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的问题刚问出,纪淮就开启头脑风暴,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都因为姜宴和沈云初不可能有交集而宣告无效。
为了试探他的用意,纪淮开始跟他打太极。
“您什么时候关注这些了?”纪淮说完,故作轻松的抿了一口酒。
姜宴一看他这动作就觉得好笑,好心情的跟他玩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喜欢到处招揽玄学师,像这种刚刚冒头的好苗子,那肯定是要第一时间收入麾下,只有不断壮大我的玄师队伍,才能继续稳坐玄学衍生品的霸主地位。”
他的狂傲让纪淮没来由的想起沈云初,相似的性格也让他的忌惮更多了几分。
“那只不过是临场发挥所致,没有外界传的那么神乎其技。”
纪淮避重就轻的跟他说了一下补考那天的事,着重突出老师的刁难,把沈云初的逆袭说成,被长期打压下的即时爆发。
本以为姜宴不会再深究,谁知他又说:“那缚魂考试,又是谁把我花大价钱养的鬼职员,吓得要集体辞职回地府的呢?”
纪淮诧异的迎上他似笑非笑的探究视线,这才想起玄学院第二大股东就是姜宴,学校里的事根本瞒不过他。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该死!
瞥见他懊恼的神情,姜宴已经能确定,他要找的人就在栖风山玄学院。
而且,那人和纪淮的关系很好,以至于让他下意识想护着。
能让公认的玄学天才,天之骄子都认可并守护的人,其实力可见一斑,魅力应该也不小。
怎么办,越来越想一睹真容了呢。
姜宴努力克制着心底的蠢蠢欲动,假装不在意的说道:“我前几天出了一次车祸,差点就没命了。”
“啊?”纪淮骇然过后,把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您还好吧?”
纪淮很少上网,并不知道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车祸和家族纷争。
姜宴微抬手臂,而后原地转了一圈,笑道:“全须全尾,一点伤都没受,神奇吧!”
“没事就好,您以后还是小心驾驶的好。”
纪淮知道他喜欢玩赛车,以为是跟人比赛时出的车祸。
“车祸是人为,我技术很好来着。”姜宴笑着解释,说出的话却宛如惊雷般炸响在纪淮耳边。
纪淮曾听父母在书房谈过姜家的事,也知道姜宴的二叔一直觊觎着家主的位置,无时无刻不在背后使绊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起了杀心。
“我二叔针对我不是一两天了,估计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便存了快刀斩乱麻的心思,可惜,我得了某位高人的护身符,大难不死,还顺便把德高望重的人给赶出了董事会,一举两得,于情于理我都该好好感谢这位神秘的大恩人。”
“神秘”两个字让纪淮忐忑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点点,但另一个猜测却愈演愈烈。
姜宴又说:“你们修道之人不是最讲究机缘吗,你说,这算不算我和那个人的机缘啊?”
纪淮刚落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总感觉他话里有话。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镇定颔首:“算的。”
“那我如果想以身相许,应该不算过分吧?”
“咳,咳咳咳--”
纪淮刚准备咽下去的酒,猛地卡在嗓子眼,顺着喉咙直接浇到心口上,又辣又燥,烧的他心慌。
姜宴到底知不知道神秘人的身份啊,如果知道便不会来打探,如果不知道,偏又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看着纪淮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姜宴越发肯定他要找的人就在纪淮身边。
“小屁孩学大人喝什么酒啊。”姜宴一边给他递纸巾,一边嗔怪着。
“我已经十九,早成年了。”纪淮强调道。
姜宴只是笑,而后状似不经意的问他:“你一个人来的?”
纪淮擦拭的动作微僵,而后点头,“嗯,我替父亲来贺寿。”
姜宴轻轻“哦”了一声,笑而不语。
他刚刚分明看到了一抹红色身影在他旁边,没猜错的话,就是那个人了。
姜宴下意识环顾四周,纪淮忙道:“按照季老的规矩,一会儿他会挨个给宾客敬酒道谢,要不您还是先走?”
“他老人家还有这规矩?”
姜宴挑眉质疑,视线却在这时候瞄到了一抹红色,正要顺着裙摆往上看,却听隔壁有人说:“季老来了。”
他寻声看过去,精神矍铄,身穿中式外衫的老人,正笑盈盈的从楼上下来,与热情的宾客逐一握手致谢,礼数周到又平易近人。
姜宴暂时没有扫人兴致的打算,便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老人家过一年少一年,我还是不要扫兴的好,走了。”
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过几天直接去学校捞人就行。
目送他完全消失在视线里,纪淮才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
“这就是季老吗?”
沈云初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把他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看向姜宴离开的地方。
“看什么呢?”沈云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侧门。
纪淮着急的阻止:“没什么,我带你去前面,待会儿得去季老那儿打个招呼,那是校长交给我的任务。”
沈云初总觉得纪淮有些怪怪的,但她没深究,此刻的心思全在老寿星身上。
那人跟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很像,如果是他的后代,玄门还有得救。
纪淮带着沈云初去到人群的末尾,静等季老的到来。
吴依依也跟随相熟的叔伯到了俩人身旁。
早前因为纪淮和吴依依那个插曲,很多人对沈云初只是惊鸿一瞥,还没来得及打探她的身份,人就走了。
如今再见,便想再问一问,毕竟能受邀到场的,都是华国排的上号的人,结交人脉,一向是聚会的重头戏。
“我瞧着这位小姑娘面生得很,依依,是不是你同学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朝沈云初看了过来,纪淮和沈云初闻言也转头看过来。
吴依依端出一个温柔娴静的笑,说道:“她是文华班的。”
知情人士都知道栖风山玄学院的分班模式,一听这三个字,众人表情微变,普通人怎么能越级参与这种高端局呢?
吴依依很满意大家的表情,接着道:“她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天生玄根的特招生,沈同学很努力的,奈何天妒英才,没个好家世的支撑,徐校长惜才,便让她代替自己出席,淮哥哥爱才,顺便承校长的情分,所以就来咯。”
吴依依瞥了瞥嘴,轻蔑的意思早就通过她这番宛如施舍的话语,轻飘飘的传递给了众人。
原本还好奇的人群,顿时失了结交的兴致,游刃有余的社会笑脸下,早就将人划出了自己的结交范围之外。
纪淮凉凉的扫了吴依依一眼,后者微扬下巴,一脸的“你奈我何?”
沈云初淡笑不语,像吴依依这种仗着家世自以为是的人,她见过太多了。
她不觉得诧异,更不觉得冒犯,毕竟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儿,凭本事成的千金大小姐,无可厚非。
没多久,季老在管家的尾随下,到了纪淮面前。
老管家提前介绍道:“这是纪锋的独子,下一任家主纪淮。”
季正勇和蔼可亲的握住他的手,声音温润一如他这个人。
“早就听闻纪公子年纪轻轻就斩获诸多国家级殊荣,难怪说后生可畏,今日一见,果然风姿卓越,年轻有为。”
“季老过奖了。”
季正勇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看向隔壁的沈云初,视线相撞那一刻,心脏骤然一紧。
眼前的人,眉眼间的气势像极了那位,这怎么可能!
“这位是--”
管家正在脑中搜索人员信息,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人是谁。
纪淮接茬道:“她是我同学,替徐校长前来贺寿的。”
季正勇心底那抹骇然的惊疑瞬间有了底。
原来这就是徐元山跟他说起的那位天生玄根之人,而他口中的机缘该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季老您好,我是沈云初,栖风山玄学院的学生。”
沈云初看出他眼底的怀疑,率先伸手示意,平静无波的眼底透着让人心惊般的宏伟态势。
季正勇心下惶恐,识海深处像是忽然闯入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解疑一般的提醒着他。
季正勇的踌躇落在旁人眼里成了一种怠慢。
吴依依旁边那群人再次为自己对沈云初的冷淡决策庆幸,投过来的视线里都带了丝看好戏的探究。
吴依依更是不加掩饰的看向沈云初,眼底写满了轻蔑。
觉察到周围人的视线,季正勇忙回握对方的手,绅士有礼的跟她的指尖一触即离。
然而就是那稍纵即逝的轻触,季正勇浑身的血液立马朝着丹田汇聚,尚未引动的玄力宛如觉醒一般,在体内疯狂流窜。
电光火石间,他倏然忆起父亲离世时,留下的遗言:“浮云末,机缘出,血脉醒,师祖至。”
他惊疑的看向沈云初,在对方含笑的眼底寻到了答案。
于是,大家便看到一向德高望重的季老,用敬语说道:“徐校长跟我说起过,您就是最近屡屡破了学校记录的优秀学员吧?”
“是我。”沈云初应得理所应当。
俩人仿佛颠倒了尊卑的对话模式,让周围的人惊疑又莫名。
而面对沈云初近乎称得上失礼的回答,季正勇非但不恼,反而更小心翼翼了。
他示意管家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恭敬的递给对方:“既是徐校长的爱才,那便是我的座上宾,希望沈同学能尽兴。”
沈云初垂眸看着他递过来的名片,从善如流的接下:“多谢季老抬爱。”
“抬爱”两个字,差点闪到季正勇的腰,他受不住啊!
他笑着颔首,努力压着心底的惶恐,颔首示意后,继续跟下一个人寒暄。
俩人之间这一幕,着实让周围人又惊又忌惮,再次看向沈云初时,神情里都带了一丝懊恼与后怕。
要知道,这可是季正勇第一次主动发名片,之前不管什么身份的人讨要,他都没给过,足见他对这个新人的赏识。
之前还庆幸自己主动避让的那帮人,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结交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森沫宝子的灌溉,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