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意外

展蔚然在经历过栈桥风雨之遇后，精神好了很多，可随着母亲找姜小雅，姜小雅又找他事件的发生，他的精神再度陷入低谷。他记着老人的话，人这辈子就是来受罪的，他也认了，可他无法承受重病下的母亲为他做的一切。

展蔚然几次挣扎，想找回原来的精神状态，想让自己每天开心快乐，可都无济于事。晚上对他来说，是恐怖的降临，要么自己蜷缩在床上忍受失眠和噩梦的侵袭，要么在陆乘风的床上，忍受那个疯子的折磨和□□。

展蔚然白天见着太阳升起，随着太阳升起的那么一丁点的好心情，总在夜幕降临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更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他知道，他的心已如死灰，他的思想已逐渐麻木。

他唯一能控制住自己的，就是他不再去想着死了，他必须活着。母亲大半辈子都是在为他活，那他剩下的这大半辈子就为母亲活吧！如果哪一天母亲不在了，他也会随她而去。

魏玉华胳膊上插管已两个多月了，八月十九这天晚上七点，正好是周四，展蔚然恰好在家，刚吃过晚饭，他接到了荆翠一院肾脏移植科的电话，通知他立即带着母亲去医院，明早五点手术。

母子二人激动的半天没说出话，然后便开始收拾东西，母亲开心的笑着说着，展蔚然也高兴的说着笑着，这是两个多月以来，展蔚然脸上第一次露出的笑容。

母子二人收拾好东西，然后去了医院。一位姓张的医生接待的他们，给他们安下床位，然后便开了单子，让展蔚然陪着母亲去做各项检查，等这些检查做完后，已是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张医生又让展蔚然签了无数张条条款款，反正就是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突发状况，如果那样的事发生，跟医院没有任何关系。展蔚然心里万分明白，可当让他签字时，他还是有些紧张和不安。张医生又告诉了他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让他们回病房休息，明天早晨五点钟准时动手术。

他们的病房里恰好没安排别人，母子二人一人一张床，躺下后却谁也睡不着，既兴奋激动，又有些害怕，因为不知道明天手术的结果如何。展蔚然没来由得紧张起来，然后便是无法言说的恐惧。

魏玉华听着儿子的声音有些变化，笑着说：“小然，你放心好了，妈心里有数，人啊！活久了，不是仙也能成半仙，自己有时会有预感，我死不了。任务还没完成，阎王爷不会收我，你放心好了！”

展蔚然觉得自己很无能，母亲都这样了，却还得让母亲来安慰自己。他急忙强装欢笑，跟母亲说自己没事，他知道母亲不会有事，也知道，明天的手术一定会很成功。

四点钟，母子二人刚刚合上眼，护士便来喊人了，两人急忙起来，洗漱一番，护士给魏玉华换好病服，然后又帮她做了全身处理，推着人走了。

展蔚然陪着他们上了电梯，再从电梯出来时，护士让他到手术室门外等着。望着被推走的母亲，展蔚然眼圈泛红，忍不住流了泪。

展蔚然擦净泪后急急的去了手术室外，一直到十一点半，七个多小时，展蔚然几乎等得要发疯了，他终于听到了手术室门打开，他的名字被护士喊了。

展蔚然跑了过去，母亲被推出来了，展蔚然红着眼圈喊着妈，魏玉华只是微微睁开双眼，看了儿子一下，然后便又闭上了眼。展蔚然跟着母亲一直到了重症监护室外，看着母亲又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他再次有些难以自控。

周六早晨六点钟，监护室的门开了，展蔚然的名字被喊，展蔚然跑过去，一位男护士推着母亲出来了。展蔚然开心的喊着妈，魏玉华笑着答应着。

可不知为什么，展蔚然没有从母亲脸上看出半点的兴奋，甚至连手术前在家里等待时的表情都没出现。回到普通病房，他们被安排跟一个已动完手术的中年女子在一个病房，那女子的丈夫和母亲陪床，一家人正小声说着话。

原以为动了手术，一切会好起来，可魏玉华一点儿也没好，她甚至连尿都排不出来，排尿袋里几乎是空着的。展蔚然心情沉到了谷底，他望着床沿上挂着的尿袋，再看看母亲强忍着的痛苦表情，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悲苦。

展蔚然知道，母亲的手术失败了，受了罪，还得继续透析，因为母亲到现在的排尿，竟然还不如手术之前。

到了晚上，魏玉华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她大口的喘着气，展蔚然问她怎么了，她勉强挤出一丝笑，说很疼。展蔚然太了解母亲，如果不是疼的厉害，母亲绝对不会说出口。

展蔚然去找值班医生，但那位医生显然什么都不懂，看了看魏玉华的情况，竟让他们等一晚上，明天八点上班时再找主治医生看。

展蔚然气得刚要发火，被母亲制止了，她小声说：“小然，别难为人家了，妈能等，明天再说！”

展蔚然给母亲轻轻按摩着，魏玉华时睡时醒，大概是痛极了，她突然□□了一声，展蔚然安抚下母亲，又去外面找医生。

展蔚然又是失望而归，医生办公室里除了几个实习的值班医生外，其他医生都晚休。展蔚然急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摸出手机，咽了口唾沫，然后给陆乘风打了过去，电话一直响着，但陆乘风不接。

此时的陆乘风根本没睡，他正斜躺在那张宽大的贵妃榻上，搂着大白，喝着红酒，静静的听着手机铃声响着，直到停止。

“大白，好戏开始了，那个恶毒的女人正在受罪，明天我就发一次善心，再给她动次手术，让她重新活一次。你放心，她不但不会怪我，反而会感激我，将我看成是她的救命恩人！至于展蔚然那个小家伙，也许手术成功后他会不听话，我就盼着他不听话，只有他不听话，我才有机会把那些好看的东西给他母亲啊！”陆乘风轻轻抚摸着大白胖胖的身体，狠狠的说着。

只可惜大白什么也听不懂，但却装作能听懂似的，朝着主人咪唔了一声。陆乘风哈哈笑着，仰脖子喝了一口酒，静等下一轮电话响起。果然，一个多小时后，他的手机又响了，依旧是展蔚然打来的，陆乘风依旧两眼带笑的看着手机上忽闪的亮光，听着手机铃声，直到停止。

陆乘风轻轻松了口气，站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笑着：“展蔚然，你的傲气与荣光很快就会消失，我原以为你会撑个一两年呢！没成想，你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才两个月，你就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再过两年，你会成疯子，而不是我陆乘风！”

展蔚然已经急疯了，母亲不住声的喊疼，自己却又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给母亲按摩，帮她擦额头上的汗。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六点半时他被告知，到另一个楼的四楼去做彩超。展蔚然推起几近昏迷的母亲，发疯般去了另一栋楼。彩超的结果很不好，医生给肾脏移植科打了电话，那边让他们赶紧回病房。

展蔚然又推着母亲回到病房，他出了一身汗，一路的颠簸，却让母亲的痛苦声更大了。展蔚然跑进医生办公室，依旧是张医生，他告诉展蔚然，魏玉华需要二次手术。

展蔚然整个人呆了，他没忍住，眼泪流了下来，颤抖着问：“怎么会这样？不是陆乘风动的手术吗？他的手术不是从来不会失败吗？怎么会二次手术？”

张医生有些不高兴的说：“展蔚然，陆主任是人，不是神，谁能保证不失败？再说了，这些意外，我可是在周五晚上全部让你读了，让你看了，你也签了名。现在出现了排斥，你可不能怨到我们头上。”

展蔚然强忍着眼里的泪，轻声说：“我跟我妈商量一下！”

魏玉华见着儿子一脸苍白，眼圈泛红，低声说：“小然，妈不后悔，如果医生建议二次手术，那咱就二次手术，成功也罢，失败也罢，那都是妈的命，怪不得别人！”

展蔚然一边流着泪，一边点着头。

魏玉华第二次被推进了手术室，展蔚然第二次心力交瘁。

等魏玉华第二次从重症监护室被推出来后，张医生笑着跟展蔚然说：“展蔚然，陆主任说了，这次因祸得福，你母亲的情况非常好，只昨晚一晚就排了几千毫升的尿，所以你放心好了。”

展蔚然激动的双手握住张医生的手，连声说着谢谢。魏玉华再次进到普通病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好，护士长建议他们请个护工，毕竟展蔚然是儿子，照顾起母亲来有些不方便。

魏玉华二话没说，让展蔚然赶紧的请了位护工。那护工三十多岁，姓宋，一看就是位干练的人，展蔚然喊她宋姐。宋姐人不错，告诉了展蔚然很多护理方面的知识。

魏玉华舍不得儿子白天晚上的在这儿陪她，让展蔚然晚上回家，白天也不用再来，她的各项指标基本趋于正常，除了肌酐指标有些高外，那是因为第一次手术的失败导致的，但医生说了，不会影响身体。

展蔚然也确实有些累了，周四晚他们来的，今天是周一了，五天了，他几乎没合过眼，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之中。如今看着母亲安然无恙，他的心也放宽了，然后便觉着累了。

展蔚然听了母亲的话，这晚回了家，竟然睡了一个很长的安稳觉。有多久他没如此好睡眠了，今晚他竟然睡得很踏实，睡得很好。

他请了一周的假，但现在请了护工，他就没必要天天守着了，所以，展蔚然打算明天去医院处理好一切，周三就上班。因为这段时间展蔚然经常晚上加班，原先同事们对他的不满也随着他无私的加班慢慢消失了。谁家还没有个事啊！遇到急事耽误工作，人家再加班顶回来，那还能说什么？

所以，展蔚然一回到所里，他的同事们便都来询问老太太的情况，然后几个人又一起去看了魏玉华，魏玉华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出了那个小意外，魏玉华会更好。但人就是这样，没有十全的美，也没有九全的如意。

这样就挺好了，展蔚然在心里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