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谈话

这一个多月来，魏玉华发现儿子很不对头，人消瘦了不少不说，精神状态也极不好，经常一个人发呆，喊他时他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魏玉华问过几次，但展蔚然都说没事，就是有些累。可魏玉华清楚，儿子对她说了慌。

自从展蔚然跟魏玉华说陆乘风答应会尽早为她安排手术后，魏玉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佳状态，可他儿子竟没有半点欣喜之状，反而情况很糟糕。魏玉华也知道，自从自己得了这病，展蔚然经常请假，所以，免不了的也会经常加班，尤其是晚上，有时一周会加班三个晚上，因为离家稍远，所以，展蔚然加班时基本不回家，就在所里。

魏玉华思来想去，导致儿子变化大的唯一原因就是姜小雅，她认为儿子是真心喜欢姜小雅的。魏玉华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算在手术之前先跟姜小雅谈一次。如果姜小雅能真跟儿子好好过日子，她说什么也会再让儿子去跟姜小雅和好。

姜小雅没想到魏玉华会给她打电话，还约她一起吃饭。姜小雅本不打算去的，但最后还是准时赴约了。

两个女人坐下后，姜小雅很平淡的喊了声阿姨，魏玉华心里更是一阵难过，她不明白儿子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这样的女人可是男人的克星，可儿子喜欢，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魏玉华没再客气，直奔主题：“姜小雅，我知道，你呢！对我意见不小，我呢！对你也提不起精神。这可就苦了展蔚然了，这段时间，他整个人状态很不好，消瘦了不少，也不爱说笑了。我想来想去，觉得有必要跟你谈一次话！”

姜小雅吃了一惊，问：“他，他瘦了？他精神状态不好？怎么了？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病？”

魏玉华笑了笑，道：“我只是得了病，又不是要死了，他为得着为此而消沉吗？再说了，陆主任已经在安排着我的手术，只要手术成功，我依旧能帮小然。我为他准备好的婚房，不会动；我动手术的钱，我自己已经筹集全了。所以，他不会有任何负担。姜小雅，如果你对小然是真心的，那我希望你再跟他谈一次，只要他喜欢，他开心，他高兴，我怎么样都可以！”

姜小雅也笑了：“阿姨，您还不知道吧？是他提出来的分手，他竟然先提出了分手！是！不错，我追求的他，我们处对象三年，我凡事都依着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我不愿意，也随着他的心意，就是想让他开心，让他高兴。我这段时间是真忙，他却以为我因为您的病故意疏远他，然后便提出了分手。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再如念书时那么下贱，我姜小雅离开他展蔚然，照样能找个好伴侣，何必在他那一棵树上吊死？”

“姜小雅，看来你还是不了解小然啊！他只所以跟你提出分手，就是不想拖累你，我这病虽然要不了命，但够拖累人的。如果能手术，那是自然最好的；但如果手术不成功，也会拖累人。所以，他才跟你提出了分手，他就是不想拖累你，因为他爱你啊！他怎么会拖累自己爱的人呢？他是我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这辈子活着的希望。你说，我会拖累他吗？所以，如果你喜欢他，你就再主动一次，跟他和好，我希望他开心快乐，我更希望自己能躲过这一劫。我跟他说过，我不只要为他准备好婚房，我还要为我孙子准备好学区房。姜小雅，我魏玉华一辈子没求过人，也没看别人眼色行过事，但为了我儿子一生的幸福，我什么都肯做。所以，如果你依旧喜欢他，爱他，那就再主动一次吧！”魏玉华看着姜小雅，真诚的说。

姜小雅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知道，自己无法喜欢眼前的这位母亲，就像这个女人不会喜欢上她一样，可她们却爱着同一个人，当然，她的爱与这位母亲相比，真的是不值一提，但她确实也是深爱过的，展蔚然是第一个进驻到她心里扎根生芽，而且让她爱得彻骨铭心的，只可惜造化弄人，中间却出现这样一个插曲。

姜小雅叹了口气，喝了口饮料，道：“阿姨，我可以，我可以再主动一次，可是您知道吗？我们相爱三年，那些重要的节日，那些有情调的日子，我多么希望能从他嘴里说出那三个字，可他从未跟我说过，就连‘我喜欢你’这样的字他都没跟我说过。当我在见到您后，我突然就明白了，原来他被您爱的太好，保护的太好，我自以为对他的爱足可以感人的，可跟您相比，我的那点爱，能算什么？所以，他永远都不会跟我说‘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的字，他有可能说给您听，但不会说给我听。所以，我气馁了，我撤出了。我觉得如果一辈子跟这样的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种负累，就算他再优秀，就算他再帅气迷人，单调的日子也会将那些所谓的光环统统抹去光彩，最后只剩下黑白两种颜色。我想想都觉得后怕，所以，他提出分手，我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魏玉华摇了摇头，笑道：“姜小雅，我说你不了解展蔚然，你还真就是不了解他啊！他的性格决定他不会说那些肉麻的话，更不会像其他男子对自己的女人说些甜言蜜语，打死他，他也说不出来。就算是对我，他也不会说，也不可能说。我过生日，他最多制个生日贺卡，写上妈妈生日快乐，我如你一样，多么希望他会写上一句‘妈妈，我爱你’，可是，这么多年了，没有，我也曾失望，可后来我就习惯了。不用嘴说，记在心里，这比说在嘴上让人高兴一时更好。他心细，他心善，他对谁都是和颜悦色，他对谁都是真诚以待，他不会说那些花言巧语，因为他对任何人都是用心，而不是用嘴！”

姜小雅愣愣的看着魏玉华，这个女人大概一辈子都很要强，她当过荆翠一中的校长，那可是全国有名的高中，一个女子竟能当上一中的校长，那得有多大能力啊？可是退休了，却得了这种病，的确让人唏嘘。

姜小雅看着魏玉华一直盯着自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又斟酌了一番，才说：“阿姨，我答应您，再跟他谈一次，但如果他依旧说分手，不想和好，那我也没办法，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也许他自始至终就没喜欢过我，只所以答应跟我交往，就是觉得到了年龄，是该找个女孩谈场恋爱了，而我恰恰就是在他有了那个想法之后去追的他，所以，我成功了。当初，我是喜极而泣；现在，却是有种说不出的遗憾之感，竟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但我不否定，他是我用心爱的第一个男人，所以，为了您，也为了我自己，我愿意再主动一次！”

魏玉华对姜小雅很感激，姜小雅对自己很有信心，她只所以答应魏玉华，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那些外在的因素，海景婚房，展蔚然令人羡慕的工作，还有他令人心动的外表，至于其它的，她真没多想。

可令姜小雅失望又失落的是，在她把展蔚然约出来后，展蔚然对她似乎再没多大兴趣。以前两人忙起来几日不见，见面时展蔚然会激动的将她拥在怀里，温柔的亲吻；可现在，展蔚然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姜小雅看着展蔚然的反应，心里凉了一大截；而第二反应，是展蔚然有了他人；第三反应，才去观察如今的展蔚然。几个月不见，这个男人的确消瘦了不少，阴郁了不少，可偏偏就是这份阴郁，却给展蔚然增添了几份韵味。

以前的时候，展蔚然是一个很阳光的人，总爱笑，虽然不爱闹，他的笑就像阳春三月的柔风，给人一种温暖又舒适的感觉。可现在的展蔚然，那柔和俊俏的外表，多了一种令人心疼的忧伤，那忧伤不只写在眼里，还刻在了脸上。

这样的男人是不是更能激发女人的母性？

姜小雅第二次被展蔚然吸引，然后再次心动，她说了很多，说了她跟魏玉华的谈话，说了她们两个爱着同一个人。

展蔚然一直低着头，几乎没说话，直到姜小雅说得差不多了，展蔚然才抬起了那双写着忧伤的桃花眼，淡淡的说：“小雅，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妈她，就是一个人想得太多，所以又来找你。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不对，所以，你不用听我妈的。忘了我们之间的事，去找寻属于你自己的真爱，忘了我吧！”

姜小雅眼圈泛红，因为激动，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分：“展蔚然，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既然如此，那就跟你妈说实话，别让她猜三想四的，还跑到我这儿来哀求我，让我再主动一次。我觉得你母亲太伟大，为了你，她真是什么事都能做，我再自我轻贱一次，为了那位可怜的母亲，我再主动一次。结果你却跟我说这样的话？你们母子二人耍着我姜小雅玩吗？”

展蔚然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小雅，是我不好，我没再喜欢其他人，我现在工作上一团糟，我妈的手术还在等待中，我没那个心情。如果我妈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咱们，咱们已经结束了。对不起！我，我先走了！”

说完，展蔚然站起来向外走去，没有半点的留恋和不舍。

姜小雅愣了一下，然后冲着展蔚然的背影大声喊道：“展蔚然，你记住了，就算我姜小雅这辈子不嫁人，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会再看你一眼！”

听着姜小雅的喊叫声，展蔚然嘴角轻轻一扯，苦涩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