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记住我了吗？”
多年前在杨梅办公室里，那个高出自己很多的少年，与现在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身影逐渐重合。
他就那么表情淡淡地问，还记得他吗？
林与堂抿了下唇。
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呢，这可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八年的人。
“当然，”林与堂直起腰，让自己看上去如同平常，他笑着开玩笑，“说了要记你一辈子。”
秦淮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了一瞬，紧接着仿佛松了口气，“那真的太好了。”
两人之间氛围实在太微妙，其他几人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切换，任媚突然笑起来：“原来你们两个是高中同学啊。”
李葵以为代理律师的职位自己势在必得，没想到秦淮和林与堂还有那么一层关系？不过看上去两人似乎不熟。
林与堂对任媚点头，“当时秦律可是我们育城一中的校草。”
任媚不加掩饰地欣赏秦淮，“这张脸，当你们育城城草都绰绰有余了，比我们公司艺人都帅！进娱乐圈绝对爆！”
秦淮听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关系熟络的样子，垂下眼眸，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时，李葵也在一旁洗手，他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带，装作不在意地说：“没想到你和林总居然是高中同学，他高中是不是学习很好？”
秦淮洗得很慢很仔细，头也没抬，“不好。”
长而密的睫毛遮住秦淮眸子里的神色，李葵看不见，听秦淮的语气，以为高中时两人关系不好。
“我看林与堂和任媚，绝对是一对。”李葵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但是吧，他俩关系又很微妙，任媚看上去快三十了，林与堂才二十五，这个年纪能当上公司老总，啧啧啧，绝对是被包养了，现在不都流行这种姐弟恋吗，”李葵越说越上瘾，“姐姐我不想努力了，啊——”
话刚说完，李葵被滋了一身水。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狼狈不堪：“秦淮，你干什么！”
秦淮一脸无辜，似乎没想到会弄李葵一身水，“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李葵还想再骂几句，秦淮好意提醒，“李哥你衬衫都湿透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李葵只能回车里换衣服。
秦淮回到包间时，正好看到任媚在给林与堂夹菜。
林与堂无奈：“我吃饱了。”
任媚还在夹，“吃饱也得吃，龙井虾仁，荷叶粉蒸肉，还有这个西湖醋鱼，都是特色菜，这些都给我吃下去，一点也不准剩，看你瘦的。”
八年的相处，而且两人还一起同患难过，又一起创造堂媚娱乐，任媚早把林与堂当自己亲弟弟了。
两人相处模式实在太轻松自然，秦淮收回视线，坐回林与堂对面。
任媚见他回来，问：“李律呢，他也去洗手间了呢。”
秦淮微笑回应，“李律在洗手间不小心滑倒，回车里换衣服了。”
任媚想了下地下停车场到8楼餐厅的距离，“我先给你们讲一讲我们堂媚娱乐需要的律师要求和我们的待遇吧。”
任媚说得很仔细，虽然待遇给的很高，但要求也很多。
说完以后，任媚笑眯眯问张琛的意见，张琛明确表示自己主攻方向不是经济纠纷，感谢任总和林总的邀请。
很明确地拒绝。
任媚又问秦淮。
秦淮喝了口茶，没回答，而是直接反问：“任总和林总是一对吗？”
林与堂抬起头看着秦淮，刚要否认，任媚搂住他的手臂，说：“是呀秦律，这都被你发现了。”
她假装亲昵贴近林与堂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说：“这小子这么问八成是看上姐姐了，虽然他大帅比，可我不喜欢弟弟，替我挡挡。”
林与堂：“……………”
得到这个答案以后，秦淮控制不住握紧手，他起身拿上大衣，此刻李葵换完衣服回来，秦淮朝几人笑了下，“房间太闷，我出去抽根烟，你们先聊。”
任媚看见李葵，“来李律，我把要求和条件和你讲讲。”
林与堂拿起羽绒服，“我也去抽根烟。”紧接着跟随秦淮后脚出门。
任媚：“？？？”你小子不抽烟啊？！
秦淮走得很快，他一步顶林与堂两步，等林与堂完全追上他时，秦淮已经在露台上吐着烟雾。
林与堂走到秦淮身边，看着抽烟的男人，有些陌生。
他又高了，林与堂只能抬头看他，原本的少年稚气完全被成熟沉稳取代，他比高中更加沉默寡言，压迫感极重，脸部线条更加凌厉，每一处都完美到极致。
秦淮一定很多人追吧……说不定秦淮已经有了另一半，而那人正在等聚餐的秦淮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西湖醋鱼吃多了，林与堂感觉嘴里酸得要命。
“你也来抽烟？”秦淮吐出口烟圈。
林与堂转身靠在栏杆上，和秦淮肩并肩，“不，高中戒了以后一直没再抽。”
秦淮没说话。
林与堂垂着头解释，“我和任媚是朋友，她刚才那么说，是因为她觉得你对她有意思，但是她不喜欢弟弟。”
秦淮问：“她多大了？”
“28了。”
秦淮点头，若有所思道：“你25，比他小。”
林与堂：“………”
“不过确实太瘦了，林与堂，多吃点。”
11月的杭市夜晚阴冷，尤其是餐厅靠着湖，吹来的风又湿又凉往人骨头缝里钻。
秦淮没有问林与堂当年的事，当时他生气过，质问过，但这么多年过去，心底那股怒火早就被消磨的一干二净，他只想见见林与堂，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如今见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当年……对不起……”林与堂突然说。
秦淮并不想听林与堂道歉，也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突然有些疲惫。
“林与堂，”秦淮掐了烟，呼出口寒气，“八年来，你一次也没找过我吗？”
林与堂沉默了。
找过……怎么可能没找过呢……
刚开始的时候不敢找，后来费尽心思把邢远送进监狱，林与堂回过育城，但是秦淮已经搬家了，他找不到秦淮了。
在意识到这个事实的那段时间，林与堂整夜焦虑到睡不好，连安眠药都不管用，后面创建堂媚娱乐时，才慢慢自己缓过来。
秦淮看到林与堂沉默，突然心情很差，在看到林与堂的第一眼他就想把人捆回家，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和别人接触，再也不能离开自己身边，要是不愿意，就按床上操服了。
但是秦淮不能这么做，他不想林与堂受伤。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伤害眼前这人，于是抬脚往回走，经过林与堂时，他的大衣被抓住，林与堂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
“我……你这些年，过的好吗？”林与堂抬起头，眼神躲避，“有谈恋爱吗？”
“过得不好，有男朋友，但是分了。”秦淮说。
林与堂鼻子发酸，“啊……这样啊……”
“八年前谈的，那时我15，他17，高三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他和我分手了。”秦淮抽出自己的衣服，抬脚离开，“林与堂，不是你亲口说的分手吗。”
秦淮的背影消失在露台门口，林与堂摸了把脸，这才回去。
包间里任媚和李葵相谈甚欢，就差签合同了，而张琛在一旁看手机。
李葵看见林与堂回来，心想趁机把林总也拿下，“林总，刚刚我和任总了解了下公司的情况，我觉得可以先让我试试。”
任媚问林与堂：“要不让李律试试？”
林与堂没回答，问秦淮：“秦律的想法呢。”
秦淮和他对视，“我没想法。”
林与堂：“…………”
任媚开口，“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林与堂制止，“慢着，毕竟是公司的全权代理律师，我没有看到几人的能力，这么下决定，是对公司和员工们的不重视，我得对他们负责，你说是不是任总。”
任媚觉得林与堂说得有道理，她右手撑脸看着林与堂，示意他继续，任媚很喜欢看林与堂工作时认真的样子，总觉得有种自家弟弟长大成人的感觉。
林与堂当即作出决断，“我准备留在杭市一段时间，跟你们几人一起处理案件，综合评定你们的实力以后，再做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