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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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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云鹤卿等门口的两位下楼后,开始和战友们回忆自己所亲身经历过的遭遇。

在云鹤卿八岁前,他是云滇普洱市当地药商的孩子,爷爷奶奶是中医,外公外婆是做玉石生意的,母亲是画家,父亲是无国界组织的医生。

日子富足而欢乐。

直到他八岁那年,中美洲的危地马拉再次爆发黄热病,一周内新增疑似病例五百四十七例,全球组织和国家政府纷纷派人前去控制疫情。

他的父亲何然在期间意外救治了一名来自警方的卧底,可惜那人伤得太重又对青霉素过敏,加上感染上黄热病,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对方在得知云鹤卿的父亲是无国界组织的医生后,便将储存着能将某个毒贩送上绞刑架的证据的U盘塞给对方,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便再度陷入昏厥,并在二十四个小时后猝然离世。

由于何然在当时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且无法判定对方请求的真假,只能独自将信将疑地收下U盘,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在第二天早上统一邮寄东西的时候将U盘装入信封,通过书信的方式向妻子解释了情况,希望她能把东西交给瓷国警方。

可就在他把东西邮寄出去的第五天晩上,他们乘坐的车辆就遭到了当地毒帮的袭击,所幸对方碍于雇佣兵的阻拦没能对他们造成严重的伤害。惊魂未定的何然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父亲便急忙向国际刑事警察组织拔去通讯说明情况,并在挂断通讯的两个小时后,“溺亡”于组织驻地附近的水塘里——

他最终是被顺着脚印搜索过来的雇佣兵所发现,死于大量水藻阻塞呼吸道所导致的窒息。

可何然其实是会游泳的。

而幕后的罪魁祸首,当时正与他人争夺由缅甸通往东亚地区的贩毒走道的吴荣,亲自伪装成他父亲生前的同事上门吊丧,并在暗中翻找U盘,打算以此要挟当时与他并不对付的丁伦。

他在被云鹤卿的母亲云叙瑛发现后,暴起动手。

除了去上学的云鹤卿和当时在外地工作的舅舅以外的全家上下九口,包括被雇佣来打扫卫生的两名女佣,通通都在那天意外死亡。

原本放学回来的云鹤卿也难逃此劫。

他在对方走到自己身后时,简直是动用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才稳稳地用天真的、对死亡没有任何概念的口吻让对方暂时打消了杀心。

而吴荣在听说全家福照片上的另一名成年男性在东亚的国际警方分部就职后,便想抛砖引玉。

可当时他舅因为追踪某个跨境犯罪集团,正处于信息封闭的状态。

当舅舅得知此事时,受害者已经进了殡仪馆,而云鹤卿也已被好心的“同事”收养,不知所踪。

等他俩再次重逢的时候,云鹤卿已经开始念高一了。

……

之后,云鹤卿在两年月内通过考核、不顾舅舅的劝阻一意孤行的成为特勤组的编外线人。

十八岁时,他听从吴荣的指示考了警校,与家人“重逢”。

但吴荣怕自己控制不住他俩,又舍不得杀掉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所以他之后被分去了靠海的湛州。

六三年那会儿他的“异心”被吴荣发现,差点没被弄死,好在丁伦这么多年一直不服吴荣,又被云鹤卿抓住了“切货”的毛病,云鹤卿以此为把柄,要挟对方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不过,当时他给对方的理由是,他不想像条狗似的被吴荣呼来喝去,想要有一定的话语权……

近二十年的虚与委蛇,他才总算回到了人间。

邹亦航好不容易和沈听澜在小吃街的分岔路口告别,拎着快要凉掉的外卖冲回医院二楼,三人食不知味的草草填饱肚子,继续听云鹤卿陈述。

云鹤卿闭上眼,大概是有些疲惫的缘故,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和顾熙华还有那位‘失踪’的杜眠从小就认识,论辈分,吴荣还得喊那位和我一样大的杜眠为妹妹,因为她是上门女婿吴荣的丈人的弟弟的妻子的妹妹的女儿。”

君知遥和邹亦航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称呼扳着手指头,还没搞清楚其中的关系,就又听见对方接着继续说:

“我记得有一次吴荣带着我和她去参加一个酒会,到场的基本上都是缅越有名有姓的毒枭。”

他抿了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唇角的线条慢慢松弛下来。

云鹤卿用力按了按鼻染骨,眉宇间腾起少见的厌烦和阴郁。

那些记忆于他而言,应该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折磨吧。

君知遥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仪器在滴滴作响。

“黑猫”依然没有苏醒的痕迹。

“我记得,吴荣当时把我们带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前,他把那个男人叫做‘南哥’。”

君知遥听言一惊,虽然他当时正一线卧底,但也对岭西地区的“清伞行动”略有耳闻——

知晓吴荣等人耗时三十余年,差点没把某个港口自贸区城市养成了自己的金鱼缸,能让他叫哥的,又该是怎样的大毒枭。

“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应该是有点混血吧,五官此亚洲人立体。”

他重新睁开眼,戾气明显消散了很多,语气也柔和了一点:“他手里牵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两只眼珠一蓝一绿。那个男人笑着对我和眠眠说,这是他家的小姑娘。 ”

邹亦航的耳朵一动,云鹤卿也似是想改口,可为时已晚,他只能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下去。

“吴荣后来告诉我,那小姑娘叫顾熙华,是对方远房哥哥的女儿,”云鹤卿的眼神晦暗不明,“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顾小姐,实在是让我印象深刻。”

君知遥:“因为那双眼睛?”

云鹤卿:“不是,因为我和杜眠亲眼目睹了她往一个毒枭的酒杯里下毒,五分钟之后,那个人就口吐白沫咽气了。”

下面是集体沉默时间。

几分钟后,邹亦航冷着脸说:“她被抓住了?”

“嗯,后来他们调取了监控,抓个正着,”云鹤卿面色苍白,“南哥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自己不喜欢那个人的样子,凶巴巴的。”

君知遥猛然注意到,云鹤卿平时说话很利落明了,一个字能解释清楚的,绝对不会用两个字,极少用叠词,“凶巴巴”这样的词语明显是在模仿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女孩的语气。

可见这件事情在年幼的他心里留下了怎样难以磨灭的印象。

在那个野兽横行的山林里,哪怕是一只看起来无害的小猫,都能在微笑间夺去一条性命。

云鹤卿继续:“听到这个理由,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杜眠露出了笑容,凑过来和我耳语,说这个小姑娘很会编谎,以后一定是个大人物。”

君知遥追问:“为什么说她在编谎?”

“我听杜眠说,猫……顾熙华毒死的那个人地位不低,还救过南哥的命,但是最近很不老实,可能是自恃有功吧。不过就我个人看来,这可能只是他们排除异己的借口。”

云鹤卿顿了顿,向众人解释道:“猫猫是杜眠现场给人取的外号。”

“杜眠原姓姜,姜子牙的那个姜,具体……名字是三个字还是两个字的,我也不太清楚。”

众人:“……”

“排除异己”君知遥沉吟着,转而点点头,“所以她并不是肆意妄为,而是有人借着她的手做掉了那个对家。”

云鹤卿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这一步棋的关键在于,顾熙华的父亲地位很高,她本人又很得南哥欢心,所以虽然很多人都颇有微词,但是最终还是没敢把她怎么样。”

“顾熙华的行为明显勾起了杜眠的兴趣,“他说到这里,眉头又一次歪了起来,“大概是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杜眠在酒会后立刻找到对方,说想和她交个朋友。”

云鹤卿嘲讽地笑道:“那是他们近二十年友谊的开端——我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离开会场,走过那具面色铁青的尸体时,两人的脚步没有片刻停留,就好像他们走过了一堆垃圾。”

君知遥扭头,眼珠一丝不错地盯着顾熙华那张被帘子半遮着的面容:“你说,同类的气息是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冷酷。这种人天生多巴胺分泌异常,缺少正常的情感投射,也就是所谓的反社会人格。”

云鹤卿面无表情地说,“但是顾熙华和杜眠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知道怎样模仿正常人的情感波动,甚至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以假乱真?”君知遥迅速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汇。

“……你马上就知道了。”

云鹤卿叹了口气:“后来,杜眠和顾家姐妹俩一起去美国上大学,结果大一时顾熙华的姐姐顾熙宁出了车祸,顾熙华在听到消息后立刻赶到现场,美国警方都还没调查出事故原因,她就一口咬定是南哥和琅勃所为。”

“琅勃?”邹亦航眉尖一动,“玛莎的父亲?”

他在对方身边潜伏了近十五年,让瓷国警方最后成功在瓷老边境逮住了人,而君知遥也就此暴露。

“嗯,琅勃和顾熙华的父亲顾嘉良是南哥的左膀右臂。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嘉良当机立断,宣布和自己的老板势不两立。”

云鹤卿苦笑了一下:“速度快得像是事先彩排过一样,他和托尔林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我们此次在港口逮捕,现在从病房里苏醒过来两个礼拜,声称自己记不清自己是谁了的施南克联手干掉了南哥,副手琅勃也因此元气大伤,从此另立门户。”

“怎么还有蜘蛛?”

邹亦航不露声色地说。心里却想,这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施南克和顾熙华可以算是同门师兄妹,都是暗网百慕大创始人的弟子。”云鹤卿解释道,“他们虽然创立了各自的暗网,可是关系一直不错。”

“而且当时是抢地盘的黄金时期,所以吴荣也趁机搀了一脚,事后获得了从缅南到尼泊尔的一整条线路的垄断权。”

云鹤卿点点头:“从此,吴荣、施南克、顾嘉良还有琅勃四足鼎立,虽然后两位有着血海深仇,但是为了利益还是忍气吞声地接受了这个局面。”

我之所以说顾小姐没有感情波动,还可以以假乱真,是因为我看到了她在自家姐姐葬礼上的模样。”

云鹤卿长叹一口气:“我当时还感慨了一下,这世上原来还有人值得她伤心,值得她流泪,其实她也并不是那样铁石心肠。”

他顿住了,君知遥嗓音嘶哑:“结果呢?”

云鹤卿摇了摇头:“后来我才知道,顾熙宁死其实不是意外。就像萨拉热窝那挑起世界大战的一枪,是顾家父女早就计划好了的导火索。”

“你的意思是,”君知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顾熙华为了夺权,和她父亲合谋杀死了她姐?”

云鹤卿盯着君知遥的脸看了很久,终于点点头。

“不可能,”君知遥的牙都快咬碎了,“你这是听谁说的?”

云鹤卿面色一沉:“……吴荣和丁伦。”

君知遥气笑了:“他俩在早些年害死了杜眠的父母,双方势成水火,他当然看不惯杜眠和顾熙华关系密切,可是顾熙华又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为了防止杜眠再把你也拉到她们阵营,他俩怎么可能在你面前说顾熙华的好话?”

“也许是我着相了。”

他顿了一下,君知遥明显感觉到他把一句很重要的话咽了回去:“怎么了?”

云鹤卿迟疑着摇摇头,“没什么,捕风捉影的东西,不具备参考价值。”

“你说吧,”君知遥平静道,“我可以独立判别。”

不料对方还是摇摇头。

他便主动问道:“你是不是听到过,关于洛丽塔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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