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叶白劭睁开眼睛，望见天花板，不知在梦里还是现实，几秒后才记起来，自己躺在躺椅上睡着，手上还抓着报告。

他一动，发现睡在自己身边的白星，恍惚间似乎看见梦里的白星，还有季明泽。

与沈环预想中一样，梦中的两人迅速因为信息素陷入恋爱，之后又因为白星真正的信息素被迫分分离离，纠缠到最后只剩痛苦和恨意。

只是个梦而已。

“哥，你醒了，”白星只是眯眼睡，感觉到叶白劭醒了便起来，打了个哈欠，“我来喊你回屋休息，结果我见你睡得熟，一不小心也睡着了。”

叶白劭回过神来，似乎梦中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他说：“嗯，你可以接着睡。”

“不睡，我不困，”白星摇头，看到叶白劭手里的报告，只能封面上信息素三个字。

他想到自己的情况，问：“哥，你说我可以去上学吗？”

叶白劭愣了一下，说：“怎么想到上学？”

他想起梦中的情况——白星入读中央学院，这是联邦最好的学院之一，季明泽也是这个学院的学生。

“上次听季明泽说过，他准备报考中央学院，他问我们会不会选择中央学院，”白星想了想说，“我不了解，他就介绍了好几个学院，好像中央学院很厉害。”

“我不知道哥会不会去，所以我没回复他。”

叶白劭沉思，注意到白星脸上向往的神情，记起曾经沈环说过，白星这个年纪可以先去上学……

他问：“小星，你想去上学吗？”

白星犹豫：“我不知道。”

叶白劭揉揉白星头发，说：“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我想去，”白星笑，“下次跟季明泽见面，我就可以告诉他，我们也一起去。”

“不可以。”

白星疑惑：“不告诉他吗？”

“不告诉他，我们不去中央学院。”

“那好吧，”白星有些失落，但心情很快就被可以去上学的兴奋覆盖，而后又想起自己的目的，催促叶白劭说，“你赶紧去休息。”

“好，”叶白劭被推着走了几步，将报告随手放到桌子上。

白星看到自己和季明泽的名字，不由问：“这是什么？”

叶白劭看了眼报告，说：“是你和季明泽的信息素匹配检测，你可以看看，有问题可以去找环姐，你也可以来找我。”

白星好奇地翻开看后，神情逐渐严肃。

叶白劭见他没有其他反应，不再理会，回去休息。

时间过去两天，叶白劭再次见到白星，是在沈环与他们一起，准备过去季家别墅的时候。

白星见到叶白劭，挺起胸膛做保证说：“哥，你放心，我绝对会离他远远的。”

一听就是经过沈环调教后的结果。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需要强求，”叶白劭选择把报告给白星自己看，一开始的想法是让白星自己做选择。

即使他不希望白星与季明泽走向跟梦里一样的轨线，不希望看到两人后续痛苦的模样，不想看到两人之间相互的恨意，但是选择也不该由他来决定。

既然白星做出选择，接下来他去跟季明泽说明，无论得到什么结果……走一步，看一步。

叶白劭第一次感觉到不确定性，应该说第一次遇见季明泽的时候，他本该察觉到问题，毕竟他从未因为信息素失态过，甚至轻易地对季明泽放松警惕。

他早应该意识到，而不是等到现在，让事情放到自己面前，还需要沈环提醒，他才终于面对问题。

……

到达季家别墅，沈环纠结了一路，在与叶白劭分开前，最终决定说出自己有要求。

她知道叶白劭要去找季明泽，说：“白劭，这次你能多带点那孩子的信息素吗？”

叶白劭摸不着头脑：“？”

沈环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准确，拉着叶白劭开始解释说：“那孩子的信息素很强，信息素离开本尊后，很快就会失去活性，可你那天给我的信息素看似失去活性，实际仍有因子在跳动，浓度和纯度都达到最佳，我怀疑他天赋可能比你还强。”

叶白劭：“……”

沈环越说越不好意思：“这种天赋难得一见，我想多分析信息素的成份，那天的信息素实在有点少，而且活性太低，我的意思是你带多点新鲜点的信息素。”

“环姐，不行。”

沈环一听，失落，仍试图打动叶白劭说：“真的不行吗？”

叶白劭摇头说：“不行。”

“一点点也行。”

“一点都没有，”叶白劭肯定地说，他也就两次机会接触到季明泽的信息素，还是碰巧遇到，上次是意外，上上次也是意外。

在面对比自己强大许多的桑影时，季明泽尚未主动想过利用信息素去战斗，他们这次在季家，季明泽肯定不会愿意放出信息素，一点都不可以。

叶白劭想起上次捏过的信息素，触感不在，颇有些可惜，如果不是意外，他也没机会碰到。

”行吧，“沈环见叶白劭坚持，只好打退堂鼓，问之前，她就知道成功概率不高，也就不失落。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研究叶白劭真正的信息素，这般强大的精神力该对应多么强大的信息素，可惜已经没有机会。

叶白劭见沈环离开，转身要去找季明泽，刚下楼就看到季明泽从门外进来。

季明泽看到他，眼睛一亮，几步走过来，走到一半转去柜台给两人倒了杯水，说：“我好几天没见你过来，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叶白劭跟着季明泽的节奏坐下，手里捧着水杯，听季明泽说起他和白星的事情，他们加了通讯号，偶尔聊天，约好下次见面，然后又说到报考的事情。

“凭你的本事，考中央学院非常简单。”

是很简单，叶白劭原本的计划中，也是去中央学院，顺利拿个毕业证，但是现在中央学院已经不在他的规划中。

“我不会考中央学院，”叶白劭回答。

季明泽愣了一下，想起联邦其实还有一所顶级学院，说：“你要去二十三区？”

叶白劭摇头。

季明泽不理解，问：“为什么不去这两所学院？”

叶白劭不知道怎么开口，说不出因为你会去所以我们不去这种话。

季明泽似乎看出他的为难，感到不高兴，说：“你不在意，但你不能对白星未来的选择不在意。”

良久，叶白劭放下杯子，说：“你说得对，我不能不在意。”

季明泽以为他听进去了，赞同地点点头，而后对上叶白劭冷漠的眼神。

“我希望你能放弃白星，至少这两年内，白星不会再联系你，你也不要记挂白星。”

“你后悔了？”季明泽声音都冷淡下来，他甚至怀疑自己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

他咬紧牙关，恼怒的心情逐渐升起来，肯定地说：“你就是后悔了，你凭什么让我放弃白星？我问过你，你同意了。”

“现在我不同意，”叶白劭不确定两人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只顺着意思说，“凭我是白星最重要的人。”

“才不是，”季明泽不想跟他说，“你不能擅自替白星做决定，我们聊得好好。”

“喜欢要靠自己的本事，我们公平竞争，你不能仗着自己跟白星关系不简单，给自己谋私。”

叶白劭迷惑：“我没有给自己谋私，我和你之间哪来的竞争？”

“不可能，”季明泽生气，想到往常叶白劭对他和白星之间的态度，突然明白，叶白劭根本没把他和白星的感情当回事，根本没把他当成感情上的有力对手。

还说不后悔。

好气。

“我是认真的，我明白我自己的心情，你不是拿我的信息素和白星做过检测，我们的匹配度绝对比你高，”季明泽慌不择口，想到什么说什么。

“没高，比我低。”

“是吧，”季明泽应和后，才意识到叶白劭说的意思，感到惊讶，“怎么可能？”

叶白劭不好解释其中原因，只说：“你和白星之间产生的共鸣都是错觉，其实白星和你一样，信息素不受控制，他接触过很多信息素，也许是某一个人的信息素。”

“不是，”季明泽表达出抗拒，他清楚那个感受，是真正在白星身上感受到的回馈，是属于他的信息素回馈。

他说：“不是别人的信息素。”

“即使再多人的信息素，我也认得出来。”

季明泽的神情很认真，叶白劭竟一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信息素的感觉是什么？

白星和季明泽之间所谓的信息素共鸣，他根本不知道。

真的如同报告一样，跟梦里会发生的一切一样吗？

他不知道。

沉默许久，季明泽先冷静下来，说：“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对我宣战吗？”

“宣战？”叶白劭呢喃。

“是呀，我们都喜欢白星，白星尚未表达出想法之前，你却让我放弃白星，不是在跟我宣战情敌关系吗？”

“情敌？”叶白劭觉得事情有些脱离他的预想，“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叶白劭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说：“我不是在向你宣战，只是通知你，不至于让你感到疑惑，以后有机会再见。”

说完，叶白劭几乎逃离现场般离开。

“什么意思，”季明泽迷茫，要追上去，没追到人，撞上躲在门后的白星。

白星的神情分明是“抱歉，我都听见了”。

季明泽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白星，说：“我们刚才……。”

“哥说得对，”白星接上他犹豫的话，“信息素只是一个错觉，实际上我和你的信息素有排斥反应，所谓喜欢只是错觉。”

季明泽表达：“我的信息素不会骗我，它不听话，跟捣蛋的孩子一样，伤害所有人，但它是我的一部分。”

白星摇头说：“这只是信息素的一场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