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轻罗的伴生花是梅花，虞三五却是牡丹。

工部尚书明知这两人关系势如水火，却还偏偏拿了盆梅花出来，无非就是想看看牧酌南什么态度。

若是牧酌南默不作声，那想必他和虞三五的关系也不大好，既然这煞神不会因为虞三五来找他们麻烦，他们自然也可以稍微放开些手脚。

若是他们两个关系尚可，这搬出一盆梅花也不算失礼，最多也只能说是无心之举，也能让人摘不出什么错处。

这一步棋好，可进可退。

牧酌南放下酒杯，站起身对虞三五行礼，“陛下，说来也是巧，微臣也正想送陛下一件礼物。”

他半是玩笑半是真心地抱怨：“草原风景倒是不错，可惜物资匮乏了些。”

他冲着虞三五眨了眨眼，“微臣可是费尽心思才找到这些好东西，但与陛下的珍宝来比确实有些俗了，还望陛下莫要嫌弃。”

虞三五眯了眯眼，随即笑道：“你倒是个鬼机灵的，东西还没拿出来就先请罪了。”

牧酌南哈哈一笑，“毕竟陛下天潢贵胄，微臣也不敢拿些不入流的东西脏了陛下的眼。但微臣花了一年才得了这小玩意儿，又不舍得不给陛下。”

虞三五很配合地给他递了个台阶下，“那便拿上来看看。”

牧酌南抱拳应下了。

随即他离席，自己亲自去搬。

虞三五看牧酌南一手一个大箱子，忍不住弯唇，“你倒是有心了。”

她一挥手，示意叶蕊叫人帮着搬。

牧酌南一共搬进来五个箱子，他依次打开，箱子里头珠光璀璨。

牧酌南笑道：“好教陛下知道，这草原没别的，唯独宝石是一绝，陛下若是喜欢，砸了听个响也不赖。”

满室珠光宝气，硬是压下了红梅的光彩。

牧酌南一揖，“不过宝石尽是俗物，到底还是比不上梅花风雅。”

他笑得像只狐狸，“若是只拿出这些东西，那还真是献丑了。”

他一抬手，顺手解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亲自走上前双手捧着交给虞三五，“若是陛下不嫌弃，这剑就赠与陛下了。”

虞三五伸手接剑，这件不算重，正适合女子用。

剑身修长，剑鞘颜色极深，上面却有着细细浅浅的暗红花纹。

瞧着像是用捏碎了的宝石一点一点刻上去的，不可谓不用心。

她抽剑，剑身轻薄，寒光粼粼，血槽比一般的剑还长些。

若是不算这剑的重量，这倒更像是一把男子用的剑。

时下不是没有女子配剑的，但大多花纹繁复，颜色鲜艳，倒是没几把像面前这把剑一样沉静内敛的。

看着倒有几分新意。

牧酌南笑着解释道：“这剑是微臣取了蛇骨，亲手打制的，后头又取了宝石作花纹，但是看着也不轻佻。”

礼部尚书似笑非笑，“牧大人送些宝石也就罢了，怎么就送剑了？剑可是凶器，在这大喜的日子送剑……是不是太不吉利了些？”

牧酌南冲着对方一抱拳，“李大人有所不知。”

他正色道：“这把剑曾陪伴了我一年有余，我拿着此剑，未曾吃过败仗。”

他又扭头对虞三五笑：“还请让微臣向您展示一下这剑有多漂亮。”

虞三五似笑非笑地把剑递给他。

牧酌南握着剑柄，然后抽剑。

剑刃划过剑鞘的声音干脆利落，随着剑刃一起出鞘的仿佛还有一股血腥气。

那是在战场上积年累月，洗也洗不掉的血腥气。

看牧酌南抽剑，众人背后皆是一凉。

仿佛投身于辽阔无垠的草原战场，面前就是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雄兵。

“啪嗒。”一声轻响，那开得正艳的梅花竟然纷纷落下枝头，看起来也只有半口气了。

牧酌南见好就收，他重新把剑交给虞三五，故意苦着脸说：“看来微臣又惹了祸了，陛下可要轻点罚。”

工部尚书的后槽牙都快被他自己咬碎了。他本以为自己以梅花试探本就是一妙计，却没想到牧酌南这么不要脸。

这下好了，梅花毁了，牧酌南又亲自请罪，他还能说什么？

虞三五先不急着降罪，反而问道：“这剑叫什么名字 ？朕看着，倒觉得熟悉亲切。”

牧酌南的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影。”

这剑是牧酌南仿着螭影剑造出来的，大到剑身，小到花纹，虽然材质不一样，但是乍一眼看上去却是一般无二。

“哪条蛇的蛇骨竟被你拿来制剑？”

牧酌南用轻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道：“殿下见过的。”

就是当年他带着刚刚成为太女的虞三五往深山里逃的时候斩杀的那条蛇。

虞三五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你倒是个有心的，那朕便给你个恩典，你想让朕怎么罚你？”

牧酌南假意沉思片刻，“到底是毁了人家的梅花，罚的轻了倒显得殿下偏颇……不如……殿下就把这定北侯的位置给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