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红太阳丢完了。”布鲁斯呼了口气把脑子里的思绪全部清空。

“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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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似是只照亮了这一方狭窄的空间，餐桌以外只有漆黑一片，没有韦恩庄园的温暖，更像是……瞭望塔坠落后的残骸。

一个空荡荡，冷冰冰，完完全全只有属于布鲁斯·韦恩审美的战略空间站。

“为什么不再次启动炸弹？现在应当没有人能阻止你了。”布鲁斯说，他揉了揉一看到夜枭就忍不住扭到一块去的眉头。年轻时的他能把莱克斯集团惨淡的赤字账本甩到卢可儿脸上，也能直截了当的拆了小半个哥谭只为直截了当的胖揍谜语人一顿。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厌倦。

可夜枭出现的太晚，也太突然。他就像一个不定期流行的病毒性感冒，你可以暂时祛除他，也可以提前预防他，但下一次流行性感冒还是会在世界间蔓延。

他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将他的世界搅得一团糟。他该如何为保卫一个没有正义联盟的世界，他该怎么阻止炽日坠落。时隔半个世纪，瞭望塔从太空坠落，协同那些已然逝去的回忆，造成百亿的战损与不具数目的伤亡。

“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布鲁斯。”可夜枭只是有恃无恐地翘起二郎腿，他那副故作亲近的姿态结合这身制服就显得扭曲至极。也许他该穿着那身临时赶制的蝙蝠侠制服，那样还能让仅存于世的英雄恍惚。

但布鲁斯对夜枭说：“你只是失败了。”那双海蓝的眼睛平静深邃，像深海的压抑，又似天穹的空洞。

他是一个氪星人，一个在黄太阳下活了百多年的氪星人。在为了哥谭的未来脱下蝙蝠侠的制服之后，在为了一个空想家都不会认为可能实现的幻想远离人间之后。

他回到了地球的土地上。

达米安拉开椅子的噪音并不算刺耳，但依然像一道超出人体承受范围的刺激让氪星的钢铁之躯蹙眉。托马斯·韦恩的笑脸从未有过一刻收敛，布鲁斯注意到他的视线转移到了坐上椅子还没有椅背一半高的小鸟身上。

但达米安一无所觉，他看不见夜枭。

这是一个不该出现在这段故事里的角色，达米安·艾尔·古尔的故事里的布鲁斯·韦恩从没有一个叫做托马斯·韦恩的兄长，从没有人穿的像只灰色的猫头鹰能安安分分地坐在韦恩庄园里。

“爸爸。”他呼唤，“发生什么了？”

达米安在门口站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屋内静坐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出现，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

“没什么，只是在和你爸爸谈一点很私人的事情。”夜枭轻飘飘地开口。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布鲁斯。

达米安听不见夜枭的声音，但他知道布鲁斯绝对不是没什么的意思，只是因为他不打算告诉其他人，就像蝙蝠侠那样总是独自一人。

“只是一些事？”夜枭拖长了尾音，像修道士敲响钟声那样用包裹着手甲的指尖敲打桌面，“你只是知道，时间到了。”

“达米安，来我这里。”布鲁斯从椅子上跃起将达米安紧抱入怀中，他的后背狠狠地撞上座钟。

“哒——”，“哒——”

钟表秒针拨动的声音一下响过一下直至震耳欲聋，“啪嗒”，先是秒针的脱落，接着是分针是时针，是整个钟表的崩溃。

是海浪拍打海崖的浪潮声，洗刷着自然的巧夺天工，是足以摧毁整个世界的炸弹爆炸前的微微震颤。

下一秒，所有声音都从意识上消失了。

他看见双面人带着他的帮派撞开银行的大门，子弹在街道上倾泻，却没有叮叮当当的响声落在他的耳朵里。

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横扫了所有的罪犯，然后逮着哈维扔进了 GCPD？

布鲁斯蹲在蝙蝠侠最喜欢的滴水兽上，泡影的主人并没有贴心的为他换上蝙蝠侠的制服，当然也没有万能腰带，连钩锁枪都吝啬，他怀中空无一物。

不过，没关系。他是一只自己就会飞的蝙蝠，轻轻松松就从危险的高空落回到地上，没有人会发现他，所有人都无视他，就像他们忽视夜枭那样。这个故事里本没有蝙蝠侠落脚的位置，哪怕他那时候多么希望他就在这里。

布鲁斯没找到夜枭，他不知道又到哪里去了，也许是被主人家发现赶了出去，也许又飞到什么地方觊觎别家的蓝鸟。真要算起来，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刚踹了蝙蝠侠的知更鸟。

哥谭混乱不堪，尖叫声此起彼伏，布鲁斯记不得这是那一次动乱了，太多了这种事情在哥谭太常见，如非必要他都不想去检索自己的资料库……

这是他四十七岁那年的万圣节，哥谭每年都有万圣节的活动，到处都是奇装异服的市民，没到这个日子，蝙蝠们总会格外的忙。所有人都戴上面具的日子，是人是鬼便更加难以分辨。

但那一年他不在哥谭，是提姆处理的这些问题。很少有人会关心超级反派今年到底几岁了，毕竟他们总是那么“精力旺盛”，不曾有停歇过事业的奋进。

但时间的无情关照每一个人，唯独留下了氪星人。

哈维·丹特在哥谭的福利养老院里闭上了眼睛，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什么“光明骑士”，什么“双面人”都会在一把火焰后烟消云散。

故人鬓角早已花白，当然是指有头发的那些，个别几个痛失发际线的不算在其中。

“看来我的超级大脑并没有因为这么多年磨损。”他还能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双面人就躺在他的脚边，可怖的那一半对着他，但他闭着双眼，脸上一片安详好似进入了一场甜美的好梦。

他沿着那条他开着蝙蝠车走过一遍又一遍的路，像一道早该被遗忘的幽灵。

大街小巷、高楼大厦，保留下来的老城区钟塔、重建后的犯罪巷纪念广场，这些都是四十七年的景象，艾尔大厦是三十八年建成，三十九年才投入使用的，二十八年根本不该出现韦恩塔顶层能够看到了水晶尖顶，更妄论他将那座大厦建造在大都会而不是哥谭。

但他不该是会留下如此浅显错误的人。

布鲁斯·韦恩 AKA 卡尔·艾尔凝望着这座城市每一处的混乱，人民在死去，文明在溺亡，但他只是飘在那里，雪白的披风拂过脚踝投下似是一吹即散的迷云。

忽然他抬起头看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他的孩子里有一个继承了他蝙蝠侠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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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着阳光入眠。

瞭望塔可以保证他一直受到太阳的照耀，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人们称呼他为人间之神，他们称呼他——超人。

他在黄太阳下永生。

蝙蝠侠已不再年轻，你可以看到他裸露的下巴上岁月的细纹。他钴蓝色的眼睛也不再如昨日闪耀，但岁月的痕迹没能搅浑池水的清澈。

瞭望塔的防卫系统通过了蝙蝠侠的权限，水晶簇依次打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道路。

他在那。

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寥落的红披风深一块浅一块。

他怀里的躯体早已冷却，血液停止流淌，但不愿放手。

蝙蝠侠走过去披风却挂在水晶簇的尖端，当他救下造价不菲的披风回过头时，海市蜃楼的幻影已然不见。

布鲁斯·韦恩四十七岁那年，这间属于超人的休息室很少会迎来他的所有人，反倒是隔壁的蝙蝠侠休息室总会亮起灯。

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韦恩庄园也翻修了好几次，只是布鲁斯总是最先退后一步，也是最顽固不让的。

但那时候没人想过——他们虽然讨厌刺客联盟的达米安·艾尔·古尔，可那毕竟是布鲁斯的亲儿子，他们从未想过同样有着钢铁之躯的达米安会死去。

他们以为，至少还有最桀骜不驯的家伙能一直陪着布鲁斯，哪怕是作为敌人。

蝙蝠侠摘下尖耳朵头盔露出一张满布疲惫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猫头鹰嘴里还真没一句假话但没有好话。

事先声明，我不是故意整寿命论的，都怪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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