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晓还是一如既往不到六点就醒了。

她没问过纪昭早餐喜欢吃什么，又不能叫醒纪昭，索性就多准备了一些。

做了内容物极其丰富的芝士吐司，又摊了几张土豆鸡蛋饼，锅里熬了南瓜粥，随后去楼下的早餐铺买了小馄饨和葱油拌面，怕纪昭不喜欢南瓜粥，又买了一份豆浆，顺便买了份生煎。

回到家里时，刚好看到从厨房出来的纪昭。

纪昭刚睡醒，头发乱成一窝，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在冒光，她看看凌晓手里的东西，又看看身后的厨房，最后看向凌晓，说：

“姐姐，现在是中午了吗？”

姐姐，现在是吃午饭吗？好多。

凌晓愣了一下，看到纪昭在看她手里的早餐，明白了纪昭的意思。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准备了些。”

“……”

不知道为什么不问呢？

喔，是昨天太忙了。

昨天在忙什么呢？

纪昭没想到凌晓竟然这么黏人，昨天从吃完午饭开始，就一直在沙发上抱着她，一开始在玩手机，后来就靠着她睡觉，醒了还是抱着。就连晚上去煲海鲜汤，也要趁火候还没到，到客厅来黏着她。

一下午连带一晚上，两人啥也没干，就在那里坐着，偶尔说两句话，也是看到好玩的新闻或者有意思的视频。

纪昭当然吃不下那么多，她也不是挑食的人，吃了生煎和吐司，又喝了点南瓜粥，表示平时大概就吃这么多。

“今天有安排吗？”凌晓站在厨房门口问。

纪昭硬要收拾碗筷，她拦不住只好由着她。

“有。”纪昭说。

“是学校的事吗？”

“不只是学校。”纪昭叹气，“支教结束要交一份报告，还有教学活动的一些素材要整理发给教学组长。另外，实习公司那边也有任务要交接，之前所有实习生经手的项目，转正之后就都归我了，很多我都没了解过，所以要跟公司对接。”

“哦，好吧。”凌晓走上前，帮纪昭把围裙解开，挂在一旁。

“你去书房忙吧，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好。”纪昭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去了书房，坐在那个她曾经坐了一下午的位置。

她总感觉刚才凌晓的话里带着点失落，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从包里拿出电脑，纪昭很快进入状态。

学校的报告很简单，用了很多套话，再加上一些参加支教的真实体会，几千字很快就写完了，再将资料和活动影像整理一下，发给组长，一共才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纪昭看了眼时间，发觉凌晓两个小时完全没有打扰她，跟昨天那个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大不一样。

她拿起手机，给备注“朱姐”的微信好友发去一句“组长，您现在有时间吗？”

不多久，“朱姐”就回了消息。

“有，要现在做一下交接吗？其实不用这么赶，现在很多部门还没就位，再过几天也可以的，”

“现在吧朱姐，过几天我有点事，现在时间比较空闲。”

“嗯，那打电话方便吗？”

纪昭想了想，回“方便”。

而后朱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纪昭打开打包发来的文件，里面躺着十几个Word，Excel文件，每一个点开都是密密麻麻。

之前看着没有什么头绪的文件，随着朱姐的讲解和询问一点点明朗。

其实表面上是很多项目，但也可以说是多个栏目，都归属于一个活动策划内，是公司读者最多的杂志联动拂星文化传媒的一次分期采访，会邀请到拂星旗下多位艺人和艺人团体。

之前一次信息采集发现他们杂志的受众跟拂星文化的演出受众有将近百分之四十的重合，大多为青年群体。这次信息采集正是纪昭实习时做的，公司很重视这次机会，主动向拂星提出了合作，拂星随即同意，双方的联动活动也顺利开始策划。

公司名叫之云文化，是现在很少见的主攻纸质书且以青年为主要受众的公司，兼具各类文学作品出版，杂志在也包含在其中，在国内的影响力是同行中最大的。

而拂星是近几年刚刚兴起的公司，公司领导层据说都很年轻，服务受众同样是年轻人。拂星有明显的古风与现代结合的风格，无论是旗下艺人还是组织的晚会商演，都能狠狠地抓住当下年轻人对古代美学的向往，又能很好地捆绑现代元素以致不会让年轻人产生审美的疲劳，成立几年来一直有着稳步向好的趋势。

而纪昭能留在之云，相当一部分原因在于贡献了这份信息采集报告，因此她还去过公司顶楼会议室向高层就这份报告做了一次汇报。本来这种事由她的实习组长也就是朱姐代她报告就可以了，顶楼会议室也没有实习生进入的先例，但是朱姐觉得纪昭能做出这份数据，说明她是有能力的，而且是认真在做这件事，就向领导汇报了这份数据的来源，而之云的领导本就惜才，得知此事后便破例让纪昭去会议室做汇报。

再加上纪昭工作认真负责，既不懒散又不僭越，同事对她也是一致好评。跟同期实习生比较下来高下立判。最后敲定她留下也没有任何人感到意外。

跟朱姐的电话持续了四十分钟，放下电话时纪昭脑袋懵懵的。她听懂了，公司把联动采访分做了八期，前四期是前辈们做，而后四期几乎都是她来监制。没错，她不仅是好几个模块的负责人，更是后四期的总监制。

她从没想过公司会给她这么重的工作内容。当然这也是同样重要的机会，只是纪昭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的住。

微信消息提醒，她低头看去，是朱姐给她发的一个大拇指，随后又接了一句。

“领导有意要考验你，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不管你这次做的好不好，朱姐都支持你。有不懂的多看多问，组里的前辈都很好说话。”

纪昭一时有些恍然。

这其实跟她之前预想的不太一样。

可能是因为一路走来经受了太多磨难，她总以为到了公司也会受到很多刁难和责备，却没想到之云的前辈都如此看重她，不但给她机会，还安慰她不要有压力。

一直坐了很久，她还是觉得有些梦幻，是她以往不曾奢望的。

回过神来，她给“朱姐”回了句“谢谢”，和一个笑脸加举拳加油的表情包。

她突然看到，现在已经上午十一点多了。

纪昭起身时，腿有些麻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向书房外走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凌晓。

“姐姐？”纪昭惊讶，不知道凌晓为什么站在门口，“你怎么……”

“啊，那个，”凌晓倒没什么尴尬，坦然说，“刚才我听到椅子响，以为你要出来，我就想过来，但是等了一会又没动静了，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纪昭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刚才腿有点麻，缓了一会。”

“那你去沙发坐会吧，揉揉腿。”凌晓推着纪昭走向客厅沙发。“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推了几步，纪昭却不动了。

凌晓正疑惑，听见纪昭说：

“坐太久了，不想坐了，我看你做饭吧。”

凌晓见状，便顺着纪昭的心意，拉着看起来小小的女孩向厨房走去。

“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学的做饭啊？”纪昭看凌晓在处理一天两斤左右的鱼，不敢想象如果她去给鱼开膛破肚改刀花的样子。

“就在这两年吧，学校的饭偶尔吃腻，会自己做。”凌晓说。

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合适，果然纪昭问道：

“姐姐是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的吗？”

她确实经常不回寝住校外，不过不是租房子，是她在学校旁边有个两斤两百平的精装房，是一年前她向她爸要的，凌斯年向来不疼给女儿花钱，没说什么就同意了，还帮她一起看户型看位置。

“是租了一间公寓。”凌晓撒谎。

“挺好的，有自己的小窝。”纪昭想了想，其实她也向往这样，只是海市的房租有些贵。不过上完大四，她就不得不租了。

这样看来，姐姐家里好像有点小钱。

想到这里，纪昭不免又想起这几天的疑惑。明明是姐姐家里，但是装修实在有些清冷的感觉，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家里还是只有姐姐一个人，姐姐的爸爸妈妈不在家吗？

凌晓不跟她说，她也不好去问。

走神间，凌晓已经开始向餐厅端盘子了，一条鱼，外加一荤一素一汤，两个人吃可以说很丰盛了。

然而坐下开始吃饭后，纪昭却发现凌晓情绪有些低落，一如早上时的样子。

“姐姐？”纪昭将一块山药夹进凌晓的碗里。

凌晓见纪昭给她夹菜，抬头笑了笑，说：“怎么了？”

“你不高兴？”纪昭索性直接问。

凌晓一愣，呆呆地问：“很明显吗？”

“嗯。”纪昭这下放下了筷子，认真地看着凌晓，等着她的下文。

凌晓的样子有些扭捏，见纪昭一直看着她，她才开口：

“你剩下的这些天，都像今天这么忙吗？”

“啊？”纪昭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之后也像今天这样，需要一直待在书房吗？”凌晓眼里的一点点失落又出现了。

纪昭这下听懂了，不禁想笑。原来姐姐也有这样的小心思，会因为自己忙没空理她而不开心。这个样子跟之前不熟识的时候那个站在剑舞姐姐身旁神色冷漠的模样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虽然纪昭忍住没笑，但凌晓却看到了她跳动的眉毛和跳动的眼神，脸不自觉有些微红。

纪昭结束了胡思乱想，才回答凌晓的问题。

“不会，后面的时间都很空闲。”

“啊？”凌晓又欣喜又疑惑。

“我是说，我把后面的工作都揽到今天了，下午我再看一遍策划案，后面的时间，都给你。”纪昭一边说，一边欣赏着凌晓脸上的表情，从欢喜到惊讶，再到更夸张的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忽略了审、核的时间，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