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星岚没再继续为难祝亭晚，也不想再耗费精力在讲题上，否则好端端的酒店又被自己变成办公室，给人远程加班的错觉。

她合上本子推到一旁，起身把头发散下来，走到床边背对着祝亭晚换衣服。衣服快要掀到胸口位置时，像板书到一半忽然停笔的老师，她迅速回头看了祝亭晚一眼。

见祝亭晚正拿着笔在桌前乖乖写字，她欣慰地笑了下，放下心中戒备，面对着墙壁换好居家的睡裙。

她在自己的床边坐下来，对着镜子涂抹眼霜：“亭晚，你预备什么时间休息？”

“等我把证明写完。”祝亭晚头也不抬，手里忙着勾勾画画，手机屏幕上是现查的知识点：“快了，马上。”

钟星岚听说她是在写证明，来了兴致，放下眼霜走到祝亭晚背后俯身查看。

“不行，你站在这就打扰我思路了。”祝亭晚单臂抵在钟星岚小腹拦住她：“不准看。”

钟星岚知趣地背过身，转身后不忘撇撇嘴：“第二步就错了。”

六个字，把祝亭晚方才的努力贬得一文不值。垂头叹气一下，她撂下笔，拖着腮帮：“那我如果做对了呢？”

“那么你就拥有一道做对的题。”钟星岚一边回答一边回到自己床上侧身躺好，顺手扯被子将自己盖严实。

“你这就要睡了？”祝亭晚重新拾起笔，笔尖敲敲纸面，笑容狡黠：“你忍心看着一道错题摆在这张纸上吗。”

她太了解钟星岚的强迫症，见到别人算一半的题目，她一定要续上正确答案，更别提自己这“第二步就错了”的烂尾答案。

果不其然，话音落地，钟星岚的眉毛已经微微拧起。

“钟老师，好人做到底，教教我。”祝亭晚语速放缓。

她这时才注意到钟老师的睡裙。钟老师盖着被子，因而只看得见酒红色肩带和颈下白皙锁骨。

两人还在一起时，钟星岚整年都只穿浅色的衣服，像要把自己隐在人群中。她便说想送钟星岚一条酒红色的裙子，一定美得很明艳。

而今钟星岚一改往日风格，将睡裙选成了酒红色，很难不叫祝亭晚升起别的心思。

她捻着笔杆咬在唇间，眼尾向上勾出一抹笑意，眼底里的纯良于是不再。

笑意似嫩草的细尖拂在钟星岚的心上，挠得心尖酥痒。

无论是咬笔尖的动作，还是勾着眼尾的笑意，钟星岚都太过熟悉。

大二那年，线性代数考试临近，为了不打扰室友休息，两人在学校边的旅馆开房复习。原意是方便挑灯夜战，也方便正常音量讲话。

谁知后来就莫名熄了灯，讲话声也变成了窃窃低吟。

笔掉在地上，纸页散落，起初在桌前试探着亲吻，后来却不满足，又在“抱紧一点”的请求中将阵地转移至床榻。

尽管那晚并没有实质地发生什么，钟星岚却头一次感知到自己身体里纷纷的情.欲。

松开怀抱时，她喉咙微微发干，下面却正相反。

而熄灯前“祝亭晚咬着笔尖满目柔情看向自己”的那一个瞬间，被钟星岚刻进了脑袋，成为她夜半无人知晓时最常想到的画面。

久之，那个咬笔尖的动作与动情之间竟形成了稳固的联系。唯在足够清闲的夜晚，钟星岚才允许那个画面在脑海中播放，随着柔缓音乐的节奏韵律，独自安抚体内疯涨的眷恋。

而此刻，咬笔尖的动作不是幻想，而活生生摆在自己眼前。

钟星岚一时慌乱，抬手“啪”地一下关掉屋内的灯，呵斥道：

“放下笔，睡觉。”

声音虽低，却是钟老师训人时惯用的腔调，令闻者生畏。

祝亭晚一时间也有点发懵，没想到钟老师竟有这样生气的反应，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默了默，缓缓放下笔，小声道歉：

“对不起，你批评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钟老师：我先做一下自我批评……