来不会体察他人的痛苦,同样无法知晓生命之可贵。”

“哈……可笑,你会在乎飞虫蚂蚁的死活吗。”

“逐应……你难道忘了龙核生在柔软处吗……”

“是因为我不够强,才没有龙核,无法化形。你真的很可笑,教一只龙去仁慈。”

“千百万年,执迷不悟。离开这里吧,流放是你唯一的归途,你永生都无法化形为龙。”

“……幸好红沼的毒气提前消耗了你的力量,否则真生气起来,这里几十万块悬石还不够闹的。”

模糊之间,余环声从草地上爬起来。他刚刚不是在红丘沼泽吗,这里不会是……

思绪被什么东西打断,他刚要开口喊人,瞳孔忽地振了一下。

他的面前出现半截巨大的蛇尾。鳞片闪烁着深绿的光泽,像是淬过了毒。隐匿在黑暗中,人影发出危险的嘶嘶声,蛇尾另一端,缓缓露出张无比熟悉的脸。是微生朔……却又好像不是。

幽绿鳞片覆盖在微生朔的半张脸,微微露出分叉的蛇芯,饶有兴趣地吐了吐,似乎在展示细长淬毒的尖牙。蛇尾冰冷刺骨,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他的身体,来不及反应,就被缠绕进深绿的鳞片里。

随着蛇尾逐渐收紧,余环声的呼吸急促起来。那张与微生朔一模一样的脸被鳞片覆盖,缓缓地凑近他,如同凝视着无法逃脱的猎物般,带了几分趣味。

余环声紧紧闭着眼,头皮发麻四肢也不听使唤。身体被越缠越紧,那张脸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蛇芯落在他的眼皮,刺痛的凉意逼入皮肤。顶着微生朔脸孔的大蛇停了下来,轻柔舔舐着瑟瑟发抖的食物。

冷意沾染着鼻尖与下巴,随后落在嘴唇。

余环声恐慌地睁开眼,看着绿色的竖瞳与血盆蛇口,哆嗦着摇了摇头。下一刻,他熟悉的脸贴了上来。

空空的两个血洞贯穿嘴唇,染上血的大蛇露出迷茫又兴奋的表情。

余环声筋疲力尽,无声地喊了句好疼。

“嗯?我的入魇之术还是第一回有人类能察觉呢。不过……你最害怕的怎么是个男人。”

模糊而冰冷的面孔在繁华街道上,向微生朔伸出了手,仿佛隐隐有阻力般,他越是靠近,月色就越盛。

息魂雾谷每年月色最亮的日子,微生朔从不出门。他窝在屋里,便觉得能忘记所有,忘记他不得不杀死的每一个人。

是夜,滚烫的血沾满了微生朔的手掌与脸庞。他微微发怔,灰白色的骨头不知怎么又被他握在了手心,躺在祭坛上那人声嘶力竭地叫喊,痛楚的呼声如同磨出缺口的钝刀,从颤抖的手腕处一遍又一遍的划过。

微生朔双目茫然,好半天找不到视线的中心。待他回过神,祭坛上的人怒目圆瞪,流出猩红又绝望的血,一声声唾骂像是诅咒般,扎入本就摇晃的瘦弱身躯之上。

利光划过,祭坛上的身体停止了呼吸。他视线殷红一片,头顶月光清晰落下,难得一见的银月此刻也变成了血红。又是这样,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停止。

血迹松动,隐隐发出低沉哀嚎:为什么偏偏只有你……没被诅咒……

“唔……息魂雾谷的大祭司吗,倒是不多见那里的人。”

通体冰蓝的小蛇从雾气中缓缓凝出虚影,肆无忌惮盘绕在几个人的脑袋前后,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反正离结束还有两个时辰,顺便让我看看你们几个最想要发生的事情吧,入魇之术稍微反转一下就好。”

小蛇尖尖的牙齿似乎在笑,一闪神,迅速消散在雾气中。

依旧是剑阁,师迹拿着剑,悉心教导几位师弟。身旁有人喊他持剑人,他笑眯眯说喊师兄就行。

一胖一瘦两人拌着嘴,跟在后面的文有礼数周全地作揖,随后问他究竟及时下山。师迹略一顿,笑着回答说明日。

他下了山,熟门熟路地走出灵光流。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等待他的余环声。对方御剑的本领似乎不太过关,没飞起来两步就不得不跳下了草地。

师迹赶忙上前,将自己的剑借了过去。感受着命剑与对方的灵气相融,师迹难得面上挂了一抹不太容易察觉的绯红。

不远处正连人带剑地往下掉,师迹顾不得距离远近,瞬间接管了命剑。剑尖稳稳挂住了余环声的衣领,稳妥地将人放在了地上。

师迹握着剑,耳畔是轻轻的风声,灵气环绕在两人周围,温和绵长。

“真是无趣的人和无趣的人生……”

小蛇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疲倦。

巨龙躺在金光闪闪的空间中,被随处丢弃的法器与金银堆成小山,而源源不断的美味正送入庞大的口中。

逐应打了个嗝,足以毁灭半个离州境的龙息轻飘飘地丢了出去。

有龙族曾对她说,要学会体察万事万物,要有生出软肋的力量,才能拥有龙核,成为真正的龙。

闪着金色的强横龙核正在逐应的胸口处熠熠闪耀。

为何要体察万物,为何要生出软肋。

只要成为最强,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她金色的瞳孔里丝毫没有其他生物的踪迹,天地之间,已是最强。

“没意思。”

小蛇简单点评,尾巴尖轻轻搭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模糊的电子屏幕如同ppt般卡动,余环声懊恼地扔了鼠标,站起身发现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摸出来吃灰已久的游戏机,刚打开却发现没电了。屋里只剩下那张模糊又遥远的电子屏,上面的游戏人物似乎卡在了墙里,如同bug般不断地闪烁抽动。

余环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掌。轻巧又细微的灵气如同感知到了他的存在,纷纷逃开,却又没离很远,只是引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盛放的灵气之下,微生朔手心中唤灵术的光泽蓬勃旺盛,满溢着专属于这个世界的生命力。余环声不由得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心跳得无比之快,眼看着微生朔一步步走过来,竟下意识涨红了脸。对方似乎也有几分揶揄之意,指尖带着唤灵术的余晖,在余环声的面前绕了一圈。

晃神的时刻,耳垂落下轻飘飘近乎于无的一个吻。

一刹那间,他更像是被神的使者解开了某条锁链。

“人类还真是奇妙……两个梦里居然是同一个人。”

小蛇打了个喷嚏,冰蓝色的鳞片飞落在屋子的角落,冰蓝色的尾巴扭动着落在了最后一个人的手背上。小蛇满心好奇地要消失在雾中。

那人的手背突然翻转,一把挥散了空气中剩余的蓝色粉末。

小蛇的虚影变得更加模糊。

“到此为止了,雲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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